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正在席卷中国。
11月9日，在芬兰央行新兴经济体研究院成立3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人民银行行长易纲介绍了数字人民币(CBDC)研发的进展情况，截至今年10月8日，数字人民币试点场景已超过350万个，累计开立个人钱包1.23亿个，交易金额约560亿元。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在做客香港金融科技周2021大会时也表示，截至2021年10月22日，数字人民币累计交易金额达到约620亿元，已开立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1.4亿个，对公钱包1000万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数字人民币无论是交易金额还是个人钱包开立数目都有明显提升。此外穆长春还表示，已经有超过155万个商家支持数字人民币钱包支付，累计交易笔数1.5亿余笔，涉及公用事业、餐饮服务、交通、零售及政府服务等多个领域。
一
7月16日，由中国人民银行官网发布的《中国数字人民币的研发进展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曾首次公布了数字人民币试点相关数据，截至2021年6月30日，数字人民币试点场景超132万个，开立个人钱包2087万余个、对公钱包351万余个，累计交易笔数7075万余笔、金额约345亿元。
我们可以看到，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数字人民币进展迅速，并还在不断加速。个人钱包开立数量增长超过6.7倍，对公钱包开立增长2.8倍;累计交易金额接近1.8倍，累计交易笔数超过2倍——这样迅速的发展，与我国政府的大力推动，以及社会各界的深度参与是离不开的。
而我国对推广数字人民币的重视，又与我国电子支付的快速发展紧密相连。据2019 年人民银行开展的中国支付日记账调查显示，手机支付的交易笔数、金额占比分别为 66%和 59%，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11亿，其中网络支付用户规模达8.72亿，占网民整体的86.3%。
在全球范围内看，我国电子支付不止普及率极高，用户规模也极大。根据Statista发布的《FinTech Report 2021 –Digital Payments》显示，2020年全球最大的数字支付市场是中国，数字支付规模达24965亿美元，占比全球市场规模的45.6%。从年活跃用户规模来看，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是全球移动支付机构排名的前二，超过ApplePay与Paypal。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国电子支付尤其是移动支付迅速发展。据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移动支付金额同比增长近25%，通过“非接触”支付，为疫情中居民的生活提供了便利，也有力支持了抗疫工作。
但随着电子支付的普及化及其规模不断增大，相应的风险也在增加。试想一下，假如电子支付的企业发生数据泄露或者倒闭，消费者的利益受损由谁负责?而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缺乏价值支撑、价格波动剧烈、交易效率低下、能源消耗巨大，又限制其难以在日常经济活动中发挥货币职能。
这些问题不止存在于中国，也是全球各国政府共同面临的问题。随着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全球移动支付市场也保持着稳定的增长，Statista预计，到2025年全球数字支付将达到105202亿美元，其中数字商务支付达58697以美元。
易纲就在演讲中表示：“电子支付工具主要由私人部门提供，可能存在市场分割、隐私泄露等风险，而央行发行数字人民币可以在数字经济时代继续为公众提供可信安全的支付手段。”数字人民币不同于电子支付工具和加密货币，数字人民币是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由指定运营机构参与运营，以广义账户体系为基础，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功能，与实物人民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我国研发数字人民币，除了为公众提供可信安全的支付手段外，也可以满足国内零售支付的需要，提升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提高货币和支付体系运行效率。
