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在东北人们总爱将一些有毅力,有恒心的老爷们儿叫做有“刚儿”,到底这刚儿是啥?我想一句半句的没人能说得清楚,您就把有刚儿,理解成牛逼、能耐也不算错!毕竟在们都不是编撰《辞海》的。

我今儿想讲的这位东北老爷们儿,就是这么一号“有刚儿”的人,下面儿咱就闲言少叙说说这个有刚儿的爷们儿到底咋又刚儿。

咱还是老规矩从头儿讲,不讲明白了,您这面儿看着也糊涂,今儿讲这位相信大家在标题上已经看明白了,对喽!这位主儿就叫刘夫阳,五十年代初生人,和家父都属于同龄人,因为机缘关系家中的一些长辈与刘富阳这位老前辈都颇为熟稔,关于这位刘老前辈的故事我都是从家人口中得知的,今儿就给大家讲讲这位老前辈的光辉事迹。

刘富阳出生在咱们辽宁的抚顺市,现如今可能大家对抚顺这个城市都很陌生,抚顺是哪儿啊?我跟大家说抚顺这地方儿是牛了去了!当然了,那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事儿了。抚顺是咱中国有名儿的“煤都”,全国从南到北说不准你所在那个城市发电用的都是咱们抚顺的煤炭,你还别犟,不信您就多了解了解抚顺。

抚顺这块儿的老百姓多数从事的都是煤炭相关的产业,别人咱们不讲就说他们家,从他爷爷闯关东来到抚顺就在抚顺发电厂工作,到了他爸爸那辈儿,还是抚顺发电厂工作,七十年那会儿刘富阳子承父业也进了抚顺热电厂,可是那会儿早就改名为抚顺市发电厂了。

从那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儿,尤其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那功夫,全国那叫一个热闹儿,工人不好好上班儿,农民也不好好种地,就连学生也开始不念书了,啥不着调咱就干啥!

对于五十年代生人的刘富阳来说,这个时期还真不咋地,因为啥啊?有班儿不用上不是挺好个事儿吗?,您这么想就错了,不知道您诸位刚刚儿看到没有我前面儿说过的,刘富阳的爷爷自打闯关东那会儿就在咱们抚顺热电厂工作的话。

他爷爷那时候是啥时候啊?伪满洲国啊!那会儿的抚顺属于伪满领导,日本人说了算的时候,你爷爷给日本人工作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汉奸,“四类分子”这顶大帽子算是给刘富阳扣得严严实实的了,想摘帽那是做梦!

既然属于坏分子,别的不要说,你要接受人民群众的“批评教育”,轻的是骂,重的是打,愿意不愿意你都得受着,时代的潮流就是如此,任何对抗潮流的行为注定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全厂上百名职工,大多数都是子承父业,虽然不敢说每个人都是那么明事理,但都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在那儿放着呢,谁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上面儿有要求了,大家伙儿就开个会,作为典型的刘富阳就得代为受过,挨几句“谴责”,自己念个书面儿检讨也就算了。

说句心里话,谁也不愿意干那不是人的事儿,你打这个小伙子又有什么用?他爷爷就出生在那个年代,给日本企业做个工人无非也不过是为了吃饭罢了,要说他爷爷是汉奸是卖国贼,那、那咱这发电厂还属于“逆产”呢!现如今不也是牢牢地握在了中国人民的手中了吗!

可那年头儿,你能上哪讲理去,一切都要按照政治纲领办事儿!

闹得最厉害那几年,市里革委会还把发电厂作为定点儿企业,主抓思想建设、严格执行政治指导纲领,对待一切坏分子一定要保持最高等级的警惕性。

啥也不用说刘富阳那会儿的日子可谓是最难过的,市革委会主任到场视察“革命工作”的时候,全厂职工排着队对着刘富阳家里的“汉奸”行为进行了最严厉的谴责,厂里的先进小组怕大领导看着不深刻,发动全厂职工对坏分子进行“打击”,可全厂子的人没有人愿意干这事儿,为了走个形式,大家伙儿只能排着队,轮番儿到刘富阳的肩膀子上拍上一巴掌,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这孩子人不错,你就是打也得能下的去手才行啊!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可市里的革委会主任看的实在不爽“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对革命的偷奸耍滑!你们这是在糊弄革命,不敢下手啊?今儿我就给你们打个样儿找我这么干!”

