《中国经济周刊》实习生 宋扬 李爽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姚坤
2021年7月，北京地铁6号线青年路站、5号线和平里北街站和7号线菜市口站迎来首批地铁便利店，"北京地铁三家便利店正式开业"冲上热搜。
9月29日，北京首家智能无人便利店在7号线欢乐谷景区站试点运营，无须人工服务，入店刷脸扫码，店内货品即拿即走，出店自动扣款。
"无人"便利店是何原理？各家便利店主打什么风格？北京地铁此前缘何被称为便利店"荒漠"？
近日，记者实地探访了四家地铁便利店，带你了解北京地铁便利店试点营业的故事。
欢乐谷景区站试营业，无人便利店引领新风潮
（北京地铁7号线欢乐谷景区站，京轻智能便利店，拍摄：宋扬）
"京轻智能便利店，欢迎进店选购！"
欢乐谷景区站C口，一出站就能看到京轻智能便利店。工作日路人寥寥，值班店员王德权在门口卖力吆喝，试图吸引路过者的注意力。
便利店以亮眼的暖橙色为主，30平方米左右的面积。店铺左侧冷藏柜里陈列着三明治、小蛋糕等各色鲜食，中间和右侧的货架上则摆满了常温饮料、零食零嘴等商品。
店内的北极熊logo颇具童心。据了解，该便利店由北京一轻控股有限责任公司负责、北京一轻食品集团有限公司供货，旗下产品包括北京老字号"北冰洋"和中华老字号"义利"，带着北极熊logo的汽水和食品在店内货架上也多有陈列。
（京轻智能便利店，"北冰洋"饮料和"义利"食品，拍摄：宋扬）
欢乐谷景区站的特殊属性决定了该便利店目标人群以游客为主。
"很多消费者会买点吃喝的东西带进去，都说比景区里要便宜。"王德权说，工作日顾客比较少，一到周末客流量就会猛增，单日进店消费人数可达500-600人。
在王德权的指引下，记者亲身体验了智能便利店的购物方式。
支付宝刷脸或微信扫码进店，店内选好商品，出闸机直接扣款。这是通过什么技术实现的？如何将商品和购买者一一对应？
记者专门致电咨询了京轻便利店项目负责人牛新直。他向《中国经济周刊》介绍了无人零售的原理：依靠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结合金融支付平台实施落地，核心技术是通过店内数十个摄像头和重力感性货架搭建的"视觉识别+重量感应"系统。
简单来说，消费者在拿起商品的同时，货架感应到商品重量改变，摄像头和人脸AI识别技术将消费者和商品对应，自动加入虚拟购物车，放回时则自动清除。出闸机时，系统同步提交购物车清单完成扣款，无须再拿出手机完成支付动作。
机器又是否会出错？牛新直称："这项技术在国内乃至世界都很先进，测试报错率不超过2%，比很多便利店人工结算和自助结算的错误率还要低。"具体实际情况如何，有待在便利店的运营中检验。
（京轻智能便利店闸机入口，拍摄：宋扬）
值得注意的是，智能便利店的在店人数是有"上限"的。一旦在店人数达到上限，闸机就会自动锁定，提醒排队的顾客里面已经满员，需要稍候。
店面面积和机器运算能力是人数上限的决定因素。"比如一个30平方米的门店，最多容纳8人同时在店，50平米乃至80平米的门店相应可以容纳十几到二十几人。"牛新直说。
欢乐谷店目前最多容纳6人同时在店。既是出于店铺面积有限和保障正确率的考量，也是为了满足疫情防控的严格要求。
"即拿即走，即时结算"听上去非常智能，在实际运行中却存在结算延迟的问题。
记者测试发现，在店里购买东西，并没有在出闸机后立刻扣款，等了快5分钟才收到扣款通知。此时如果结算出现问题，很多顾客可能也已经出站或者坐上地铁了。
牛新直向记者解释说，智能便利店的后台运算量大，核心技术对网络要求很严格。目前便利店接入的地铁网络是临时搭建的光纤，速度和稳定性有待提升。
"这个问题肯定得解决。"牛新直说。据悉，地铁方向京轻便利店承诺，会搭建一条专门的网路，和未来京轻的其他店铺彼此连接，解决稳定性的问题。
（京轻智能便利店出口处，拍摄：宋扬）
既然声称是"无人"便利店，为何还有值班店员？