正是由于法定数字货币存在以上的特点，也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并纷纷开展央行数字货币研发。目前，全球有110多个国家不同程度上开展了法定数字货币相关工作、据相关公开信息，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瑞典、日本、俄罗斯、韩国、新加坡等国央行及欧央行近年来以各种形式公布了关于央行数字货币的考虑及计划，有的已开始甚至完成了初步测试。
二
早在2014年，我国人民银行就成立了法定数字货币研究小组，开始对发行框架、关键技术、发行流通环境及相关国际经验等进行专项研究。2016 年，数字货币研究所成立，并完成了法定数字货币第一代原型系统搭建，并于当年提出双层运营体系、M0定位、银行账户松耦合、可控匿名等数字人民币顶层设计和基本特征。2017 年末，经国务院批准，人民银行选择大型商业银行、电信运营商、互联网企业作为参与研发机构，共同开展法定数字货币研发试验。目前，研发试验顶层设计、功能研发、系统调试等工作已基本完成。
根据白皮书的定义，数字人民币是一种面向社会公众发行的零售型央行数字货币，其推出将立足国内支付系统的现代化，充分满足公众日常支付需要，进一步提高零售支付系统效能，降低全社会零售支付成本。因此，数字人民币的研发与推出固然重要，其在实际场景的推广与流通使用更加重要。
2019年末，数字人民币在深圳、苏州、雄安、成都及 2022 北京冬奥会场景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测试，以检验理论可靠性、系统稳定性、功能可用性、流程便捷性、场景适用性和风险可控性。2020 年 11 月开始，增加上海、海南、长沙、西安、青岛、大连 6 个新的试点地区，在地方政府的积极参与支持下，还在一些地区开展了数字人民币绿色出行、低碳红包等使用场景。不难发现，数字人民币试点地区的选择基本涵盖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中部、西部、东北、西北等不同地区，中国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区域发展差异大，这些因素以及居民的支付习惯决定了在可预见的将来，现金仍将长期存在。易纲也表示：“我们始终强调，央行数字货币的使用和推广应遵循市场化的原则。也就是说老百姓需要兑换多少，我们就发行多少。”
这也与数字人民币采用的双层运营模式相符合，人民银行负责数字人民币发行、注销、跨机构互联互通和钱包生态管理，由商业银行牵头提供数字人民币兑换服务。具体来说，指定运营机构在人民银行的额度管理下，根据客户身份识别强度为其开立不同类别的数字人民币钱包，进行数字人民币兑出兑回服务。同时，指定运营机构与相关商业机构一起，承担数字人民币的流通服务并负责零售环节管理，包括支付产品设计创新、系统开发、场景拓展、市场推广、业务处理及运维等服务。
因此，在试点期间，数字人民币也注重持续探索应用模式的创新，比如在北京冬奥组委园区内，就试点部署了无人售货车、自助售货机、无人超市等创新应用场景，并推出支付手套、支付徽章、冬奥支付服装等可穿戴设备。2021年，在政府、商业银行、互联网公司还有广大商户与群众的通力合作下，数字人民币在我国正式迈入“纵深化”的全民普及阶段，落地的生活消费场景大大拓展。
今年7月3日，成都市人民政府、中国人民银行成都分行联合主办的“绿色出行·低碳一夏”活动正式开启报名，发放了总数10万份，价值1200万元的数字人民币公共交通出行礼包，中签市民可选择数字人民币支付方式乘坐支持天府通乘车码的地铁、有轨、公交、BRT，或使用“美团App”骑行共享单车。
雄安新区也在7月初开展了数字人民币红包兑换试点活动。用户可以通过雄安行App的计步积分进行兑换最多4个，每个金额50元的红包，并至指定商户进行消费。近日人民银行雄安新区营管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将实现医院、学校、公交、水电气热等公共服务行业计收费等场景支持数字人民币收付，并遴选民生服务、旅游、文娱等特色场景，打造一批数字人民币小镇项目，在雄安郊野公园、白洋淀景区、白洋淀不夜城等窗口地区率先实现数字人民币使用。在金融科技、绿色城市、智慧城市等场景，雄安新区也将推动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创新。
三
