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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一座山峰,能够承载一个人最难忘的青春时光的所有壮怀激烈,假如这座山峰就是当年热血滚烫的场景里一个简单的复制,假如你遇见时就连天空也是那样的雾蒙蒙,牛毛一样的绵绵细雨,情不自禁流淌在眼角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些都无关紧要!当我深秋踏上南京栖霞山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从现实生活跌落梦幻中。掐一掐手面,那么真实的疼痛,便不再怀疑是在梦中!

那一天,虽然结伴而行的是特别知心的几个文友,于我而言,谁又能懂我遇见栖霞山勾起内心的刻骨铭心?尤其是聆听栖霞寺的钟声,瞬间带我走进旷古而辽远的生命原乡,不由得写下这样的分行:

寺院钟声

踏进栖霞寺

悠扬的钟声

带我走进月光里的童年

此刻的聆听

回到儿时

每一声都似娘亲的呼唤

似四月洋槐花

灌满耳鼻喉腔的香甜

似抖落一路风尘

沐浴乡音的牵绊

似有万般委屈

得到贴心的抚慰

似有无数锋芒

纷纷收敛的释然

钟声泅过溪流

钟声穿过桃源

钟声落脚的地方

在生命的原乡

一再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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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像一条弯弯的乡村小路,从小村蜿蜒远方,穿过袅袅升腾的檀香,汇聚在这些拥堵视线里的红枫林,每一片红叶上都挂满泪滴!这座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的栖霞山,素有“六朝胜迹”之称,在清代被列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有“一座栖霞山,半部金陵史”的美誉。历史上曾有五王十四帝登临栖霞山,山中古迹遗址80多处,荟萃了宗教文化、帝王文化、绿色文化、名人明俗文化、地质文化、石刻文化、茶文化。千年古刹、佛学“三论宗”祖庭、佛教“四大丛林”之一的古栖霞寺就座落在栖霞山西麓。

我本浅薄,没有足够的历史知识可以用来研读时光的过往, 我也无心激活这些岁月钩沉的沉寂。和我一起结伴的几个文友,她们眷顾的,是那些粘满禅悟的感怀,和唐诗宋词里的平仄,以及她们自我陶醉的优雅从容。此刻的我,特别想把自己抽身红尘之外,让时光倒退四十年。因为我的双眸里一处又一处的美景,都被思绪拉长又拉近,犹如长短焦距的镜头。脑海里接二连三被枫红牵住的,除了漫山遍野的红色,还有那些血液一样鲜红鲜红的时光的过去!哪怕身边就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五王十四帝,哪怕八抬大轿,哪怕皇家卫队挤挤挨挨地簇拥着养尊处优的皇帝老儿,哪怕我就穿行在这样的队列里,我也学会了猴哥的变形术,隐身且孤独前行,这漫山遍野的红色,到处皆似当年热血滚烫的南疆战场!

一场战斗结束了,淋淋漓漓的小雨从天空悄无声息地飘落,落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的花瓣上,落在经过一场硝烟熏染和经过热血抛洒的那些碧绿的叶片上,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渐渐散去的硝烟,连同烈士的最后气息,那么不舍的眷恋,留存在映山红花瓣上的泪滴,是否可以算是烈士留在人间最后的寄托?

四十年过去了,不是我还在纠结。是我的良心时常拷问自己,当年离去的那些活蹦乱跳的生命,并没有真正死去,他们依然存活于我的记忆或是梦里。依然那样鲜活,那样气息相亲,那样可触可摸。

拾级而上的是逐级升高的台阶,一成不变的是围绕在台阶周围的红枫林,犹如天工巧夺的画匠大师。尽管随处可见的都是红色,然而细心的人们,总是能够在细微处分辨不同的色彩和脉络。就如一群美人走过来,猛然一看,都是和颜悦色,花枝招展。一旦走近,总能分辨出她们的各自身高、衣着、丰韵还是骨感,又总能在她们的面部表情里,读出不同的修养。所以这些枫叶红的优雅,红的性感,红的饱满,红的冷静,红的炙热。

