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妹妹很漂亮,她做写真模特时,找了个很有钱的摄影师男朋友。
可现在,她人间蒸发了。
我怀疑,她男友杀了她。
为了调查一切,我只能,接近那个男人。
甚至不惜,成为他的下一个「玩物」。

我第一次做写真模特,就遭遇了摄影师不断地「越线」。

拍照的时候,他故意用手「调整」我的四肢,并且,偶尔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可我从没反抗。

而是故意「畏惧」他,低头躲闪他的眼神,做出羞涩的表情,轻轻蜷缩身子,或微小地颤动。

我知道,他喜欢这种「想反抗却又不敢」的样子。

我用整个身体,向他表明,我是一只任他摆布的羔羊。

我必须这样做。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他,才能完成那场完美的犯罪。

他叫张梓君,曾是我妹妹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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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富二代,喜欢拍人像摄影。

我妹妹是他最满意的模特。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他每个月给我妹妹很多钱。

但前提是,妹妹住在他的别墅里,要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做命令。

要拍尺度很大的照片。

要为他打扫屋子,做饭。

不顺心时,会罚站,罚跪。

一动不动,几个小时。

那天,我妹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离开他。

可他愤怒得发狂,直接将我妹妹锁进了地下室。

7 天。

那 7 天,我妹妹过得,不如一只牲口。

这些事,妹妹从没告诉过我。

即使她从那魔窟里逃出来之后,和我通话,也只是说最近很好,很好,赚了很多钱。

直到,她失踪之后。

我看到了她的遗书。

我叫吕筱柒,是一名写真模特。

和张梓君合作的一个半月,我任由他摆布,拍了五套只能在外网上才放得出来的写真。

我一直在等。

等他对我产生更多的欲望,等他邀请我去他家。

在那里,我要替妹妹讨债。

血债。

一.吕筱柒

1

认识他的第二个月零三天,我们照例早上十点约在摄影棚。

那天,他从包里拿出了手腕粗的麻绳,带尖刺的铁丝。

他跟我说,他想好了一套新的题材。

「你拍,一定漂亮。」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兴奋。

我知道,机会来了。

那天,我提出了几个,比他的设计还要危险的动作。

并故意被铁丝刮破了手臂。

刺痛传来的时候,我猛地用力。

一瞬间,那尖锐的金属刮破了衣服,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数厘米的伤口。

并且足够深,足够让血液涌出来,几分钟内都止不住。

我捂着伤口,将手摆成好看的形态,并故意在无名指和小指间留下指缝,让血液流出来。然后,咬着嘴唇,偷偷瞄向张梓君。

果然,他愣在那,目光死盯着我的伤口。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地按快门,对我的伤口特写,又慌忙地摆着道具,调整灯光,要求我继续摆了更多的姿势。

「再多一下……」他念叨着,「再坚持一会……」

「血浆出不了这样的效果的……」

「你真的疼才行,真的疼,才会有这种表现力!」

他放下相机的间隙,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

那眼神,充满了狂热。

「张梓君说,他可以让我赚钱,当网红……只要我,完成他的作品。」

「可是,那『作品』真的很难。」

「因为,他就是喜欢『伤害』给他带来的快感。」

妹妹的遗书里写得明白。

他的欲望,来自「伤害」。

他不是喜欢美好的事物。

而是喜欢,美好的事物,毁在自己手里。

「可惜了。」他嘟囔,很小声,但我听见了。

「可惜了,只有这一个伤口。」

我浑身泛起一股寒冷,但也立刻意识到,这是绝好的时机。

我走上前,抬起受伤的手臂,在伤口上,轻轻舔了一下。

然后,用舌头,将血液涂在嘴唇上。

摄影棚的灯管从右上方打过来,夕阳色,那是我最好看的光。

我抬眼看他。

在他的衬衫上,吻了一个唇印。

他愣了好一会,终于开口,「去我家处理下伤口吧。」

「没事的,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我说。

「不,必须消下毒。」

他语气平静,有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那是装出来的。

因为我离他太近了,近得,能听到他饥饿似的心跳。

「去我家,现在就走。」

张梓君。

你上钩了。

2

「6 月 5 日,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

「开了一瓶红酒,我只喝了一杯,却醉了。」

「和普通的醉不同,那种醉,像眼前被无数白点笼罩。」

「我很快明白,我被下药了。我想走,可他却拦着我,直到药性发作……」

「再醒来时,我被他绑在了一个房间里。」

「他说,那是他家的地下室。」

我到了张梓君的家。

家里没人,但他已经叫人安排好了一桌子西式晚餐,用金属的保温罩扣着。

我不动声色。

演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从换鞋,到被包扎,到坐在餐桌上,都怯手怯脚。

一个来自小城市、不谙世事的姑娘,不就应该是这样么?