作为连接线上线下的重要纽带，腾讯、美团、京东科技、蚂蚁等科技企业，也从不同层面和角度，广泛参与到推广数字人民币的行动中，对加速构建数字人民币钱包生态与完善服务体系、促进数字人民币流通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据了解，腾讯早在2018年2月即开始参研央行数字人民币项目，并在同年 11 月组织专家团队深度参与央行端系统建设，腾讯旗下的微众银行也成为了数字人民币试点银行。与微众银行类似，蚂蚁集团旗下的网商银行同样是数字人民币运营机构，不久前，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还与蚂蚁集团签署技术战略合作协议。
在丰富数字人民币流通和使用的场景上，互联网企业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比如今年“双十一”期间，作为成为首个接入数字人民币试点的线上商城，京东App上有超过10万人使用数字人民币消费，累计订单数超过24万笔。京东科技数据显示，自2020年京东接入数字人民币试点以来，目前已有近150万个数字人民币子钱包被推送到京东App，近70万用户使用数字人民币消费超180万笔，累计消费金额近1.5亿元。京东的线下收银硬件产品也逐步开始支持数字人民币支付，如自助收银机、柜台收银设备、智能POS、一体机、京东收银SDK等。
在已落地的超过350万个数字人民币试点场景中，央行行长易纲专门提到，“部分城市还推出了数字人民币绿色出行、低碳红包等使用场景”。事实上，互联网企业，已经开始探索以数字人民币为契机，助推绿色发展。上文中提到的成都出行礼包，可以使用“美团App”骑行共享单车，据了解，这也是数字人民币首次深入共享单车场景的尝试。今年9月，美团联合中国邮政储蓄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建设银行共同发起的一场用数字人民币免费骑共享单车试点活动，在全国9个地区同时联动上线。相比低频大额的消费，共享单车是日常生活中典型的小额高频低门槛消费场景，也是很多人生活的“刚需”，可以让公众在高频次使用的过程中，对数字人民币由“尝鲜”到“依赖”，很大程度上带动数字人民币普及。据了解，这也是数字人民币首次深入共享单车场景的尝试。
另一方面，共享骑行也有助低碳减排，是一个普惠公益的场景，数字人民币在消费中也体现了社会公益价值。11月4日，美团单车数字人民币试点活动公布了相关数据，截至10月14日，上线满一个月的美团单车数字人民币试点活动，吸引了超过100万用户开立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累计产生889.96万骑行公里数，如果与驾驶燃油车相比，这意味着同等运量下减少了约2400吨的碳排放量。这说明，美团围绕绿色出行展开的数字人民币试点活动，形成了良性循环，为后续以数字人民币应用为契机引领绿色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对此，美团金融服务平台相关负责人、副总裁包塔表示，用户把对数字人民币的热情转化为了绿色出行的动力，数字人民币试点活动对绿色出行频次的拉动效应明显。数据统计显示，在同样的时间周期内，用户开立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后的绿色出行频次，比开立前平均要高出3.34%。同时，开立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用户的绿色出行频次又要比普通用户平均高出8.14%。“这证明数字人民币在实现低碳减排等社会价值上同样有着独特的创新意义。”包塔总结道。
在白皮书中，同样提到了数字人民币相比现金在节约资源方面的优势：“现金管理成本较高，其设计、印制、调运、存取、鉴别、清分、回笼、销毁以及防伪反假等诸多环节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正如随着科技进步、经济活动发展，货币的形态会不断演变和进步，直至实现无纸化、绿色的数字货币，低碳减排同样是大势所趋。包塔表示，数字人民币美团单车试点是美团落地数字人民币低碳应用的第一步：“未来，美团还将在有关部门的指导下，继续沿着‘绿色普惠+消费场景’的方向，在外卖、酒旅等更多业务线进行低碳产品的设计和探索，实现用户、社会和企业的多赢局面。”
卡尔·马克思认为，货币具有五种主要职能，即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世界货币。其中最重要的两项职能就是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而流通手段这一职能的真正实现，需要数字人民币能够打通更多的使用场景。具有场景优势的互联网企业们，在此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通过鼓励消费者在更多场景用数字人民币支付，以及挖掘数字人民币在绿色工艺等方面的独特价值，可以像美团的共享单车试点一样，在推广数字人民币的过程中，实现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