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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真的是世界经济中的一股清流。

全球借助深度全球化快速发展,中国完成了史无前例的经济腾飞之时,日本萎靡了二十年。

等到“低通胀、低增长、低生育率”的“日本化”问题感染了全球之后,日本自己却开启了多重刺激的“安倍经济学”。

当全球开始复苏,高通胀蔓延之时,日本似乎被世界遗忘了,通胀几乎没有变化,还是趴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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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高通胀使得其他国家不得不考虑甚至动手收税还债,政策开始转向紧缩的时候,日本却开启了一次创造历史记录的经济刺激计划。

到底是日本慢了一拍,还是真的跟大家活成了两个样子呢?日本这一次有机会摆脱经济疲软的势头,弯道超车吗?

11月19日,新上任的岸田文雄内阁向世界高调官宣了一项创纪录的经济刺激计划。

这项计划的总资金规模,达到了78.9万亿日元,占日本GDP约14%,是日本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规模。

要是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4.5万亿元。

熟不熟悉?日本终于也要学中国搞“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了。

日本的经济疲软,跟韩国越调控越上涨的房价一样,是令每一任领导人都焦头烂额的“老大难”问题。

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时任首相麻生太郎宣布推出一项总额达到15万亿日元的刺激计划,相当于当时日本GDP的3%,打破了当时的刺激计划规模。

2016年,英国脱欧大变局之后,时任首相安倍晋三宣布推出规模超过28万亿日元的刺激计划,也是推出“安倍经济学”以来最大的经济刺激政策。

然而,这两大计划跟岸田文雄如今的这项计划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十二年间,日本领导人实施的刺激计划一次又一次地超越前任,屡屡打破历史记录

仿佛一场竞赛,放水刺激速度越来越快,规模越来越大,可最终的影响却没有激起什么水花,日本通胀还是趴在地面上,日本经济增长依旧缓慢。

这一次,岸田自己对计划倒是信心十足。他强调:在拉紧钱袋子的扣绳之前,必须先把经济推入增长轨道。

内阁办公室估计,新刺激计划将使实际GDP增长约5.6%,或超过30万亿日元

中国当年的“四万亿”刺激计划,基建是最大的杠杆。而岸田文雄这份计划,最有看点的,当属“直升机式”大撒钱。

撒多少钱?我们来算算。

首先,日本18岁及以下的儿童能够获得每人10万日元的补贴。这项补贴将会花费日本政府7000亿日元。

因疫情而有需要的学生也将获得10万日元的“紧急补助”。这个范围包括大学生、中专生、职业学校的学生,国际学生(留学生)也纳入了这个计划。

这项补助的资金预算在700亿日元。

除此之外,因为疫情导致销售额下降的中小企业最高可以得到250万日元的“企业复兴支援金”。

该计划还包括将育婴师和护理人员的收入提高约3%(每月9000日元),将护士的收入提高约1%(每月4000日元)的措施。

日本大撒钱,提高通货膨胀是重点。

其实疫情到现在,日本一直在“疯狂发钱”。

从疫情初期的现金补助,到中小企业的各种疫情补助金,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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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目前,一共领取到了各种各样的疫情补助加一起343万円,约20万左右RMB,大部分直接现金打在账上,就是纯补助金,按现在的网络流行词也称“白嫖”。” 中本蔡,公众号:假装在东京

在我关注的在日博主中,有一位称自己疫情至今已经拿到了共343万日元,大约20万左右人民币的补助金,如果加上这次岸田新经济计划中的补贴,一共能拿到375万日元,也就是21万人民币左右。

当然,这里面绝大部分是作为公司营业者拿到的营业、办公室房租补助金以及地方的儿童补助金,但这数字,已经足够夸张了。

然而,民众手里的钱是多了,通货膨胀却没有像计划中那样跳起来。

日本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达到通胀率2%的目标,以此实现经济形式转好的目标,结果事与愿违。

美联储的通胀目标也是2%,甚至去年宣布了平均通货膨胀目标,允许通胀在一定时间内超过2%的政策目标。美国也是从疫情之后大放水,史无前例的天量刺激。

美国人倒是挺配合的,在今年一举把通胀拉到了6%的水平,30年新高啊。

所以,才会出现美联储都开始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了,日本却在背道而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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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府撒这么多钱,还是史上最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钱到底谁来掏?