"我们在门口值守，一方面是提醒顾客进店戴好口罩，另一方面刚开业没多久，也是给第一次来消费的顾客介绍怎么操作。"王德权说。
牛新直对记者说，不会一直安排店员值守。等到便利店运营步入正式轨道，疫情也过去了，就会撤掉值班店员，让其彻底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人"智能便利店。
据牛新直介绍，目前京轻有几家地铁无人便利店正在规划当中，选址在不同的街段、商圈，服务于不同的目标人群，近期可能就会有门店开业。
智能便利店未来已来。
定位不同风格迥异，首批地铁便利店各具特色
（北京地铁6号线青年路站，DELIGOGO便利店，拍摄：宋扬）
时间拨回今年7月，北京首批地铁便利店开业时，众多媒体都把镜头对准了最具"网感"的DELIGOGO。
"爱北京""中国制造"的巨大标语印在门框两侧，凸显"国潮"主题。
自营业以来，DELIGOGO就一跃成为小红书上北京新的"网红打卡地"。记者搜索发现，截至12月1日下午，热度最高的探店帖获得了3300多个点赞，近1700个收藏，仅点赞过千的帖子就有3个。
网友们纷纷晒出自己的照片，或在充满金属感和未来感的墙壁前驻足，或在充满像素卡通标志的廊道里自拍，或手拿店内食品突出带有创意的logo。
（DELIGOGO便利店，小红书探店帖，微信小程序截图）
"我们锁定的是Z世代，像素是我们的超级传播点，也是超级符号。"Stella是DELIGOGO的市场经理，她向记者介绍了DELIGOGO独特的传播理念，即通过像素化的slogan，利用年轻人锁定新鲜事务的本能，吸引年轻人进行"玩家"式的打卡和消费。
（DELIGOGO便利店，像素风廊道，拍摄：宋扬）
（DELIGOGO便利店，顾客在进行购物，拍摄：宋扬）
店内有8个产品板块，分别是：中国制造、我爱北京、亚洲风味、国际美食、日烘日清、甜品暴击、活力能量站、零食柜和鲜花。鲜食货架上，"有芝有味，内卷有肉"的标语和"反内卷"等热点话题结合，提供陪伴式和鼓励式的附加值。
（DELIGOGO便利店，鲜食货架上的标语，拍摄：宋扬）
记者注意到，店内除了有"驴打滚"、酸梅汤等老北京特色食品，还有新疆番茄、开县春橙、云霄芭乐、余姚杨梅等地方特色商品。Stella表示，DELIGOGO未来会考虑开启惠农板块，丰富食品来源。
（DELIGOGO便利店，北京特色食品"驴打滚""艾窝窝"、地方特色饮品，拍摄：宋扬）
门口的鲜花为地铁站内增添了一抹亮色。据店员介绍，鲜花供货渠道来自云南，价格适中销量不错，不少年轻人会买给朋友或者伴侣，增添生活的仪式感。
（DELIGOGO便利店，云南供货鲜花，拍摄：宋扬）
堂食隔间和自提柜是该店的特色服务。顾客可以在店内饮食，无须把食品带入地铁，响应"车站内请勿饮食""车厢内禁止饮食"的号召。目前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店内暂停堂食服务。
（DELIGOGO便利店，堂食隔间和环保标语，拍摄：宋扬）
顾客还可以通过小程序远程购物，在店内取物或者在店旁的自提柜取物均可，减少在店内逗留和选择的时间成本。
（DELIGOGO便利店，自提柜，拍摄：宋扬）
京东便利店位于菜市口站，四号线和七号线的交汇处。它是三家便利店里面积最大的，像一个小型商超。
（北京地铁5号线和平里街北站，京东便利店，拍摄：宋扬）
不同于另外两家便利店主打即食产品，在京东便利店里，办公用品和生活用品也有一席之地。自助打印机为上班族打印文件提供了便利，自提快递小程序则把快递网点拓展到了地铁站内。
（京东便利店，零食食品、生活用品，拍摄：宋扬）
便利店内的店员向记者介绍，便利店的客流高峰和地铁早晚高峰一致，一天的客流量在200-300人左右。
除了鲜食饮品，地铁周围的上班族对于自助打印机和办公用品的需求也不低。特别是自助打印机的照片打印业务，可以打印不同尺寸的证件照和生活照，方便了不想费力寻找照相馆的顾客。有些顾客即使不是乘坐地铁，也会专门跑到便利店里来打印东西。
