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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国时期《礼记·乐记》中的“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再进化到西晋文人陆机《文赋》所载的“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物感说”由古代文人雅士口中的音乐和文学,推演到当下数字互联时代,着装造物者的灵感与发心。个体不再拘泥于追求生命中的诗意,而是多重文明和危机叠加的背景下,人与物之间,消费关联的辨析与重启,完成了从“唯心”到“唯物”的迁徙进化。它可以是数字化生存,可以是借物喻人,也可以是近乎真实的“伤痕再创造”。

本期Madame Figaro,我们与设计师杜迪、谭凤仪和周睿,从“设计-消费-工业-时代”的交叉关联,完成了这次有关“物感”的进化与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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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U 的物感论源点是女性,或者说,从女性的身体内,孕育出一个前卫又先锋性的时装宇宙, 以饱满的情绪与勇敢的姿态,讲述着有关性别、平等与包容的故事。

第一次看到DIDU和品牌的英文LOGO,一种亚文化与Y2K 的视觉美学直击瞳孔:它像是个精致而先锋的纹身图案,亦或是有千万级青年玩家用户的互联网游戏。而实际上,“DIDU”就是“杜迪”,设计师本人姓名的拼音全称,简直是天造地设、又顺理成章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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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2年春夏系列,由中外团队在20天内高效完成的实验艺术短视频《舞在生命的尽头》(The Last Dance of Life)中,DIDU延续了贯穿2021年“科幻影视剧集”的旅程。霓虹色调的黑暗场景中,是一个看似末世、虚拟已经与现实边界模糊的世界,海浪、亦或是呼吸,仿佛二进制一般富有节律,镜头在水域和马场间反复横跳。光影间,真实世界的模特,和虚拟3D的人工智能AI形象交错起舞。片尾,镜头从波光涟漪中升起,缓缓对焦在美国先锋女歌手Grimes的虚拟形象上,是一席紫色的编织镂空礼服,浪漫又冰冷的电子弦乐将这一切如海浪般全数吞没……做为这支视频的延续,真实世界的秀场又是另一种“末世异想”:同样蔚蓝环境的秀场空间内,大屏幕播放着这段四分半的视频,每位嘉宾都落座在冰块搭建的席位上。模特顺序而出,有人手中拎着冰块制作的包袋,它们在模特的手中融化、坠地、碎裂,和大家的座位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融化成满地的水,继而蒸发为空气,像一场人工制造的梦境,亦或是从未存在过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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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U表示,从视频再到秀场,讨论的框架就是由虚拟的末日、冰川融化、极端天气等等“物感”来源,整合为本季的作品及秀场灵感,以看似“先锋”的技法,将时装、音乐、影视、文学等灵感来源与成型方式一一消解融合,展开了有关于“物感”本体深层次的发想:物质并非是存或与否的二元论,它从存续于天地之间的“万物”,变成了数字世界编译的“感触”,真正升华到了物”和“感”之间的交互方式。DIDU的概念是前卫的,甚至有些高冷,但她的发心和触觉则带着睿智和对现实感知的温度,有着清醒的视角和要传递的信息:自信、自爱,有着忠于自我的独立人格发声,而这群消费者们,也能在她的设计与作品中,为自己的本真表达的认知共鸣而持续买单,做为“顾客-设计师”这中关系中,最为忠诚的形式绑定。

Q:

感觉您的灵感来源, 或者说, “DIDU 宇宙”是一个很庞杂但是很有系统化的东西, 比如一些科幻电影、千禧美学、数字 化、未来感, 包括还有Grimes这样先锋音乐人的参与,可以聊一下这方面的故事么?

A:

我喜欢有神秘感的事物,以上所说的这些也都是我们在探索未知的一个过程,其中散发的神秘感是巨大的吸引力。我觉得宇宙就是混沌中有着规律,看似庞大却都有迹可循,我也喜欢在系列里面寻找意义,以及每个因素之间的联系,也许这是我很着迷于这些内容的原因。和Grimes有联系,是因为在她在社交媒体上一直很关注我的品牌,还给我发过私信,亲自说过这个事情,后续也有过一些往来,她帮我在她个人的主页上宣传过我的秀。这次视频的拍摄,我试探性地问她可不可以合作,她很积极地回应说,请尽情地使用我吧!所以很感谢她,即便我们还素未谋面,但这种人与人之间真实情感的交流,是特别珍贵的。

Q:

这几季的设计, 有看出一直在做着东方/中国文化的尝试, 比如不少旗袍元素的运用, 和您的设计中"COOL" 与 "Drama" 的部分异常合拍, 您是怎么去操作这个“中西合璧”的部分?