日本内阁府的官网上详细公布了计划的资金来源。总的来说分为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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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部分,来源于民间企业的投资,共23.2万亿日元。另一部分则是财政支出。包括地方政府捐款和财政投资及贷款在内的总额为55.7万亿日元。

具体来看,55.7万亿日元的财政支出主要包括四方面。

第一,22.1万亿日元用于“防止新冠疫情蔓延”。其中包括第三剂疫苗的免费接种,向营业额骤减的中小商家发放最多250万日元的支援金等。 第二,9.2万亿日元用于“重启社会经济活动和防备下一个危机”,重启政府旅游支援项目“Go To Travel”,同时加强国产疫苗的研发和生产。 第三,19.8万亿日元用于“新资本主义的启动”。其中包括为18岁以下儿童发放相当于10万日元的补贴、向My Number(相当于日本的身份证)领取者发放最多价值2万日元的积分,提高保育士、护理人员和护士的工资。 第四,4.6万亿日元用于“防灾减灾、强化国土等确保安全放心”。包括加强防备大规模灾害的防灾减灾措施,增强防卫力。 人民网

55.7万亿日元的财政支出,又可以细分拆为几个部分。其中国家政府将支出43.7万亿日元,一般账户将支出36万亿日元。

一般账户中的31.6万亿日元,包括去年未动用资金的6.1万亿日元的盈余和6.4万亿日元的估计税收。

然而,这仍将留下超过60%的支出缺口,怎么才能填满呢?

果然,又是日本最常用的那一招,发国债。

日本政府打算通过新发22.1万亿日元的国债来弥补刺激计划的资金缺口,这甚至是计划发债水平的1.5倍。然而,目前日本政府债券与GDP之比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66%。

这是全球最高的债务水平。

经济不行?发钱刺激。没钱?发债筹资。日本一次次地巨大消耗自己的信用,却拿疲软的经济毫无办法,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耗。

这再一次印证了日韩两国经济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只会盯着问题表面的数据做文章,而不是去改革根本性的桎梏。

韩国房价问题的根本性桎梏,是政府依旧拿着大量土地和房地产的超额收益,政策只重于监管而不解决供需矛盾。

日本也是一样的逻辑。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人口老龄化加上企业创新能力下降,这样的问题通过短期大规模的经济刺激是没有意义的,属于“饮鸩止渴”。

不管这笔钱是15万亿,还是28万亿,还是多少百亿,都对长期投资作用不大。这笔钱到最后都只能是政府债务的积累,是每一任首相手里那张给国民画出来的大饼。

说到画大饼,不禁让我联想到了岸田文雄在上台初期就一直强调的“新资本主义”。

用岸田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对国内财富再分配的手段。“我的新日式资本主义,就是‘增长’和‘分配’两手抓。”

他希望打造一个有关经济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并把其成果传递到日本的每个角落。通过出台新经济措施,尽可能地提高日本国民的收入。并且敦促民营企业要将所得利益适当分配给员工。

野村证券报告指出,针对“增长”出台的政策包括,设置大学基金项目以提升国际竞争力,为持有日本人才积分卡的每人分发2万日元。而“分配”则包括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家庭、学生和临时工每人发放10万日元。

简单来说,就是增加工资、提高税收、还有发钱。

如果说78.9万亿日元的这项刺激计划是背道而驰,还在吃老本,那么岸田的“新资本主义”理念倒是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是一次勇气可嘉的尝试。

1960年代,时任首相池田勇人曾提出了“国民收入倍增计划”,成功使得日本步入高速增长的轨道。岸田的理念,也是更加注重公平和道德,提高普通民众的收入和幸福感。

从这个意义上说,“新资本主义”其实是对过去日本成功经验的回归,也是对新自由主义的一次反思。

事实上,如今全球都在反思新自由主义政策

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提到:

在经过几十年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之下,近几十年来,全球范围内的不平等现象变得更加严重。而2008年之后,各国所采取的量化宽松等政策带来的低利率、低通胀、低增长的长期发展趋势,使得财富分配更加失衡,社会阶层的分化和国家间经济的分化都变得更加严重。

拜登的“福利主义”,岸田的“新资本主义”,还有中国的“共同富裕”战略,都在强调在发展的前提下更为重视分配的平衡,进而创造新的需求和推动经济的恢复和增长。

未来,“新资本主义”经济牌能不能打响,岸田文雄的首相道路会不会也因为这一点而走不长远,没有人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应该记住2021年。因为从这一年开始,我们将要迎来更为激烈的“大政府”时代,至少影响未来三十年的世界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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