张梓君,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么?

简单吃了点,张梓君拿出了一瓶酒。

他说,这是最好的餐酒。

他为我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上。

乒的一声。

他的杯子与我的杯子相撞。

然后,他一饮而尽。

我知道,那杯子里八成有迷药。

我说,我酒精过敏的。

他愣了一下,「是么?那你喝这个?」

他拿过一个罐装的苏打水,伸手,帮我打开。

而那苏打水的开启方式是内扣式的,递给我的时候,拉环的一部分已经嵌入了水里。

如果他的手指上有药剂,此时,已经融在水里了。

他看我拿着易拉罐,却不喝,便又用酒杯示意了一下,「放心喝吧,没下药。」

我装出疑惑的样子问他,「那……你一般在哪下药呢?」

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异样,又立刻恢复了笑脸。

「酒里,不过你没喝。」

「哦,」我笑起来,「但我下药,一般会放在汤里。」

「汤里?」

「是啊,罗宋汤,」我指着被他喝光的碗,「吃第四道主菜的时候才会喝餐酒,但汤,第二道就喝完了。」

他猛地站起身子,却又立刻踉跄了两步。

「你……你找死!」

说着,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没法挣脱,立刻便说不出话来。

他面目凶狠,手上的力量像是马上就能把我的脖子拧断。

「就凭你么?就凭你!?」

3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的手被粗壮的绳子捆着,高高吊起。」

「而不远处,是张梓君。」

「啪嗒,啪嗒……」

「我被囚禁了。」

「被捆在墙角,任由他拍摄。」

「他一边按着快门,一边说,你发抖的样子,真的很美。」

「我说,他就是想要拍我畏惧的样子,疼痛的样子。」

「他说,这个屋子里,他就是上帝。」

「我不敢忤逆他,我说你想拍什么都行,让我摆出什么姿势都行,但求求你,帮我解开绳子。」

「他说不着急,拍完这一套。」

「他说这套胶衣你一直不想穿,但他很喜欢,他说你看,果然很好看。」

「我哭着说好,我们拍完这一套。」

「那一套,拍了很久。」

「久到,我已经感受不到我的手了。」

「可是,拍完了之后,他仍然不解开绳子!」

「一直不解开,一直不解开,无论我说什么,怎么哭喊,都不解开。」

「可越哭喊,他越兴奋。」

「他喜欢我哭喊的样子。」

「他对着我满脸泪水的样子拍特写。」

「他打电话,让更多的朋友来看我。」

「然后,地下室里,陌生的男人,一个一个进来。」

「我哀求他,求他放了我。」

「后来,我开始挨个哀求那些刚进来的男人。」

「我祈求着,他们之中,有一个能大发慈悲,阻止我最害怕的那种事。」

「可是……」

「他们在笑。」

「每一个都在笑。」

「越是哀求,他们笑得越开心……」

4

我的妹妹,叫吕俏俏,爹妈离婚的时候,她跟了我爸。

那是个整日酗酒,嗜赌,欠了一身债的烂人。

我知道,这个烂人不会供妹妹上学,他只会让我妹尽早工作,养活他。

和我妹分开的第三个月里,我妹在电话里说,她现在做 COSER,也做写真模特。

她说她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拍好看的照片。

写真卖得很好,能养活父女俩了,老爸也因此,不再打她。

只不过衣服质量都很差,会皮肤过敏。

我说你把照片给姐姐欣赏下。

她不给,说也没那么好看。

其实,我知道她不给我看的原因。

写真,卖得好,还能因为什么?

我说俏俏,你等着姐姐。姐姐大学毕业就养你,到时候,你每天什么都不用做,打游戏,看综艺,和最帅的帅哥谈恋爱。

她说不行,我要给姐姐做家务,我现在,做饭特别好吃。

那次聊天后,我的妹妹失踪了。

我对着父亲爆粗口,说王八蛋,那是你女儿!你把你女儿弄丢了!

他仍旧醉醺醺的,说小婊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老子!?