A:

旗袍是中国服饰文化里我最爱的衣着体系了,实际上它是受到当时的东方服饰影响进而改良后的传统服饰,也是最能代 表中国女性独立的服饰。从它开始有对身体形态的表达,大胆的尝试,可以说是当时的先锋,我只是以当下的语⾔去再解释我 对其的理解。

Q:

对您影响最大的一件时尚单品是? 21秋冬系列推荐自己品牌的一件单品是?为什么?

A:

读书的时候遇到了一本有关安特卫普六君子的书,里面有一张Maison Martin Margiela FW97人台无袖夹克的图片,当 时就觉得惊为天人——它已经不是一件单纯的商品,而是表达了一种概念,是一件艺术品。对我来说,它很像是人台的那种 “表皮”,很邪典B级片,后来了解了他的个人经历之后,就觉得是我当初过度解读了,不过从那时开始很憧憬就读安特卫普 皇家艺术学院。进校了以后的校长是Walter van Beirendonck,其实他的理论和Martin Margiela是两个方向,所以我是一 边学习,一边调整自己的设计风格和商业逻辑。推荐这季连体衣,是因为本季秋冬主题是Into the Void,传达一种AI智能影 响到人类社会的观念,这件单品就是个类似AI人类的形象,线条分割,有些机械化的感觉。

设计师谭凤仪与她的 FENGYI TAN近乎于一种“至简”,如舞蹈般纯粹、如建筑般纯净、如花朵般纯洁。她的物感论的发源全数有迹可循,“艺术、舞蹈与时装”和“面料、人体与场景”一样,是三位一体的立体命题。

回到“物感”的解读,人体是“物”,是一具动态雕塑,而面料则成了FENGYI TAN的最佳表述方式,没有什么比舞蹈更能妥帖地诠释她内心的“感”,也即是她的诗与歌。

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女装设计专业求学伊始,她积累了大量对于戏剧和舞蹈的经验,先后与英国、荷兰等各国顶级舞蹈家们进行合作,还与跨行业设计师及艺术家进行肢体剧、多媒体艺术等多样性的创作展示,将个人理念、女装的未来及FENGYI TAN品牌时装的可读性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维度。“时装”是个多元议题,却最终都会回归“肢体”:“我们是否真的了解自己的身体,还是被外界所限制?这些疑问或许可以通过舞蹈这一形式获得答案,后者有时候也会提供给我们‘内观’的方式,让你重新感受自我,通过自己寻找平衡,沉下来思考。”在FENGYI TAN物感世界中,一切都是近乎道法自然:你看不到令人费解的设计,也没有炫目的色彩和印花。它们或者是纯色,或者在两、三个渐进色中自然过渡,面料、褶皱与纹理间遵循着定式节奏,有着乐理般的韵律,让穿着个体能自然而然地与服装合二为一,呈现一种轻盈又真实的状态,让服装、面料在肢体的动势中获得新生,如同夏花,从含苞迎来绽放的过程。“

花”这个命题,是现在、也是长期将会成为FENGYI TAN品牌中一个标志性的内核, 本身就与 "女性"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与建筑师林拓合作的空间肢体表演中,籍由花朵从服装里“生长”出来,希望探讨从身体到空间的尺度变化。“既然是要选购自己的服装,那就应该让她们在生活中是最舒适、最本我的状态。”通过对于褶皱和针织的自如运用,FENGYI TAN用面料模拟花的肌理,希望为女性创造优雅灵动的身体软雕塑,融入到日常着装中。在塑造一个绝佳的消费体验里,如何将轻薄的面料做成挺括立体的造型,如何让厚实的造型更加轻巧,每一项都在考研设计师和团队的工序与生产过程。FENGYI TAN渴望与顾客达到的物感上的共鸣,是一个理想化的女性形象:她们轻松柔软、幽默自信,每个身着 FENGYI TAN的女性都可以在向内观与向外探索的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状态。

Q:

能感觉到您的设计灵感来自很多方面, 设计及落地的过程又是很理性化和讲求逻辑的, 您在一步一步实现的过程中有什么优先级吗?

A:

其实开始做每个系列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顺利,总有很多试错的过程,但要尽量做到这个系列是真诚的,工艺面料版型等等努力体现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围绕这些你总会找到自己的一套逻辑。

Q:

做为一个独立设计师品牌, 这些年的商业布局也是稳扎稳打, 觉得自己现在积累的什么经验可以和读者们分享下?

A:

商业上的东西一定要多看多了解,但最终还是要做自己,用自己的节奏建立利于自我成长的体系。

Q:

对您影响最大的一件时尚单品是? 21秋冬系列推荐自己品牌的一件单品是?为什么?