这也难怪乾隆皇帝曾经六次南巡,每次总要过境栖霞山,或者游览,或者宿住几日。正在思咐间,抬头就看见路旁有一处石碑上,镌刻着“乾隆皇帝行宫遗址”的字样。听说当年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五次驻跸“金陵第一明秀山”。大约也就是第一次南巡到过栖霞山之后,便让当时担任两江总督的尹继善亲自督工修建栖霞山皇帝的行宫,由于这个尹继善平时就是能力超强,治理两江地方政绩突出,更是因为他深谙乾隆皇帝的喜好,便每日亲临现场,监理行宫及附近一些附属建筑。据说行宫建好后,乾隆皇帝特别钟爱。为此还专门写了这样赞美尹继善的御笔墨宝:“满洲翰林中,优于文学兼能通达政事者无出尹继善右。”因为尹继善是满洲镶黄旗人,所以说他是满洲翰林。同时因为以后的五次南巡,乾隆皇帝都要来到栖霞山行宫住上几日,欣然为栖霞山写了很多诗词。

乾隆皇帝行宫后来毁于1855年清朝咸丰年间的一场战火,可怜尹继善苦心经营下来的皇帝行宫已是残垣断壁。幸好还有留存下来的一首乾隆皇帝的诗歌:“金陵返跸驻栖霞,西峪幽居清且嘉。窄路入纵云片石,阑春落半锦堆花。水流山住露全体,竹静松蕤是道芽,僧绍便存不徵聘,名求名应底堪夸。”镌刻在距离幽居庵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虽然我无法去杜撰一代帝王的乾隆皇帝,站在栖霞山,坐拥天下的雄心壮志,但是有一点绝对不会错,那就是他对于这片南国红叶山的一往情深。皇帝钟爱栖霞山,自然有他的霸气拥有,而我辈钟爱栖霞山,是源于这座美丽的山峰,简直就是当年热血南疆的老山在栖霞山的翻版,面对我们曾经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乃至生命守护的祖国的河山,我们最有资格,去热爱,去喜欢。

深山古寺,庙宇幽深,浸润几千年香火沐浴的红叶,在这里,您随便捡拾一片枫叶,都能在它的脉络里,感悟到人生的箴言与香火熏染的淡泊宁静。那些有关于时光和生命的哲学,有关于死亡和活着的灵魂的皈依,皆能在这些枫叶的泪滴上,得到足够的尊重,得到格外的珍惜,得到饱满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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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鸟鸣,顿时打断我的思绪,一个人的顾影自怜,因为自己早已远离人群,于是立马折返。行不多久,刚刚确乎没有看到面前横空突兀的一处红色的栈桥。瞬间把栖霞山拦腰束紧,这样一看,栖霞山就更加饱满而又富有立体感。正在停顿的几分钟里, 先前落后的几个文友,看到面前伫立的红色栈桥,她们自然是格外惊喜。摄影机忙不迭的快门,合着她们各种不同造型的摆拍,唯有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和欢笑声。这样的场景,洋溢着一幅忘记年龄的天真浪漫和美好的年华。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电影《芳华》:“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沥沥鲜血染红它,啊~啊~绒花,绒花,啊~啦~一路芬芳满山崖……”。这些摆拍的人啊,她们多像我那些年轻的战友,她们拥有人生最美的芳华,她们正在穿越时空向我走来,走来……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相逢,在这样一座帝王将相当年都那么青睐的栖霞山上,她们美丽的容颜,早就与所有的枫叶融为一体。当我情不自禁的泪水与枫叶之上的泪滴相拥,我确信那一刻,再次让我重温了我们生死与共、生死相依的烽火南疆的场景。

我爱栖霞山的秋天,我更爱热血青春的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