我哭着在那个家里找所有妹妹的痕迹。

那个一片狼藉,全是酒瓶、烟头的家。

在角落里,我发现了她的遗书。

5

「姐姐,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好不甘心。」

「我真的……我恨张梓君。」

「哎,我真的好懦弱,就连刚才写下那个『恨』字,都花了很大的勇气。」

「如果……」

「我是说如果……」

「我有能力做一切事情。」

「我想把他在我身上做的事,乘以十,还在他身上。」

地下室里,张梓君被我脱得只剩下短裤,按照日记里的方式,用手腕粗的绳子绑了起来。

被我用冷水泼醒之后,张梓君被全开的空调冻得瑟瑟发抖。

而我站在他面前,宣读了「日记」里的最后几页。

就像,在宣判。

「张梓君,我是她姐姐。」

「一个疏于照顾她,对不住她的姐姐。」

「所以她的愿望,我一定帮她完成。」

「只不过……」

「张梓君,你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怎么乘以十呢?」

6

我准备了足够多的冰块,在他家找到了碘酒,双氧水,和绷带,并仔细清点了这些消毒用品的数量。

然后,我在他面前架了三脚架和手机。

翻出他家最好用的工具:漂亮的刻刀,羊角锤,一把钢线钳,一根棒球棍。

张梓君急了,开始语无伦次。

他说多少钱都行。

他说放了他,他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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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我,也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我。

我一直没有堵住他的嘴。

因为我需要他激怒我,去完成所有残忍的事情。

第一步就很艰难,我很难下手。

足足犹豫了二十分钟。

直到张梓君开始辱骂我妹妹。

「你妹妹其实很喜欢这间屋子的。」

「你知道,她面对我的时候,有多卑微么?」

「对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求饶的么?」

他还要继续说,可是被惨叫声遮掩了。

我用羊角锤锤断了他的两条小腿。

之后就很顺利了。

我用钢线钳剪断了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

他再也握不住相机了。

可惜只能伤他三根手指了,毕竟他家的药物数量有限。

他还不配死。

然后,我用刻刀毁了他的脸。

一共划了七下,因为我的妹妹,在他的地下室里,一共呆了七天。

最后,我用棒球棍,砸向了他最重要的地方。

可就在球棍落下的一瞬间,我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我愣在当场。

这地下室的门被我锁紧了,没人能进来。

可这人不仅进来了,还藏在了我身后。

我不敢回头。

直到听见一声轻唤。

「姐。」

她走到我面前。

「姐,最后这一下,该我动手。」

那是我的妹妹——吕俏俏。

7

「俏俏……」

我看着她,忽然有好多话想问,却又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想抱她,却又觉得自己身上全是血污,不想弄脏她。

「俏俏,你不是……」

她站在那,但嘴角仍带着温暖的笑,「我还不能死呢,还有些事没做。」

我沉浸在和妹妹相见的喜悦和悲伤中,却发觉,妹妹伸手,拿过了我手里那个日记本。

那里面,是她的「遗书」。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却看见她用一枚打火机,将那本子点燃了,扔在地上。

火焰很快升腾。

「俏俏,你……」

「姐,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故意引你到这来的?」她指了下那燃烧殆尽日记本,「用这本『遗书』,引你来的。」

「你?引我过来的?」

此时,俏俏戴上了一副塑胶的手套,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刻刀。

「俏俏你要干什么?」

「杀了他啊,」俏俏朝我笑了一下,径直走向张梓君,「用沾了你指纹的刀子。」

接着,她拽着张梓君的头发,让他露出咽喉。

那刀子刺了下去,又反复横拉。

「真难割啊!」

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眼睛,看着的是我。

「姐,你知道我现在多脏么?」

那刀子越割越深,鲜血浸透了她的手。

「因为老妈只喜欢你,你可以去上大学,而我就要跟着老爸!辍学!打工!被人家玩!」

她猛地横拉。

血液高高溅起,将我的视野都染红了。

血红色里,我看见她缓缓走向我,拿着滴血的刀,

「姐姐,其实你才是我最想杀的人呢。」

「她在说谎!」

「我姐姐吕筱柒,在说谎!」

二.吕俏俏

我叫吕俏俏。

17 岁那年,爹妈离婚,我跟了我爸。

他酗酒,打人,没钱让我念书。

但是,我姐姐,吕筱柒,更可怕。

01

第一次畏惧她,是在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妈给我买了喜欢的皮鞋。

没买她的。

于是,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将老爸的高度白酒洒在皮鞋上,然后,点燃。

火焰暴起的时候,她手里的酒瓶还没放下。

于是那火顺着酒水倒灌进了瓶子。

瓶身一瞬间炸了,玻璃四溅,将她的手刮了一条拇指长的伤口。

鲜血狂流不止。

我吓坏了,可吕筱柒站起身,忽然跑向我。

用带血的手,掐住了我的嘴巴,笑。

她说,「俏俏,你怎么哭啦?」

那年,她九岁。

02

可笑的是,她这样的性格,竟然很利于学习。

我爹妈看她学习拔尖,就也事事顺着她。

于是,她的偏执和狂躁,越发严重。

初中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喜欢的男生喜欢其他女孩后,她找了一群混混,每日每夜骚扰那个女孩。

半个月后,那女孩从教学楼跳了下去。

没摔死,但之后,再也没来过学校。

我试探着问过她,说那女孩跳楼了,你知道么?