说着革委会主任解下腰上扎的牛皮板儿带,对着台上的坏分子劈头盖脑的一顿抽,不少人都被这革命的皮带抽的头破血流,自然这里面儿也有刘富阳。

抽完皮带革委会主任觉得还不解恨,拿过一根镐把要所有“坏分子”双手拄地,屁股高高撅起,还要用镐把大屁股,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人民都当家作主了,咋还能把满清那会儿的刑罚拿出来糟尽人呢!

此时的刘富洋正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这么干就有点儿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众多“坏分子”都按着革委会主任的指导做了,只有刘富阳挺胸抬头坚持不撅“领导,你这还有完没完了?街头混子还讲究祸不及妻儿呢!我爷爷当年做的事儿,咋还得我来偿还啊?您说吧,这事儿咋的才能了?”

“嘿!你小子,你、你叫什么名字?”革委会主任向厂内的一名“热血青年”问道。“刘富阳同志是吧?你看来并不想接受人民群众的批评教育啊?你不接受你可是站到了人民的对里面儿是我们一定要清除的对象!除非你真心向广大人民证明你真心与你的爷爷划清了界线”革委会主任说道。

“好!我爷爷虽然去世了,他的罪今儿我替他了了”刘富阳摘下胸前的大牌子,手撸裤管儿,将左腿担在主席台的桌子上,右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镐把“诸位老少爷们儿,我爷爷当年在日伪的工厂里工作过,就是今儿我们的发电厂,既然他给日本人干事儿了,这罪儿我就得替他偿还,谁让我是他孙子呢!大家伙儿给我做个见证,我替我爷爷赔罪,今后事儿就了了,您这位看好了!”刘富阳一字一顿对着台下的中共有喊道。

革委会主任也看的愣住了,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要在台上表演个翻跟头,铁枪刺喉吗?这从来也是没有出现过的事儿啊!可刚刚儿自己的话已经说去了,现在要是再收回来那对官威可是不小的冲击啊!好,我就看着你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只听见刘富阳口音刚落,自己手挥镐把,向自己的左腿砸去,只听一声脆响,担在桌子上的左腿,马上就打了个弯儿耷拉了下来,“主任,您看行吗?”刘富阳满脸微笑对着革委会主任问道。

“你,你赶紧去医务室,有啥事儿以后再说!”虽说大主任场面上的事儿可是没少见过,但这么对自己下狠手的人,自己还是真头一次看到,尤其这主儿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好像砸的是别人的腿一样,可真够狠的!行,这小子有刚儿!

不但革委会主任是这么认为的,全厂上百号职工可都是眼真真儿的看着呢,刘富阳这小子还真是个狠人儿,有刚儿!

“别啊!主任我就想问问我爷爷的事儿了没了?没了我这儿还有一条好腿呢!”刘富阳又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小刘啊,这个事儿咱们以后再说行吗?我已经看清了你和你爷爷划清界限的决心了!这个事儿好说!啊!”革委会主任趴在刘富阳的耳边说道。

“哎!主任那可不行,我可是要求积极进步的好青年,我和我的家人不想背任何历史的污点,您可得给我澄清一下,我记得您刚刚儿可是说过,只要我表决心,我爷爷的事儿就和我划清关系了,我就想问问算数不算数!”刘富阳忍着腿上的疼痛向革委会主任问道。

革委会主任实在是被逼的没招了,也是怕了这个刘富阳了,只好对全厂职工大声说道“我们看到了刘富阳同志同旧阶级划清界限的决心,从此他又回归到了我们的工人兄弟之中,我们对此表示欢迎!”革委会主任带头鼓起掌来。

本来到发电厂是树立威信的,没想到还在这儿碰到了一个硬茬子,革委会主任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当天的“会议”草草的结束了,不少“坏分子”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感激刘富阳搅了这个局儿。

刘富阳对自己下手的确是挺狠的,小腿骨自己给消折了,一般人儿还真就没这个勇气,厂里只能给刘富阳放了长假,在家好好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好利索你也就不用上班儿了,反正厂子里一天到晚的也没个正经事儿。

刘富阳这出儿可算是救了发电厂了,自此之后大小工作队儿没人愿意去发电厂闹事儿了,成本太大,听说那个刘富阳自己给自己削了,要是削别人儿,不得要人命啊!

