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许慧”搬到了新家。搬家师傅满脸抱怨的看着我,说:
“老板,这个大箱子里面是什么呀?这么沉!我们四个人给你搬了上来都觉得吃力。老板你得加钱啊。”
我笑着给他们四人拿矿泉水,说:
“箱子里面全是书,麻烦你们了,加钱,加钱。”
听到“加钱”,这四个魁梧的汉子笑了,说:
“老板文化人,只有这种大房子才配得上老板的气质。”
我也笑了,给他们搬“箱子”钱多加了一百,给了他们二百。他们接过钱后,欢笑着下楼了。
我关上厚重的防盗门,走到大厅,四处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你可知道,我在十年前一名不文,十年后我花了三百万,在市中心买了套二百多平的房子。我很高兴。当然我明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许慧给我的。我爱她!
我开始拆箱子。
1 穷困
十年前我二十八岁,住在城市里每月一百块钱的廉价出租房里。我已经过烦了这种日子,很有离开城市回老家生存的意思。
但是许慧不让我走。她说我要走了的话,这辈子我们就完了。
我和许慧是大学同学,我们的恋情始于大二。那时候我还是个才华横溢的文艺少年,能迷住许慧也就不意外了。
然而现实生活是残酷的,我毕业后,应聘了数家公司,都没能做久。我觉得他们的工作方式不对,对上级提出了我的意见。上级笑着说“好”,然后我就被辞退了。他们说我,“没耐性”。
之后,我就再也不去找工作了,只是偶尔写点文章,挣个零花钱。
许慧则不同了。
她家有钱,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爸妈就给她铺好了道路。她大学毕业后,去了她爸爸的公司,随便找了个职位,生活就过得有滋有味。这就是富人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的区别。
我想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她,这多半是因为我对她的嫉妒和自卑。
但许慧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她会每周过来看我,给我经济和物质的接济。我不需要她的金钱,但对她拿的吃的,我们俩会一起吃完。我不明白她看上我哪点了,傻女孩纯情起来真的可怕。
我们没有同居,虽然我很爱她。但身份的悬殊,我不能那么做。
后来我想,这也许就是许慧爱我的原因吧,我是个正直老实的青年。
这种生活我一直过了六年,直到这天许慧告诉我她爸爸和她妈妈离婚了,她爸爸出国定居了,她妈妈现在接管了公司。
“阿峰,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妈妈的公司?”她问我。
“我去干嘛?”说实话,我不想去,我懒散惯了,什么都不想干。
“你干什么都行!毕竟有我呢。就说你去不去吧。”她歪着头,等待我的答案。
“好吧。”我说。
“太好了,”许慧手舞足蹈,“我现在就去给我妈妈说。”
许慧这一去,彻底改变了我后半生的命运。
2 潜入
许慧的妈妈是个女强人,一个人经营着数家公司,有潮牌服饰,珠宝,传媒等等。我所学的在她公司里面都派不上用场,许慧经过考虑,把我安排在了办公室,我的职务是司机。
其实说我是司机,只是给许慧一个人开车。许慧在公司就没什么事儿,我更没什么事儿了。
我动车,也就是拉许慧出去逛逛、玩玩。我每月工资四千,很清闲,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写点风花雪月的文章,幻想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们所在的办公地是一幢三十二层的大楼,我和许慧在二十八层“办公”,其余的公司主要领导(包括许慧的妈妈)在大楼的十六层办公。据我所知,公司里面不下二十名司机,每个部门都有专职的司机。所以我和公司的大领导(许慧的妈妈)是怎么都不会有交往的。
然而所有事都有“万一”。那天冯总(许慧的妈妈,她叫冯晓)的司机病休,别的司机也都有事,冯总着急外出。就有个不长眼的办公室调度想到了我,派我去给冯总开车。
我初见冯总,一下子就被惊住了,因为她长得太像许慧了(也许该说许慧长得太像她了),她们身高、脸型、皮肤、眉眼,甚至某些细微的动作都一般无二。
按许慧的年龄算(许慧那年二十七),她妈妈今年应该最少四十七了。可是冯总看起来比许慧大不了多少,甚至某些方面,比如冯总白皙的脸蛋,比许慧看着还要年轻。我知道这是冯总注重保养和高档化妆品的功效。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不由得看痴了。
冯总狠狠瞪了我一眼,说:“开车!”
“好!”我说。我才从恍惚中回到现实。
我们去的某个写字楼,到地方后,冯总上去,我在楼下等。大概一个小时,她下来,我拉她回去。来回总共不超过两个小时,期间我们只有一句对话:
“开车!”
“好!”