「管我什么事?」她猛地质问我,「管我什么事?她自己要跳楼,自己不想活,管我什么事?」

我,愈发怕她。

我每天都听她的抱怨、牢骚,时不时,忍受她骂我无能、懦弱、逆来顺受。

后来,她开始表现出很大的暴力倾向。

她对我施暴。

用手,用笔尖,用玻璃杯的杯底。

每次打完我,她都会和我「交心」,说她没有朋友,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可我不是她的朋友啊。

我只是,被她随意蹂躏的布偶,她的发泄品,她的玩物。

所以父母离婚的时候,我很开心。

我终于,可以离开她了。

而知道我决定和父亲一起走的那天,她趁家里没人,把我锁进了屋子。

然后抽出了父亲的皮带。

那天我只穿了一件 T 恤和内裤。

整个大腿都裸露着,被她抽得肿起一条条血痕。但我没用手挡,手需要见人,而大腿可以躲在裙子里。

她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

她凶狠地看着我,「你也要离开我!?」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是啊,你是个恶魔,你不知道吗!?」

我离开了那个家,和父亲一起坐上了去大城市的高铁。

心里,无比畅快。

可后来我才发觉,我没法真正离开她。

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东西。

03

到了大城市后,我开始辍学打工,成了一名模特,认识了张梓君。

他待我很好。

虽然出片的尺度不小,可是,他在拍摄的时候极为保守、克制、礼貌。

他会让我将肩带拉低,会让我将短裙撩起来,但他绝不会和我有任何肢体触碰。

就连眼神,也始终通过镜头来审视我。

有一次拍摄间隙,我忽然来了月事。

他立刻背过身去,提醒我裙子脏了。

他问我,有带别的裤子么?

我说没有。

他支吾着,你带……那个了么?

我摇头。

于是,他把他昂贵的上衣借给我,让我围在腰上,煮了热水,又走出摄影棚,去帮我买卫生巾。

回来的时候,热水煮好了,他泡了一杯红糖水,手里拿着几片姜片,问我,能受得了这味道么?

看他认真的样子,我憋不住笑。

我说,只两片,就受得了啦。

我们交流的全程,他没有调侃,没有窃笑,没有偷瞄。

他搅动红糖,目光始终落在杯里,不时用手指试探着温度。

那是我一生中,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尊重。

张梓君给的。

所以一星期后,他和我表白,我答应了。

04

我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和他相处上。

他请我吃昂贵的法餐和路边的炸酱面、去看无脑的爱情电影盯着我哭鼻子、逼我早起去看山顶的日出、以及,将之后的每一次写真拍摄都变成一场短途旅行。

他拍下了我无数张笑脸。

有一次,他问我,怎么每次出来玩,都能开心成这个样子。

我笑着说,因为你不打我。

他愣了一下,看向我。

我下意识地将短裙向下扯了一下。

尽管,那裙子早已将姐姐留下的疤痕遮住了。

他看清了我的举动,说,不会了。

「不会什么?」

「我在,就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05

他误以为,家暴的人是我父亲。于是,把我接到了他的家。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一段时光。