A:

刚学服装的时候看到Hussein Chalayan FW2000有一组家具可以变成服装的系列大受震撼,他拓展了服装设计的边界,从

很多角度带来了启发,比如人对服装的情感与功能需求的探讨,很有意思。本季秋冬,我推荐品牌的花朵鹅绒羽绒服,它轻盈但温暖,花朵可拆卸,可根据穿着者需求自由组合,花朵零件也可以和FENGYI TAN其他款式组合。

2021年的LVMH青年时装设计师大奖决赛里,中国设计师周睿捧获Karl Lagerfeld Prize特别奖,在简短的致辞感言里,能感受到她略微语塞的激动——她是第一位入围且捧获该奖项的中国设计师,也是这个27岁湖南姑娘人生的高光时刻之一。

作为一位中国设计师,“第二层皮肤”的物感理论始于经历与观察,最终赢得了掌声和回报。消费者与业界对于当下的“紧身衣”早就习以为常,它们的塑性与修饰,仿佛在“矫正”身体,企图达到某种标准化的“正确”,在当下的语境里,显得有些过于男性凝视。而RUI则是希望,每一个人、每一个身体,任何一种取向,都能呈现出它本来的模样。于是,一片片不规则的针织面料,经由一粒粒的珍珠串联起来。

RUI的作品静置呈现时,会让人产生一丝疑惑:这是衣服么?我应该怎么穿它?当我们最终把一件RUI穿在身上时,它能完美展示那种奇异的魔力——我终于能看见我和我的身体。这或许并不是广义上的“美”,但它属于我们自己,且足够的真实。与其去覆盖和遮掩,不如直接地面对,这种勇气与诚实,才是当下最为可贵的、有关美的真相、有关物感的表达,以及每个人去讲述身体的权力。RUI的作品,并不是诱惑,而是一种表达,不是遮遮掩掩地欲拒还迎,而是真挚、坦然地撕裂,让你看见这件躯体的纹理,看到那些皱纹、疤痕,甚至衰老的痕迹,最终凝结如珍珠般的美,仿佛个体私人的物感记忆,都籍由RUI得到了一一的串联共鸣。所以,RUI的顾客,不分性别。一个人如何诠释RUI,仅仅取决于如何认知自己。这些服装没有“标准化”的穿着方式,同一件单品有着多种穿法与搭配,你可以在日光之下全数袒露,也可以只显露指尖或是领口的“只言片语”,这都让设计师周睿愉悦。

大众如今对于“第二层皮肤”的空前关注,也在某种程度上给周睿带来了一些压力。在RUI的产品线里,除了“身体衣”的部分以外,也有丰富且实穿的成衣产品,包括针织衫、连身裙和裤装等多元化的单品。假以时日,随着品牌的推进以及更多目光聚焦,成长起来的市场和消费者与RUI有了更多的契合与互动,今日捧获Karl Lagerfeld Prize的新星,明日会绽放出更璀璨的光彩。

Q:

从捧获Karl Lagerfeld Prize到现在,有没有觉得今年自己的人生像起飞一样? 还是说, 您觉得这一天就在你的预想之内。

A:

对我而言,这个奖项,或者说,这份荣誉,是我某一个阶段性的目标之一,但是这个时间点拿到(奖项),确实是有点意外的。我最近刚隔离结束出来,就有很多朋友来找上我,对我祝贺。能够获得如此多的关注和肯定,我是很开心的,但也有着很大的压力。其实压力和动力,它们是并行的。

Q:

您对品牌,比如产品线上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有扩充团队的想法么?

A:

我对品牌未来的规划,随着消费者的反馈,还有我个人的想法,一直有在变动和调整着。一个工作室的经营,无论是推着

走还是从品牌角度考量,一直是在向前的。我当然希望通过比赛,这个品牌能被更多人看见,有更多人想加入我的团队来添砖加瓦,当然还没那么快。我是设计师出身,还要提升自己管理方面的能力。

Q:

在您的设计语汇里,如何看待和解读“消费”这个话题? 21秋冬系列推荐自己品牌的单品是? 为什么?

A:

我个人比较喜欢Vintage和怀旧款式,物质和我的关系是一个持久且长情的过程,我希望“消费”创造的是一种沉淀和情感的羁绊。所以,我会特别细节和精致的制作我所有的单品,我是一个喜欢通过触觉去感知世界的人,也希望大家在穿着 RUI 的时候能接收到我这份情感。我推荐秋冬系列的全部作品,因为,都是我很喜欢的单品,它们有些经典好卖的款式,也有冷门一些的,也有我新的、略带实验性,更为加强品牌概念的款式,所以,我都推荐给大家,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出品PRESEN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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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撰文INTERVIEWER&WRITER

设计DE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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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me Figaro

Foggy园长

Qianxi

Yuan

设计师工作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