（京东便利店，自助打印机、自提快递点，拍摄：宋扬）
位于和平里街北站的罗森便利店，是北京第一个开进地铁闸机内的便利店。其目标人群更为精准，以出入该站点地铁乘客为主，尤其是上班族和学生。
便利店位于两侧地铁闸机的中点处，开口面向与人流走向垂直。店面面积较小，选品较少，中间的货架上摆满了零食，鲜食冰柜靠墙围绕一圈，提供冰皮月亮蛋糕等网红甜品。支付方面则是机器、人工两种付款方式并行，一定程度上能够提高结算效率，减少排队拥堵以及后续可能带来的站内拥挤。
高中生小于在家在和平里街北站附近，每天上学乘坐五号线往返。罗森便利店是她早上赶地铁上学买早饭的一个选择，"有时候早上来不及吃早饭了，就会买一个面包带着吃。"
北京地铁缘何成为"便利店荒漠"，会迎来复苏吗？
"北京三家地铁便利店开业"的热搜下，不乏其他城市网友对北京地铁内现在才有便利店的惊讶。
北京地铁站内是否曾有过便利店？
公开报道显示，2002年物美曾在北京地铁站开设14家便利店，其网店位于环线各售票厅旁。便利店面积约12平方米，所售商品约200-300种，主要以速食为主，包括膨化食品、饮料以及适应大众口味的系列蒸包、茶鸡蛋等，为往来乘客提供服务。
至2003年10月，地铁物美便利店已在一号线、环线21个车站建立连锁店。同年9月初，地铁为安全疏散乘客考虑，撤销了站台上的报摊。
2004年4月，北京市人民政府发布《北京市轨道交通安全运营管理办法》，第十九条规定"城市轨道交通车站站台、站厅、疏散通道内禁止设置商业摊点。"
出于安全考虑，地铁站内的商业空间利用被按下暂停键。
时间来到2018年，经北京市政府同意，市商务委员会、市发展改革委、市财政局、市城市管理委员会、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公安局消防局七部门联合出台了《关于进一步促进便利店发展的若干措施》，规定"对尚未达到便利店配置标准的街区，协调教育、体育、卫生、园林、交通、园区管委会等部门，开放所属公共服务单位的空间资源，在学校、体育场馆、医院、公园、地铁、科技园区等单位引入品牌连锁便利店，优化便民服务网点布局，进一步提升公共服务场所的便民服务水平"。
2019年，北京市商务局印发《服务业扩大开放重点领域开放改革三年行动计划》，其中提到"允许在新建地铁站等交通枢纽开设商业设施"。
2021年3月，北京市交通委研究室副主任冯陶曾介绍，今年北京将推动地铁站周边用地一体化综合开发，同时做好站内客流组织和服务设施优化，增加便利店等增值服务。
北京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北京市2021年办好重要民生实事项目分工方案》的通知中，明确规定"在地铁站点布设130处便利店、书屋、药店等便民服务设施"。目前，北京地铁站内已有许多提供自助服务的便民设施。
（地铁站内，路人在"泡泡玛特"盲盒自助售卖机观看，拍摄：宋扬）
（地铁站内，学生在自助售卖机前购买饮料，拍摄：宋扬）
（地铁站内的自助拍照机，拍摄：宋扬）
在对乘客进行随机采访时，不少人表示自己有在便利店消费的习惯，但经常在地铁便利店消费的仍是少数。
在DELIGOGO购物的刘先生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这是他第一次在地铁便利店里消费。在谈及未来对地铁便利店的期许时，他说："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地铁便利店了，很方便。"
北京地铁便利店的春天或已到来。随着政策对地铁站内商业网点的放宽和对便利店发展的扶持，会有更多的便利店和其他便民服务设施开进地铁，为乘客提供更加即时、方便、快捷的服务。
责编：郭霁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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