每天被他叫醒,吃他做的早餐,被他玩弄头发,看着他帅帅的出门,然后,静静等他回家。

我沉浸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里,不能自拔。

只有,姐姐时不时打来的电话,才会把我拉回现实。

但我从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消息,无视她一条条发过来的咒骂的语音。

我每天都删除她的所有记录,骗自己,告诉自己能彻底逃离那个「旧世界」。

可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我接起来,那边许久都没声音。

我知道,要出事了。

我小声问了句,「姐姐?」

她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很喜欢他么?」

06

那天,张梓君为了父母的产业奔走,要第二天才能回来。

而我独自住在他的别墅里。

一天深夜,我正在二楼卧室的卫生间洗澡,远远听见房子的大门开了。

虽然那不是约定的时间,但我以为,是张梓君回来了。

我关了淋浴,正想要喊他。

可很快我发觉不对劲。

因为楼下传来的,是高跟鞋的脚步声。

紧接着,整个房子的所有灯,一瞬间熄灭了。

我本能地想要尖叫,但瞬间捂住了嘴巴。

我知道,那是我姐姐。

她把整个房子的电闸关了。

那是她习惯的伎俩,小时候,她生我的气,就会把我反锁在屋子里,然后关掉整个房子的电闸。

我独自躲在浴室里,身子愈发冷。

我没想过她会找到这来,更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

07

那高跟鞋的声音,在一楼不断响着。

时不时伴随着,她悠悠的声音。

「俏俏。」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俏俏。」

那声音不大,却像索命符一样令人脊背发寒。

可我很快意识到,她即使找到了这栋房子,即使撬开了门锁,仍不会知道这栋房子里的构造。

她不知道我在二楼的卧室,甚至,不清楚我到底在不在这栋房子里。

我悄悄出了淋浴间,用浴袍围住自己。

然后,怯手怯脚走出卧室,进了二楼的次卧,躲到了床底下。

二楼只有这两个房间。

如果姐姐上楼,必然会被我刚刚洗澡产生的热气吸引,先去主卧。

到时,我就能趁机从楼梯上下去,逃出这栋房子。

这是我在短时间内能想出的唯一方法了。

毕竟,我根本没勇气和她正面冲突。

想到这的时候,那高跟鞋的声音,已经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可是,她没去另一间卧室。

而是就在那,停了下来。

她在犹豫。

她也发现了,如果进了错的房间,我就能逃走!

可是,她为什么停在那里不动弹?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果决了?

正当我不断揣测对方心思的时候,忽然,一个极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

那是一个,令我绝望的念头:

没有高跟鞋的声音,并不代表,我姐姐没走动。

她只是,故意脱了高跟鞋。

忽然,一道强光,刺入了床底。

「俏俏。」

强光的边缘,是我姐姐笑着的惨白的脸。

「你又被我找到了。」

08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双手被吊了起来,锁在了地下室里。

之后的十几个小时,我没离开过那个墙角。

吃我姐姐买来的东西。

用她踢过来的痰盂解手。

连裤子都需要她帮我脱。

还有,她没来由的辱骂。

她说,「你很习惯这样被捆着吧。」

「你平时不就是爱拍这种照片嘛?」

「装出可怜相,让男人拍!」

她越说越愤怒,每次都会从辱骂演变成巴掌。

但我从来不吭声。

我知道,我的痛楚,会让她兴奋。所以我不吭声。

我心里知道,张梓君会回来的。

他回来,就可以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张梓君说过的,「我在,就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二十多个小时。

他打不通我的电话,会不会着急啊。

09

终于,在张梓君约定回家的时间,9 月 27 日的下午五点,我听见,铁门开了。

当时,姐姐就在客厅。

很快,我听见了桌椅碰撞,花瓶碎裂,以及听见尖锐的骂声和钝器的闷响。

几分钟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然后,是脚步声。

沉重的脚步声,和衣服剐蹭的声音。

地下室的门,缓缓开了。

我没有回头看。

因为,我早已能从那脚步声分辨出来,是我姐姐,是吕筱柒赢了。

她一手拿着羊角锤,一手,拽着张梓君,走到我身前。

笑着问我,

「俏俏,你想让他,怎么死啊?」

10

「为什么?姐,为什么!?」

「俏俏,其实这么多年,你是很讨厌我的,是吧?而你喜欢他。」她一边将张梓君捆在我的对面,一边说,「所以啊……」

她看向我,眼睛血红,「所以我得毁了他。」

11

她将空调开到了最低,然后用冷水泼醒了张梓君。

找来了冰块,碘酒,双氧水,和绷带。

以及那把羊角锤,钢线钳,棒球棍,和一把刻刀。

张梓君急了,开始语无伦次。

他说多少钱都行。

他说你放了俏俏,怎么样都行!

姐姐一直没有堵住张梓君的嘴。

她就是想要看着张梓君求饶。

她享受这些。

更享受,我和张梓君的惨叫。

她用羊角锤锤断了张梓君的两条小腿;用钢线钳剪断了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用刻刀毁了他的脸。

然后,她拽着张梓君的头发,让他面向我。

她说,「俏俏,看好了哦,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那把刻刀,划破了张梓君的脖子。

「真难割啊!」

「所以,就这么结案了?」

「是啊,结案了啊。」

「她们两个的口供,完全相反啊。」

「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姐姐在说谎啊,鉴定结果出来了,姐姐确实有精神问题,躁郁症,妄想症。」