不料,第二天许慧就知道了(也不知是谁多嘴告诉她的),她对我狠狠地说:
“李峰,以后不许你再给我妈妈当司机,如果再让我知道,你立马滚蛋!”
我说“好”。但我不知道她生哪门子气,我作为公司的员工,每月拿着四千块钱,公司需要我了,我开个车怎么了?
许慧看出我生气了,就偎依在我身旁,呢喃道:
“你只需做我的司机,不需要给别人开车……”
我看着她,她美丽的眼睛已然湿润了。我就抱住她的肩膀,说:
“好的,等我有钱了,我会给你买个大房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
然而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买大房子呢?我知道这句话是个“谎言”,就像我说去天上给她“摘星星”一样。我现在想,当时许慧也一定知道。只是这个“谎言”太美丽了,她甘愿受骗。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这只是个“开头”,我像一颗被榔头狠狠砸进木头里面的钉子,再也难以出头。
3 战栗
我不知道是我的文艺气质迷惑住了冯总,还是她知道了我和许慧之间的恋情,她开始有意的接近我。
当然,我曾答应过许慧不再接近她妈妈的,就有意的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比如办公室打电话让我给冯总开车,我会婉拒,说我正在拉着许慧办事。我的这个理由很好,即使他们知道我说的是“假话”,他们总不敢得罪冯总的女儿吧。
这些我都是瞒着许慧的,她也没有问我,这让我觉得她不知道这些事。这样也好,省着她又无理取闹。
然而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这一天许慧告诉我她要去上海出差(后来我知道是她妈妈故意安排的),我祝她一路顺风。她笑着看着我不放心的说:
“我不在的日子,你可不许胡来,老老实实待着,等我回来!”
我一笑,“那是必须的!”
可是她刚走,上午十点,冯总就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她脸上面无表情,看着我说:
“跟我走!”
我再也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了,乖顺地跟在她的身后,像个“俘虏”一样。我们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然后走到一辆宝马车前,她拿钥匙打开车门。我忙说:
“冯总,我来开车。”
“不用,你坐后面。”她说话还是不带一丝感情。
车子启动。
她把汽车开得飞快,出了地库后,左拐右拐,上了主路,很快就上了城市高架,此时的车速大概有一百迈,严重超速。
“冯总,你开慢点!”我说。
旁边的车辆不时响起尖锐的鸣笛,但她的车速只增不减。她似乎哼了一声,但一定是对我的嘲笑,因为我也是个“司机”。车子下了环路,她才把车速降下。我在后视镜里看见她在窥视我的脸。最后,她把车子开进这座城市最有标志性的一座大楼的地库,在地库又行驶了十五分钟,方才驻车。
我们前面并不是车位,而是关闭的卷闸门。冯总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卷闸门升起,我们走进去,很快卷闸门就又关闭了。
这应该是间库房,因为四五百平的空间里放的全是木头箱子,这些箱子有一米五高,一米七长,一米二宽,封闭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屋顶的白炽灯放着耀眼的光芒,十分刺眼。
“冯总,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小声胆怯的说。
冯总一阵冷笑,然后看着我,说:
“李峰,你知道这些箱子里面都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她把头转向木头箱子,沉默了有一分钟,说:
“离开我女儿!”
我被吓了一跳。我其实早已猜到她应该知道我和许慧的事,可她亲自说出来——尤其在这种环境下——我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机械的说:“好。”
后来我常想,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痛快地答应她,是因为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
没错,就是“战栗”!
“你知道许慧的爸爸去哪了吗?”冯总的口气缓和了下来,应该是她觉得自己胜利了。
“不知道。”我说。其实许慧告诉过我,她爸爸“出国”了。
“你想知道吗?”冯总右手摸着离她最近的箱子,看着我怪异的笑。
无可否认,她的“笑容”吓到了我。“不……不想……”我颤抖着说。
“呵呵,”冯总笑了,“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卷闸门关上了,那些箱子从我眼前消失了。
“李峰,你来开车。”冯总说。
“好,好。”
4 转换
许慧从上海回来后,我就被调离了原来的职位,我的新工作是“董事长助理”。
许慧对此大为光火,骂骂咧咧的说要去找“人事部”理论。我对她说:
“算了吧,也许冯总知道了咱俩的事,有意栽培我呢?”
