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华所著的《活着》中,赶着牛的孤寂老人“福贵”触动了很多人,一生起伏的他,最终只有老牛陪伴,这一份凄凉就像他身后的天地和青山,很淡,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悲哀。而现实中的故事,往往是超过人们预期的惨淡。在湖南的深山峭壁上,就生活着一位命运比“福贵”更加凄凉的老人——梁富生。

一 长寿者的凄凉

走进湖南东安花桥镇后,知情人会向你指向远处的大山,仔细地看去,那片仿佛处于原始之地的深山老林里,竟然影隐约约可以看到小窗口。什么样的人会生活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崖壁上?懂得的人反映过来,那的的确确不是给人生活的地方,而是给人安葬的墓室。

虽说是墓室,这座墓室里却真真实实地生活着一个活人。92岁的梁富生在这座墓里已经生活很久,而这宽敞的五门墓室,也是梁富生老人给自己修建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活人墓。

梁富生是一名乡村老郎中,要说他为什么不选择在家里或是养老院安度晚年,那便是一段悲伤而无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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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富生的妻子在中年便离世,而更加辛酸的是,他的一儿一女不幸在三岁便夭折。本来好在梁富生还有一个女儿,梁富生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到了十八岁,命运却又像是开玩笑一样地把梁富生最后的亲人——这个十八岁的女孩,从梁富生身边给夺走了。从此以后,这名老人便只剩乡亲的陪伴了。

善良本分的老人面对着乡亲们的温情,决心要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做出一点贡献。于是,梁富生便在68岁做起了一名乡村郎中,这样既可以靠自己维持一下生活,也可以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父老乡亲。据乡亲们所说,遇到家里困难的乡亲,他还会义务出诊,免费给困难的乡亲们治病。二十多年来,老人坚持行医,在父老乡亲间的名声也非常好,同时,省吃俭用的他也拥有了70余万的积蓄。

二 生者入住活人墓

活人墓这个词听着也许会有些许的骇人,但修建活人墓的传统在我国历史已久,甚至在如今这个精神、物质世界都得以很突飞猛进的社会,活人墓的现象依旧存在。受儒家的孝道思想影响,自春秋时期以来,关于丧葬的礼仪和传统就十分丰富,加之之后风水之说大肆兴起,人们对墓地的重视也愈加强烈。

演变到后来,给活人修墓的传统也悄然兴起。然而,总是都是活人墓,修建的原因却各不相同。有的是迷信老人“活子孙寿”的说法来变向加害长寿的老人,有的是身为名门望族,想要亲自选址修筑自己的墓地,以求光宗耀祖、香火永盛。

但梁富生老人却不是出于这些原因。92岁的他活到了很多人都无法达到的年龄,同时,他也承受着常人难以品尝的孤寂。命运让他有幸长寿,却没有将这份幸福也延续给梁富生的家人,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女,很早便离他而去。这位老人不停地与至亲告别,先是告别挚爱的妻子,然后又接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离死别的摧残让这位老人对于生的期待已经所剩无几。

也许是期许着死后就能见到自己的妻子,也许是担心无人为他料理后事,于是一生老实本分的梁富生不愿死后给乡亲们添麻烦,便决定提前给自己修建墓地。于是老人寻到了自己村里的几位石匠来帮忙开凿墓室。

这座墓地对于一个老人和几位石匠来说不是一个小工程。梁富生为修建这个墓地投入了二十余万元,前前后后花费了好几年。起初村民们并不想让梁富生独自一人住到墓地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劝不动心意已决的梁富生,村民们便帮梁富生把生活必要的水电接入了墓地里。

虽说是墓室,但其中的建设却很丝毫不简陋。因为怕百年之后被人惊扰,所以根据梁富生老人的想法,这座墓地设有五道门,每一道门都有梁富生老人亲自设下的机关、暗器。即使是这样,老人还是不够安心,还在墓门上写上了震慑后人两行字,一眼瞧去,这毛骨悚然的感觉的确能够起到震慑盗墓者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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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为自己求一份心安,但还是不得不说老人的心思和手艺都是十分巧妙的,他还专门将墓室设置在了这个五门墓地最隐蔽的地方。墓室修建完成后,梁富生老人将所有的家当都搬进了墓地,可谓地方虽荒芜,但着实是五脏俱全的。

而所有的家当中,还有着一个特别的存在,那便是一口红色的大棺材。这口大棺材在现在是老人的寝室、卧床,也是他死后的长眠之地。对此,老人也十分坦然,没有亲人在世的他并不觉得在墓地生活和在家里生活有什么区别,也算是自得其乐。

三 孤寡老人的善意

即使居住在深山的墓地中,但身强体健时,他依旧会不时地下山回村和村里的老伙计们聊聊天、说说话,并且依旧为乡亲们看诊。常年行医的他很受村民的喜爱,平常也会有村民上山去看望这位孤单的老人。

但老人终究是上了年纪,身体也愈发不如从前,经常向关心他的村名交代自己的后世,事无巨细,只希望不要让自己的死给乡亲们增添太多麻烦。终于有一天,老人深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便下山请左邻右舍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也算是给自己最后再料理料理后事。

或许有人会说活人墓是陋习,老人设机关,写墓门更是封建迷信,但不得不说老人豁达的心情和周全的思虑却无疑令人敬佩。生死轮回无人可避免,给死人操办后事,不正是为活人留念想吗?

而老人为自己料理后事,正是给活着的自己留下念想。人活一口气,老人虽然有些迷信,但他的初衷却是好的,生前本本分分,身后不给别人添麻烦,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也是一种高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