「所以,你们就相信了妹妹?」

「我们倾向于她的口供是真实的。」

「错了。」

「错了?」

「当然错了兄弟,吕俏俏她……」

「吕俏俏除了轻度抑郁症,一切正常,口供也完全可以和证据对应!」

「可证据是缺失的!」

「仅存的证据都对应了不够么,反观姐姐吕筱柒的口供,简直是一派胡言!」

「所以你就认定,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姐姐说的都是假的!?」

「不然呢?」

「如果,两个人,都撒了谎呢?」

三.于警官

我叫于寻道。

2015 年,我们分局接到了一桩凶杀案。

盛唐集团的二公子张梓君,被人在自己的别墅里,残忍杀害。

犯罪嫌疑人,是一对姐妹。

姐姐叫吕筱柒,妹妹叫吕俏俏。

办案的时候,我在出差。局里几个新来的兄弟经验不足,用了些基础审理手段,就判定吕筱柒的口供逻辑漏洞极大。

结合证据,确定了吕筱柒就是凶犯。

这案子,竟然就结了。

可我回来,翻了卷宗,立刻让他们停止司法流程。

这案子,太蹊跷。

那天,我去了吕俏俏的家。

她独自在家,为我泡了茶,然后就坐到了我对面。

而我,除了介绍自己的警察身份,再没说过话。

喝了三盏茶,她终于忍不住。

「不是来问过很多次了么?」

她没做过警察,大概不懂,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会泄气。

她沉不住气,那么这次反常规的审讯,我就有把握了。

我问了第一个问题,也是最本质的问题。

「为什么杀张梓君?」

「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讲过很多次了,你们有我的卷宗,里面很详细。」吕俏俏一开口,就带着火,「我没杀他!」

我抬手示意她冷静,「卷宗我看过了,只不过,漏洞百出。」

她双手抱在胸前,「漏洞在哪呢?」

「漏洞在于,你的供词,每一句话都能找到证据作证,比如你姐姐的精神鉴定,你身上的旧伤,你被张梓君拍摄的照片,甚至包括张梓君的出行记录。可是你姐姐吕筱柒的供词,那个为妹妹复仇的故事,全都是错误,全都是破绽」

「于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巧了不是么?两份供词,一黑一白。」

「我是那个白色。」

「可是真相,往往是灰的。」

(2)

其实,如果单从卷宗上判断,我的同事们没有错。

卷宗里已梳理了姐姐吕筱柒供词里的诸多错误。

吕筱柒声称自己为了接近张梓君,和他一起合作拍照近一个月。可根据交通记录,吕筱柒在案发前一天才来到本市。

她没时间和张梓君合作。

但这个行程却和妹妹吕俏俏所说的,闯入别墅的时间完全吻合。

其他的「姐姐错误妹妹正确」的证据不胜枚举:

诸如:张梓君本人在摄影圈内的口碑确实不错,合作者从未有过对于他越轨的指控;姐妹的关系确实不好,妹妹在一星期内挂过几次姐姐的电话;吕筱柒声称的「妹妹的日记」根本不存在;

还有最明显的,凶器上只有姐姐的指纹。

(3)

「警察叔叔,你是在耍我么?」吕俏俏笑着问我。

「是啊,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是对的。」我说。

「那你还相信她?」

「但有一点,她是对的,你是错的。」

「什么?」

「动机。」

我看向吕俏俏的眼睛,我确信那一个瞬间,我看见了她的惊慌……

「吕俏俏,你的故事里,缺一个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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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了两张姐姐吕筱柒医学鉴定书。

一张,是重度双向情感障碍的诊断书,一张,是妄想性障碍的诊断书。

也就是说,吕筱柒,有重度的抑郁、躁狂、加妄想症倾向。

「这两张诊断书,是我的同事在调查时,从吕筱柒家搜出来的。而根据这两张诊断书,结合口供,他们判定,吕筱柒杀张梓君,是出于对你的控制欲、加上狂躁症和妄想症的发作。」

吕俏俏摊开手,「这就是动机啊。」

我摇头,「太巧合了。」

「什么巧合?」

「双向情感障碍的诊断书是一年前的,可是,妄想性障碍的诊断书,竟然是案发前一天的。」

「案发前一天?」

「你们两个口供的案发时间都是 9 月 27,而这个诊断书,是 9 月 26.」

「所以你的意思是……」吕俏俏故作思考了一会,「我姐姐杀人之前,故意去证明自己是精神病,以逃脱罪责?」

我笑起来,「我没这样说。」

吕俏俏耸了耸肩,「说了也没用,这种没根据的推断,不会影响判决的。」

「对啊,但如果我的推论,能影响判决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推论是……开具这个医学证明的时间,不是在案发前,而是在案发后呢?」

(5)

「其实,你们都提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就是,你们用冷水浇醒了他,又将空调开到了最低,又用了冰块……

「你们有很明确的解释,空调是为了配合冷水折磨他,而冰块是为了止血……

「可是,冰块、冷水、空调,如果这三个事物,是你们故意混在其他物品里的呢?

「为了混淆视听,遮掩它们真实的、共同目的!是不是也成立呢?