没人去主持“革命工作”了,全厂职工都松了一口气,可别折腾了,这么整下去啥企业也禁不起这么糟啊!

好在两年之后国家的形势开始好转,虽说也有闹得,但只是打嘴炮,口号也没以前喊得响了,工厂开始复工发电了。

刘富阳就在那时候分到了锅炉组负责烧锅炉,刘富阳这小伙子为人还真不错,活儿轻重不挑不拣,有啥活儿干啥活儿,真是一心把厂子当成家来看,不少新老职工甚至厂部的领导没事儿都愿意聚在刘富阳的身边听他唠唠嗑儿,就凭着这好人缘,刘富阳在厂子里交了不少的朋友。

几次办公室主任都找刘富阳谈心“富阳啊!你岁数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干脆和厂长给你申请个工作调动,去厂部坐办公室得了!”

“主任,你可饶了我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喝几瓶墨水儿,咱自个儿没那个能力去那也是受罪何苦呢!好意,心领了!我就适合烧锅炉,哪儿都不去,哈哈哈!”刘富阳婉转的拒绝道。

刘富阳干活儿巧,干活儿也专,你别看他是烧锅炉的,可没事儿总爱手拿着根儿铅笔在纸上涂涂抹抹,画自己认可的节能锅炉,还有事没事儿和厂子里的大学生请教咋才能让煤炭的热力值发挥最大的作用。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啥事儿就怕认真,刘富阳自己的瞎捣鼓,还真让他整出成果来了,自己托亲戚找朋友,硬生生用废弃零部件打造出了一台小型节能锅炉。

我说的这可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事儿,那会儿东北属于资源型城市,不缺煤,压根儿我们东北人就不知道啥叫节约,这是真事儿,估计七十年代人感触应该是最深的,哪家过冬生炉子都是大块儿煤扔进炉子就烧,没有砸碎了计划着烧的想法儿!“热,不就行了!整那么矫情干啥!”

自然作为抚顺有名的大企业自然是更不在乎节能部节能的了,刘富阳的自制小锅炉只能自己拉回家自己用去了。

刘富阳这个人闲不着,别看没念几天书,可是人家认学,肯专研,在厂子里小发明小创造可是没少整,一连几年都是优秀职工,甚至还获得过“五一劳动奖章”,用刘富阳的话讲“咱就是干活儿的命儿,不活动活动浑身还真就不得劲!”

到了九十年代抚顺发电厂在抚顺市也一样是个相当不错的企业,以前不少浑水摸鱼的职工相继下岗,可“后门儿”这玩意儿从古至今你也没看到谁给堵严实过的,走后门凭关系进厂的还是大有人在。

这不嘛,以前的老厂长托关系将在国外没念书的儿子安排到了厂里的技术科,在九十年代“海龟”可是太抢手了,回国之后很多企业都抢着要,自然对于发电厂来说这也是抢手的“技术型人才”。

全厂上下大学生可是不少,但要说“海归”咱抚顺市里也找不出几个来,听说学习的还是电业相关的知识,那这更是对口儿了。

自打这位“海归”入厂之后,厂里的火力发电做出了不少调整,你还别说人家这就是洋墨水没少喝,发电量还真有明显的提升,你说这玩意儿怪不怪?

人有能耐你就得服儿,老话儿不是说嘛“不服儿有能耐的人是罪过吗!”

人们见到“海归”都是不吝赞美,整得这位“海归”洋学生,也不免是沾沾自喜,走路小脸儿从来都是朝天,真不知道上台阶的时候能不能摔到下巴颏子!

厂子里的大烟囱,自打重新修建之后一晃三十多年都没疏通过了,燃烧过后的煤烟子排烟一直都不是很顺畅,厂里的技术科也曾向厂里建议过,聘请专业疏通管道的人员进行疏通,或是将烟囱拆除进行重新改建。

厂里几个主要领导干部一盘算这改建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不要说别的就是这购买红砖都得几十万块钱,还有人工费呢!你维护修建期间,还发电不发电了?发电锅炉的烟儿苛杂排放啊?那可不是农村烧火炕,戳个烟囱管可就行了的事儿!

