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后半叶,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尤其是太平天国运动的打击,满清的统治开始摇摇欲坠。为了解决内忧外患、维护皇权,满清朝廷不得不发起洋务运动,向西方学习,展开了革新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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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的失利对于满清朝廷来说并不全是坏事,因为西方的介入给满清带来了新的财源– 关关税。清末关税一年可达白银四千万两,满清鼎盛的乾隆时期,朝廷一年的全部收入也才堪堪四千万两。

说明:满清将关税的模式扩展到内地,也就是“厘金”,朝廷和各督抚的实际收入很有可能比关税还要高(因为各督抚出于私利各种瞒报,所以没有信服的准确数据)。

在新的财源的支持下,洋务运动得以顺利展开。

兴办轮船、铁路、电报、邮政、采矿、纺织等各种新式民用工业。即引入了先进技术,也扩大了国内的经济、市场规模,朝廷也能获取更大的税收收益。

文化上创办新式学校,选送留学生出国深造,培养翻译人才、军事人才和科技人才。1862年在北京设立的京师同文馆,就是中国最早的官办新式学校。

在军事上大量购入国外先进武器(马克沁机枪刚问世,李鸿章就买了回来),建成了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而且在国内也创办了不少先进的军用工业工厂,如江南制造总局、福州船政局、天津机械制造厂。

可以说近三十年的洋务运动给满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虽然大清的普通臣民生活没啥大变化,但是朝廷确实富裕了(买军舰的阔绰,让小号的列强都羡慕);大清军队的装备也跨越了一个时代,全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

但是满清的洋务运动成功了么?不论满清愿不愿意承认,隔壁的日本用事实告诉满清的权贵们,你们失败了。

日本与满清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被西方列强敲开了国门,也几乎与满清在同一时间开始变革求强– 治维新。而日本明治维新的方向也几乎与满清的洋务运动相同,都是向西方列强学习。

那为什么一个成功,一个失败呢?

是双方不同的方式造成的。一个是自上而下命令式的革新,一个是自下而上互相妥协中的变革。

满清洋务运动的口号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朝廷同意革新的原因不是想改变自己,只是想加强自己。这实际上也意味着,朝廷愿意去学习西方好的科技、好的方法,但是不会去承认并改变自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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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而下命令式的革新,也让变革不需要去获取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因为能保障命令执行即可。这必然会让革新无法在整个社会得以深入和扩展。

即便是有少人数主动去理解、去图变,一旦他触碰到朝廷自身固有的问题,则会被朝廷视为不稳定因素加以清除。

并不是满清的朝廷就是没头脑地反对修正自身的毛病,而是一个很多人都忽略的事实。当你改正了身上固有的缺点后你就不是原来的你,而是另外一个人了。满清朝廷作为大清“原来的你”,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只是不愿意被替代、被强制离去罢了。

所以洋务运动给我们后人的印象是,满清只学到了列强的皮毛,而满清自身固有的财富分配、土地政策、政治权利等问题无一涉及。也就没法给满清的社会机制带来根本性的改变,所谓的洋务运动只是修补表面伤痕的“裱糊匠”工作。

隔壁的日本却是另一种情况。日本明治维新前期虽然经过短时间的内战,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同意“奉还大政”。但是幕府几百年的统治,对日本的影响不是一个将军下台就能立即消去的。

同时不能忽视的另一个问题是,那些嘴上喊着“归政于天皇”的革新派就真的希望“天皇”独揽大权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皇统治和幕府将军统治,对于这些革新派来说有什么本质区别呢?所以他们自然也希望借这个机会分一杯羹。

怎么分?西式文化的传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选择,打破原有的社会结构,构建全新的制度。在这个制度下各方通过妥协分配权力。

也唯有互相妥协构建新的制度,大家才可以分配并享受权力。不然按照日本原有的模式只是会产生一个新的幕府将军,其余的重新做“大名”。换句话说这种的模式下大部分势力获取不到比原来更多的权力。

说明:大名是过去日本对拥有领土的封建武装领主的称呼,有些类似中国春秋时期的诸侯王。

对于各势力来说选择便不言而喻了,而且“天皇”也支持构建新制度。因为过去的一千多年里他们一直都是“泥菩萨”,天皇更不愿意回到过去。

所以日本的明治维新在下层的主动发动下,整个社会的参与程度远高于满清。革新派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团结可团结的力量,打破社会格局,以实现自身获取权力的意图。这也是日本的社会结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主要原因。

而社会结构的变化让日本的全面西化成为了可能,进而让西式文化、制度更深入的去改变日本的社会结构。在这种良性循环中,日本虽然变革的基础不如满清(财政收入远不如满清),资源、人力也不如满清。但是依旧获取了最后的成功。

甲午战争后急于二次变革的光绪皇帝甚至接见了“死敌”伊藤博文,但是又能如何呢?即便是没有慈禧后来的干预也注定不会成功。因为皇帝本人无法主导革新自己。

此时大清的能人志士们通过对比也已经明白,满清皇帝以及权贵们本身就是国家变革以及拥有希望的障碍。与其和朝廷一起做无用功,不如另起炉灶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