「成立。

「因为这三样,能做一件更厉害的事情……

「冷冻尸体。」

(6)

吕俏俏:「我冷冻尸体做什么?」

我:「别再掩饰了,你们用了大量的冰,推迟了法医对张梓君死亡时间的判定!实际上,他 26 号就已经死了。而之后的 24 小时,你们准备好了应对一切!」

吕俏俏:「你们警察,还真会编故事。」

我:「你们姐妹,也真的很会骗人。」

吕俏俏:「于警官,我们,没那么聪明的……」

我愣了一下,「你刚说什么?」

吕俏俏:「我刚刚说什么?」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吕俏俏:「我说……我们……」

我:「你们,你说了『你们』,你反驳我的时候,所站的立场,是『你们』!」

我:「承认吧,吕俏俏。」

吕俏俏:「承认?承认什么啊!」

我:「承认你们两个人合谋,编造了两份口供。」

我:「承认这两个口供,都是谎言!都是为了将警方引到错误的方向上去!」

我:「承认你姐姐,不是凶手。而你才是!!」

「姐……」

「俏俏?你是……你是哭了么?怎么了?」

「姐……姐,我杀人了。」

四.吕俏俏——真相

我和姐姐的供词,都掺杂了谎言。

而这一切,都是我姐姐的设计。

她想要帮我脱罪。

是的。

是我杀了张梓君。

张梓君在圈内口碑其实不错,因为,没人知道他俊俏而温柔的外表下,有多丑陋。

也因此,我轻信了他。

和他回家,被他引入地下室。

说是要拍一组「囚禁」风格的写真。

而实际上,他就是要越轨。

他忽然压过来,双手按住我,强吻。

他以为,我就应该是他镜头下那个娇弱的害羞的女孩。

可他想错了。

我母亲痴迷赌博,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

我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什么事都挨过,活得比男孩子更野。

我要破了他的嘴唇。

他捂着嘴,咒骂,发狂一般的咒骂。

他说这个屋子里,从来都是他说了算!

然后再次扑上来,凶狠地擒住我,撕扯,侵犯。

可是,撞倒工具架的时候,我摸到了一把刻刀。

我想威慑他。

尖叫着让他滚开。

可他更加愤怒,将一场越轨,变成了殴打。

慌乱中,那刀子划破了他的喉咙。

他愣了几秒。

忽然血喷了出来,温热,腥。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没事的。」可是,姐姐在电话里,竟然说了这句话,「我在,你绝不会有事的。」

当天,姐姐就从老家赶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她告诉我,在火车上,她已经想好了一切对策。

「什么对策?」

「让你脱罪的对策呀。」

「可是,姐,我杀了人。」

她笑起来,有梨涡,「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在尸体上撒了很多很多冰块,并且将空调开到了最低。

她说这样,能让尸体的死亡时间,推后二十个小时。

然后她找来很多工具,剪断了尸体的手指,敲断了尸体的腿骨,刮花了尸体的脸。

她说,俏俏,你看,这像不像一场复仇?

「复仇?」

「是啊,一个疯子的复仇。俏俏,我就是那个疯子。」

她说了两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里,她都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狂躁、她妄想、她充满了没来由的愤怒。

我问姐姐,这两个故事是做什么用的?

姐姐说,「是口供,一份漏洞百出,另一份却完全符合我制造出来的所有证据。」

「这是我故意留给他们的破绽。」

「他们听到这两份口供,会本能地相信那份更真的。」

「可这两份,都是假的。」

「最终,他们会相信,我才是凶手。」

「相信我,这是一个很完整的脱罪计划,一定成功。因为我不仅改了杀人的结果,还改了杀人的动机。」

「那个动机就是……」

「我们不爱彼此。」

我说不行!

我说姐,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但是这次不行!

她忽然一巴掌打过来。

紧接着,一脚踹在我的小腹上。

拽着我的头发,撞在墙上,用绳子讯速地捆住我的手。

我挣脱不开,只能不住地哭。

她说对不起,俏俏,口供里,我打过你。

她把我捆在那,一边流泪,一边打我。

最后,她拿出了一条皮带,高高举起。

可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哽咽着,说话都没法连贯。

「俏俏……姐姐没能耐,自己上大学,却让你跟了那个混蛋老爸……」

「你辍学,你做模特赚钱,你遇见人渣,乃至……乃至杀人……」

「都是因为……」

「都是因为姐姐对不起你。」

「所以这次,让姐姐帮你做点事吧。」

那皮带落了下来。

那是故事里,我姐姐最愿意用的武器,是她虐待我的证据。

可是……

可是快二十年了。

每一次父亲皮带落下来的时候,不都是她挡在我前面么?