可要说进行管道疏通,一来找不到专业人员,二来这价格也是不便宜,听说关里有处理这活儿的私人工程队,可他们一开不出发票,二来张嘴就是十多万,这价儿也不便宜,说了归齐,就是差钱儿!

技术科的“海归”带领着厂子里的领导干部没事儿就围着大烟囱转圈儿,一天到晚挖空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能给烟囱疏通好。

按说疏通烟囱是厂里的干部研究的事儿没有烧锅炉的刘富阳啥事儿,可是这人就爱凑热闹,人家领导干部站在烟囱底下研究工作,他就在身边儿听声儿,反正也不是啥私事儿,听听也不犯边。

人家领导也不在意这事儿“咋的,老刘你有啥好办法儿没有,给厂子里献献计呗!”领导对刘富阳开玩笑说道。

“疏通烟囱这事儿,你不用找别人,我一个人就能行,多说你就给我派个帮手,你放心我一准儿给你整利索的!”刘富阳这些日子也是挺明白了,这帮坐办公室的领导干部就为疏通烟囱这事儿犯愁呢!

“老刘,你可别开玩笑,你真能行?”厂长向刘富阳问道,那咋不行呢!给你整利索的。

“厂长,你咋能相信一个烧锅炉的,他要能办成这事儿,咱们厂里的知识分子还不都成了吃干饭的了吗?”海归颇有不忿的对厂长说道。

“哎,小王,你岁数小,还不了解这位老刘同志,这可是你父亲的老职工了,十九岁进厂,在咱们厂里还获得五一劳动奖章呢!”厂长对“海归”介绍道。

“海归”一脸不屑,扭过头去,连看都不愿意看刘富阳一眼。

“哎,老刘咱说正经的,你真能疏通这烟囱?”厂长给刘富阳递过一支高档香烟问道。

“那必须能整啊!不然我吹这牛逼干啥,我今年也四十多岁了,还能跟您开玩笑嘛?”刘富阳说道。

“行!老刘我信你,你需要多少钱,我让财务课给你支取!”厂长也是痛快人,给谁干不是干呢,这还是多年的老职工,有啥不放心交给老刘干的,干不好他也不能要钱不是吗!

“领导,你还是别给我钱了,你安排几个人儿去土杂商店给我买五十个钻天雷,知道啥叫钻天雷不?过年放的炮仗,腾腾!往天上飞,咣咣炸的那种!”刘富阳边说边比划。

这可把厂长听得眼儿发直“啥玩意?我让你疏通烟囱,你要买炮仗?玩、玩呢?”

“嗨!厂长你就别管了,我看这烟囱这事儿你都研究好些日子了,今儿我就给你解决了得了!赶紧打发人儿去吧!回来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咋疏通的!”这个刘富阳说完之后扔下厂长一众人等在那眼儿发直,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厂长,你可别信他的,这就是咱们东北常说的大忽悠!一个连中学都没毕业的大老粗儿,他能做这么复杂的工程吗?还马上疏通,我看他就是在吹牛!”海归对厂长说道。

人家刘富阳没提条件没提钱,就是让买些鞭炮回来,他能有啥可忽悠的,厂长决定还要信上刘富阳一次,因为这人没把握的事儿从来不干,既然他说了,他就一定有办法儿。

随即厂长安排人拉了一车的钻天雷回到了厂子,按照刘富阳的安排,将所有钻天雷全都送进了大烟囱,在烟囱里一起点燃。

大烟囱里面可算是热闹了,一只一只钻天雷此起彼伏顺着烟囱冲向天际,还没等冲到烟囱口就在烟囱里爆炸开来,每次升空爆炸,都将烟囱里面的灰尘都炸了下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鞭炮的声音也停了,刘富阳对厂长说现在可以安排人,进烟囱清运了,烟囱清理完毕,众人听得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几万的清理工程现在就全干完了?这老刘是不是疯了?

等众人检查时才发现果然烟囱的内壁之上没有任何灰尘了,只是地面上的焦炭多了厚厚的一层。

自此之后,就连这瞧不起人的海归,也不得不向这位烧锅炉的“刘工”地下了骄傲的头,前面不是说了吗,“不服儿有能耐的人这是罪过!”

厂里人对刘富阳又有了重新的一个认识,“老刘,能耐,真有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