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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名杨季康,祖籍江苏无锡,1911年生于北京,于2016年去世。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杨荫杭是我国近代史上的进步学者、法学家,姑姑是我们曾在鲁迅先生的文章里看到过的教育家杨荫榆(应该说对她的评价是有点片面的)。她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后清华大学研究生院肄业,正是在清华期间与钱钟书相识相恋,终成世纪美眷。

他们的相恋是一段佳话:第一次见面,钱锺书就说:“我没有订婚。”而杨绛回答:“我也没有男朋友。”那么轻快的一问一答,换来的是绵长的一生一世。

1935年她随钱钟书赴英法留学,1938年回国后曾先后任教于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清华大学外语系,后来又相继在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任研究员。著有《洗澡》《干校六记》《我们仨》等作品,所译《唐·诘诃德》成为经典译本。

今天要介绍的《我们仨》,是记录钱钟书、杨绛和他们的女儿钱瑗一家三口生活片断的散文集。

那时候,她相濡以沫的伴侣、可爱的女儿相继离她而去,这种晚年的况味沉潜了数年后,92岁高龄的杨绛把他们这个家庭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记录下来,结成了这本《我们仨》: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01人生易逝难返

书中写道: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人们在拥有一种美好、快乐的时候,就会希望它能长长久久,但这只是徒劳,晚清大学者王国维曾感慨“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美好的东西是不可能久存的,正如一家人,再是幸福和美,也敌不过岁月匆匆,终归要各自走散。

杨绛先生有两则回忆女儿钱瑗小时候的趣事,恐怕我们为人父母的读了也会哑然失笑,想起生活中的类似经验:

一则是:

我和圆圆走在路上,一定搀着手;上了电车,总让她坐在我身上。圆圆已三四岁了,总说没坐过电车,我以为她不懂事。一次我抱她上了电车,坐下了,我说:“这不是电车吗?”她坐在我身上,勾着我脖子在我耳边悄悄地央求:“屁股坐。”她要自己贴身坐在车座上,那样才是坐电车。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从没坐过电车。

原来是“自己的屁股坐”在位置上,才算是坐过电车了。另一则:

两年不见,她好像已经不认识了。她看见爸爸带回的行李放在妈妈床边,很不放心,猜疑地监视着,晚饭后,圆圆对爸爸发话了。“这是我的妈妈,你的妈妈在那边。”她要赶爸爸走。钟书很窝囊地笑说:“我倒问问你,是我先认识你妈妈,还是你先认识?”“自然我先认识,我一生出来就认识,你是长大了认识的。”

很没逻辑,又很有孩子的逻辑,就像个脑筋急转弯。孩子的思维真可爱啊!

这些美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情景里的主人公却早已离去了。笑意还在脸上,悲念已从心来。

恐怕我们每个为人父母的,也有孩子刚刚还牙牙学语,突然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的感觉吧?又有没有一种时光匆匆,我辈转瞬已老的伤感?

这还不包括,白发送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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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人生终要孤独

书中记一个梦: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并不是想到了什么,所以做梦;而是想要什么,于是有梦。当我们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人和物,思念着他们,想要他们回来身边,这样的梦就一个接一个,一夜接一夜。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会。

我记得,我奶奶、外婆去世后的几年里,我都会在梦中遇到她们,看到我小时候奶奶把别人给她的糖果藏起来给我吃,看到我打翻了桌上的一碗老酒,喜欢喝酒的奶奶气得“啪”的打了我一下,然后连忙把嘴巴凑到桌上喝那一片酒;看到外婆笑眯眯地切腌鸡蛋给我们吃……

从梦中醒来,就会感到一种强烈的空落落的孤独感。

不可避免的,还有我们的父母,我们的身边人,包括我们自己。一个个终将离场,把孤独思念留给亲人。

也许我们早就有如杨先生这样的体验:

我喊他,没人应。只我一人,站在荒郊野地里。

这是一种永远无法拒绝的体验,永远无可逃避的体验。

03人生最宝贵是长相随

而正因为人生“伤离别”是无法拒绝、无可逃避的,我们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

杨先生一家的遇合是不寻常的,但是他们又把生活过得很寻常。不寻常在于,他们自己身在高处,却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寻常在于,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这样的一家三口,跟普通百姓一模一样,享受人生“小确幸”。

不过杨先生也说了:

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

回顾他们的一生,其实不乏惊涛骇浪。特别是文革期间,钱钟书和杨绛都被打成牛鬼蛇神,杨绛还被剃阴阳头。钱钟书被分配去打扫大院,杨绛的任务则是清洗厕所。挨批斗更是家常便饭。

他们身上的屈辱,内心的痛苦,不是烦恼和忧虑那么简单。

但他们坚守在一起,挺过来了。

杨先生回忆一次伤心事: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遇的伤心事,悲苦得不知怎么好,只会恸哭,哭个没完。钟书百计劝慰,我就狠命忍住。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悲苦。但是我没有意识到,悲苦能任情啼哭,还有钟书百般劝慰,我那时候是多么幸福。 

这一次让杨先生写本书时“还记得当时的悲苦”的事,是她的母亲已在逃难时去世了。而钱钟书先生并不能为她做什么,只能是“百计劝慰”,与她同悲。等她哭够,等她泪尽,等她感受还有爱人相伴。

也许我们能有与杨先生的同感,在爱人身旁,伤心时可以畅快地痛哭,痛苦时有爱人的陪伴和安慰,高兴时一起欢笑,痛苦时相互安慰,在这不归人力控制的人生,岂不是一种宝贵的幸福?

他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他做到了。

希望这人世间相爱相守的人们,都能做到。

以上是我对杨绛先生《我们仨》的一点浅薄理解,权作抛砖之用,欢迎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