「姐姐,我去自首,你放开我!我去自首!」

「我不能放开你,你只能被警察救出去。」

她蹲在我面前,含着泪,却仍在用微笑安抚着我,「你放心,姐姐已经弄好了精神问题的证明。姐姐早就有重度抑郁,久病成医,特别知道如何装成妄想狂。」

我知道自己和她说不通。

于是拿出了从小与她吵架时的表情,「姐,你没法得逞的,警察救我出去的第一秒,我就自首,我就……」

她打断我,「姐姐不会坐多久的,最多四五年,可你,一定会死。」

我立刻又哭了出来。

因为我的懦弱,又占据了理智。可是,我姐姐,又凭什么呢?

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一如十几年来的每个晚上,「没事的,以后下半辈子,你养姐姐,还不行?」

五、结局

于警官

「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实,这一切,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那天吕俏俏很坚硬,整个谈话进行了四十分钟,可她只有微表情上有些疑点。

我知道,我没法再提审她。

而不能提审的情况下,我已没法问出更多的内容了。

「其实案子已经结了,我改不了什么的。我只是觉得,犯了法的,要伏法,无辜的,该好好活着。」

说这些话的时候,吕俏俏回身,又去煮热水。

我说,「别沏茶了,我这就走。」

说完我起身。

「吕俏俏,你放心吧,在我之后,不会再有警察来你家了。所有人都已经很明确了,你的疯子姐姐,是杀人犯。」

我知道这话很难听。

但我没办法。

出门的这几步路,是我击溃她,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她倒水的声音停了。

我知道,她已经愤怒了。

我缓步走向门口,开门。

又回身。

「对了,一星期之后,那疯子的死刑,记得来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死盯着她。

而她,也不出我所料,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接着,浑身都开始微微抖了起来。

「她……」吕俏俏颤抖着,「她是精神病患。」

我早知道她会问这个。

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张吕筱柒的病例通知单。

「妄想性障碍?这张纸是假的,她进警局的第二个小时我们就都知道了。」

说完,我撕碎了那通知单。

忽然,我听见了吕俏俏的一声尖叫。

她猛地扑向我,想要阻止我。

可雪片一样的碎纸已经散落了。

她愣了一下,又开始疯一样地打我。

而我也立刻用警员规范动作将她按倒,锁住了她所有能挣扎的关节。

我凑近她的眼睛,在她的哭嚎里,朝她大吼,「吕俏俏!」

「吕俏俏你忍心么!?那是你姐姐,你忍心么!?」

吕俏俏

于警官骗了我。

他当时撕毁的,只是一张彩色复印纸。

可我还是选择,招认了一切。

去警局做完笔录之后,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于警官跟我说,放心吧,他已经找了做律师的大学同学。

他说那律师很厉害,会把我的案子判成防卫过当,死不了的。

我说如果死了,也没事的。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再开口,只是又点了一根烟。

「于警官。」

「嗯?」

「我想见我姐姐了。」

吕筱柒

两星期之后,官司打完了。

我妹妹,判了七年。

而我只有民事责任,拘役三个月,缓期半年执行,不用做一天牢。

所有事情都过去之后,我带着自己做的点心去警局,要送给于警官。

我很愧疚,因为妹妹招供的那天,我打了于警官好几个巴掌。

他见我来,很客气,弯着腰,双手轻轻推搡,说什么都不肯收那盒点心。

不知道我怎么就哭了。

我说于警官,你收下吧,我们姐妹欠你的情。

他愣在那,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

「中午了,我们去食堂,一起吃吧。」

食堂里,他坐在我对面,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那盒点心。

我说你慢点,喝口水。

他说没事,很好吃。

他说,「我认识那个监狱的老大,俏俏在里面,没有任何人敢欺负。」

他说,「我知道你们姐妹不容易,我真的知道。」

他说,「但我是警察,我只能这么做。」

说完他眼睛红了,抬手迅速地擦了下眼泪。

又大口吃了几口点心。

他说,「别恨我。」

其实我已经不恨他了。

我妹妹,让我不许恨他。

那天的探视

俏俏:「姐,你好像瘦了。」

筱柒:「你为什么来这儿?你……」

俏俏:「是啊,姐,我还是招了。」

筱柒:「为什么?为什么!?」

俏俏:「因为我得让他们知道了,我姐姐不是疯子。」

筱柒:「俏俏你怎么,这么傻啊!」

俏俏哽咽着:「我得让他们知道,我姐姐,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

筱柒:「你笨蛋!」

俏俏昂起头,笑容混着眼泪:「是啊!但我现在敢说实话了,我爱我姐姐,特别爱,多大的事,都没法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