“是吗?”许慧的眼中流露出一股质疑。
“应该吧。”我不敢看她的眼。
许慧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考,有一分钟,她看着我说:
“好,我这就去告诉她。”
说罢她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她谈的,然而她这一走,我有半月没有再见到她。我猜想,她是不是又被她妈支出去“出差”了。但是这十天,我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内心产生了一种激烈的报复心理,我要接近这个“冷女人”,我要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忏悔。
当然,接近这个“久经江湖”的女人困难可想而知。我知道的她都知道,我不知道的她也知道。但我对有一点很坚定:她是“人”,她是“女人”,她就一定有弱点!不过这可能是个很漫长的探寻,也许我等不到这一天,就“滚蛋”了。
于是我每天像狗一样“伺候”着她,我在寻找缝隙,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一定把她拿下!
机会终于来了,在许慧离开的第九天,晚上我开车带冯总去参加一个饭局,回来的时候,她喝得酩酊大醉,我扶她坐上车后,她又哭又闹,还不时伸手拉我。我无法开车,就拉她去了最近的酒店。把她安顿好,我开车回家。
第二天她醒来,当她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后,对我十分的感谢。她对待我像对待她的“救命恩人”一样,除了给我买名贵手表、衣服,又在公司给我升职,我成了公司的副总。
我问她:“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对着我妩媚的一笑,我发现她脸蛋红了。
于是,在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了我是冯总的“男朋友”。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冯总这种久经沙场的人,怎么会轻易喝醉?即使她真正喝醉了,也不应该这么失态,——如果她在客户面前这样,岂不做不成生意了?
所以,她是装的!
可她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
她在验证我的“人品”?还是……
她绝对不是为女儿考验我,她一定是……
我想到了地下车库的那些“木箱子”。
5 箱子
正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许慧来了。
她披头散发,目光散乱,我看着很心疼:她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许慧忽然笑了,她走近我(我能感觉到她急促地呼吸),说:
“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爸爸’了?”
我瞠目结舌,她疯了吗?
“许慧你说什么疯话呢,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许慧止住笑容,打断我的话语,“‘爸爸’,女儿漂亮,还是妈妈漂亮呢?”她歪着头,两只眼睛藏着两把刀。
“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许慧的巴掌已打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爸爸……”
啪!
“爸爸……”
啪!
“爸爸……”
啪!
我失聪了,我甚至听不到许慧手掌打在我脸上的声音。我眼冒金星,头脑中的影像是:我在出租屋里,许慧拿着鸡腿,正在喂我吃……
我笑了。
“你还笑,打死你!”
“许慧,住手!”
许慧住手,良久我才看见身旁站着的冯总。
“阿峰,我带你去医院。”冯总白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颊,俨然不顾站在一旁的许慧。
“阿峰,我带你去医院。”冯总又说。
“好,你个王八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见你!”许慧说,然后怒冲冲地摔门而去。
冯总的手掌离开了我的脸颊,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外,说:
“李峰,你自己去医院吧!”
然后扬长而去。
我没有去医院,去了我的出租屋,这所有的一切来的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我在出租屋躺了三天,第二天公司人事部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没接。我知道这是冯总让他们打的。果然,第三天冯晓(冯总)就给我打来电话了,我依然没接。
五分钟后,我收到了一条冯晓的短信:
你明天必须来公司,有要事!
我没有回她,我管她什么“要事”,与我何干!
这时我想到了地下车库的那些“木箱子”,冯晓当时是不是在告诉我,许慧的“爸爸”在“木箱子”里面?
不对,冯晓绝对不敢这么做,这是“谋杀”。可是从冯晓对我的手段,让我又不得不相信她“敢”这么做!——那么也就是说,我如果违背她的意愿,我的下场也会……
我不敢再想。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里还是在胡思乱想,心里还是在想那些“木箱子”……
我头疼欲裂。
我忽然想到了许慧,我问问她,她爸爸最近有没有和她联系,岂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对,就这么办!
我拨打许慧的电话,一开始她不接,等我拨到第二十个的时候,她才接了我的电话,她带着哭腔的说:
“你个混蛋,还要嘲笑我吗?……”
我向她解释,用尽毕生花言巧语,她才被我说动,回复了我想听的话:
“我爸爸在M国,他现在很好,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我大失所望,这么看来,我的推断是错误的。那么“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看来这个答案只有冯晓知道了。
6 生死
我站在镜子面前,我的双脸依然红肿。我找了副口罩给自己戴上,然后就去上班了。
我到了公司大楼,进入电梯,按了个16,然后站在角落里,尽量不与同事接触。
可还是有个财务的小女孩发现了我,她在电梯里对我支支吾吾的说:
“李总,你……你好。”
我对她一笑。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你的脸”,可这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还有必要在乎别人说“你的胡子该刮了吗”?
我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冯晓正好在。她对我戴着口罩显然吃了一惊,但很快脸上就莫无表情了。我对她解释说:
“冯总,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没有接到您的电话。”
她嗯了一声。她知道我在撒谎。我给她沏茶倒水,然后恭敬的说:“冯总,您有事叫我。”然后我就退出来了。
但这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好像忘记了给我发短信说的“要事”,我到点就回家了。
如此三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就仿佛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我明白,这只是一个表面光滑,内心烂了的苹果。
果然,第四天她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峰,许慧要去英国留学了。”
我一笑,说:
“这是好事,恭喜。”
她狠狠地看着我,大概有一分钟,她才说:
“你想去英国留学吗?”
我说:“不想去。”
她忽地笑了。我发现她笑起来很像许慧。
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的后半生也许不会那么凄惨。但我不甘心,所以有了在某一天午夜一点,冯晓把我堵在了她自己的办公室里。
“李峰,你这个点儿怎么在我办公室里?!”她在门口厉声喊道。
我从董事长的座位上站起来,我面前的电脑还开着,说:
“冯总,我说我半夜睡不着,来办公室给您打扫卫生,你信吗?”
冯晓看着我,我想她要报警了。可是她没报警,她关上房门,轻轻说了句:
“亲爱的,我信!”
冯晓开始对我异常的好,我倒像真成了她的“老公”。她开始当着公司里面的员工,叫我“亲爱的”,我一时受宠若惊,我猜不到她在唱哪出。
“亲爱的,咱们晚上去吃牛排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味道做的特别好!”
“亲爱的,我想给你买辆车,你是喜欢奔驰,还是喜欢宝马?”
“亲爱的,我给你买了套衣服,你晚上回家试试合不合体。”
“亲爱的……”
“亲爱的……”
甚至有一天,她在开股东大会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各位,我的公司就是我老公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这个公司他说了算!”
我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我感到深深地寒意,我想要的是,猫要吃老鼠前的玩弄,那种稳操胜券的玩弄!
但是即便我再怎么担心,我仍旧像一块随波逐流的木头,半年后,我和冯晓结了婚(我真的成了许慧的“爸爸”!),我成了很多人羡艳的对象。如此又过了半年,我平安无事。但这半年来,我始终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我怕她在枕头下面藏着一把刀。与此同时,冯晓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我们两人仿佛在各自下着各自的“棋”,结局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也许她知道)。
但是冯晓——我曾经的“冯总”——却对我一天比一天的“好”,比如她每天早晨都会早早起来给我“熬汤”,然后去书房叫我起床“喝”。
我不想“喝”,但在她“热情”的目光下,我只能强忍着咽下。等到她走后,我去卫生间,把手指头塞进喉咙,一阵干吐。
这一年的五月八日,冯晓说今天是她生日,晚上带我去个“好地方”吃饭庆生。我说:
“好啊,高兴事,我去订蛋糕。”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冯晓笑着说。
这一天我们早早忙完公司的事,在下午四点钟离开了公司。
“老公,为了浪漫和神秘,我要把你的双眼蒙上。”冯晓坐在驾驶员位置说。
“好吧。”其实我很不情愿,她要干什么?
“老公,你不许扯开偷看,否则……嘻嘻……”
我浑身发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公,你害怕了?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害怕什么呢?”
我发抖。
等我眼上的布条被揭去,我看到了白炽灯、木箱子。
“来这里干什么!”我看到身后的卷闸门被牢牢地关闭。
“吃饭。”她笑着。
箱子盖上有两个透明玻璃杯,玻璃杯里面是满满的清水。她端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我说:
“喝了它!”
尾声
木箱子周边钉着一圈五厘米的钢钉,砸进去容易,如果要起出来,就费劲了。
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搬到了新家,我给许慧承诺的“大房子”。
我一边拿着羊角锤起钉子,一边回忆着十年前的情景,当我端起水杯的时候,许慧像从地里钻出来一样猛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阿峰,别喝!”她抢过我手里的杯子。
“许慧,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英国吗?”一旁的冯晓喝道。
许慧转头看向她,说:
“妈妈,我没有去英国,我一直在你们身边……”说到此处,她把杯子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孩子,不要喝!”冯晓喊。
但为时已晚,许慧站立了不到三秒,就倒在了地上。我抱起她。与此同时,冯晓像疯了一样,大叫一声,往后跑去,随即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许慧的头在我的臂弯里看着我,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
“阿峰,我骗了你,我爸爸没有去M国……”
我哭了。
“……阿峰,你……你爱……”
“我爱你,我爱你,我要给你买大房子……”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许慧死了,冯晓也死了。
木板已经松动了,我一用力,木板掉了下来。我看到了一面光滑的玻璃,玻璃里面是……
但正这是,我电话响了一声,我拿来看,是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我点开看,上面的内容是:
你明天必须来公司,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