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3日,中国首例核辐射受害者宋学文离开人世。这也终结了病魔对他长达二十多年的折磨,也结束了陪伴他坚持过来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1996年1月5日早上7点,宋学文像往常一样走在上班的路上。当时刚下过雪,马路上被一层薄雪覆盖,看起来白茫茫一片。就在他走到4号裂解炉下时,他注意到了雪层下有个闪闪发光的金属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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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文接受采访

他蹲下去将链子捡了起来,链子只有一个巴掌长,像是一串“钥匙链”,细瞅过去还有银白色的光泽。

宋学文拿起了链子,问这是谁丢的链子,在没有人应答的情况下,他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中,准备代为保管,等有时间再找失主。

现在的宋学文可能难以想到,这串不大的“钥匙链”将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宋学文上班路上捡到金属链

两个小时后,还在工位上的宋学文 ,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直冲脑门的眩晕感,紧接着他便吐了起来,神志也变得不清晰。身旁的工友都为宋学文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感到担心。

在休息一段时间还没有变好的情况下,值班人员马上给负责人员打过电话去了。

与此同时,工厂的领导班子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在当日早上开工时,技术员就察觉到工厂工业探伤机的运行出现故障,在经过一番探查维修之后,他们意识到其中的放射源“伽马源”失踪了。

伽马源会产生伽马辐射,当其照射到细胞时会把细胞中的DNA化学键打断,导致DNA无法修复,从而引起细胞变异或者死亡。如果人体长时间受到照射,很可能引起白血病或者是丧失部分身体机能。

它要是给普通工人捡到,后果不堪设想。

技术员马上把这件事通报给了工厂领导,领导对此十分重视。他们马上着手寻找伽马源,并派人调查是否有人捡到那串​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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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在接到值班人员关于宋学文病情的电话后,相关人员并没有第一时间重视起来。直至下午五点,有关消息才传到了公司领导的耳朵里。

在得知此事后,他立马赶去探望宋学文。在询问过病情后,他察觉到,宋学文出现的情况与伽马源有关。

在得知他曾捡到一串银白色的链子后,公司领导先让屋子里的其他人出去,然后告知他,他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与那串链子分不开关系。

事态危急,公司第二天就把宋学文送到了北京进行紧急救治,但由于宋学文受到了将近十个小时的辐射,所受到的伤害几乎无法恢复,除截肢之外没有其他救治方法了。

在之后的两年里,他接受了七次手术,双腿被高位截肢,左前臂被截断,右手每个手指被截掉一节,此外,身体多个器官受到了不同程度损害。

不仅如此,由于需要长时期服用含有“吗啡”的止痛药,他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毒瘾”。在戒毒期间,深受戒断反应和病魔的折磨。

截肢之后,宋学文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宋学文在医院

只有一只手的他在吃饭时只能由父亲背到饭桌前,然后一口一口地喂入口中。他没办法打开水瓶,没办法一个人上厕所,没办法从轮椅上下来。可以说,只要身旁没有人,他根本没法生活。自尊心强的宋学文没法忍受这样羞辱式​的​折磨。

在出门透气时,他叫母亲打着伞遮住自己的脸,他无法忍受别人充满嘲笑,同情,怜悯的眼神。他甚至无法直视除自己父母之外的其他正常人,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脚下虎虎生风的走路样子在他看来都是对自己莫大的折磨。

他想过一死了之,但生活从来都不是为自己一人而活的,想着父母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所做的努力,他不乏绝望​的​丢掉了手中的远超剂量的药片。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形下,宋学文的生活充满了阴霾与绝望。

截肢前的宋学文

与儿子变残疾之后给他们生活带来的不便相比,一日接一日对宋学文提心吊胆​的​照顾才最令宋学文父母感到折磨。

他们不敢让儿子离开自己半步,担心脱离视线的宋学文会想不开,自寻短见,他们得时刻考虑儿子的心情,避免那些刺痛他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还得强颜欢笑,让家中不至于充满压抑与沉闷。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学文的父母根本无法脱身工作。很快,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陷入了经济危机中。

他们也曾想过让公司赔偿,以缓解经济方面的问题。但由于放射性疾病存在潜伏期,医院无法开出医疗终结报告,所以公司拒绝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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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的宋父、宋母想着通过打官司来解决问题,但由于缺少本金以及会有风险便放弃了。

虽然生活困苦,但他们还是想让儿子振作精神,顽强​的​活下去。

他们找出了一台收音机送给宋学文,宋学文一下就被收音机里五花八门的电台节目给吸引,节目主持的幽默风趣也时常逗得宋学文忍俊不禁。

他们还借钱买了一台电话,希望儿子能通过这个东西和别人正常交流。

这确实让宋学文开朗了不少,他可以通过电话和别人不见面进行交流。在碰到陌生人时,他更是高兴,电话线那头的人永远不会当他是个残疾人。

只有当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他才会忘记自己身体的残疾,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别人畅聊。

宋学文的母亲也时常鼓励他积极参与电台的节目,多与人交流。就这样,曾经挥之不去的阴霾逐渐变淡了。

宋学文

也就在此时,杨光的出现让宋学文找到了除了为父母而活之外的生的意义。

1998年夏天,凌晨时分,由于断肢处疼痛难忍,宋学文早早地醒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收听电台节目。在昏晦的灯光下,他拨通了电台的电话,想要为自己点一支歌。

电话那头传来了如黄鹂鸟鸣般的女声:“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学文答道:“你好,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人来祝我生日快乐,所以我想给自己点首歌。”

“点歌?”杨光不确定地问道。

“这里不是电台吗?”

“不是。”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宋学文不无遗憾​的​说道。

“没有,我在值班呢,没有睡。那行吧,我祝你生日快乐。”

宋学文在做节目

女孩简简单单的话语一下子就触及了宋学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感觉眼眶涩涩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就涌了出来。

他们接着话头一直聊到了当日早晨。杨光甜美的嗓音,饱含激情与关怀的话语,宛如射入宋学文黑暗生活中的一道光,一下子让他如死灰一般的心亮了起来。

电话那头杨光的感受也是特殊的。她感觉​的​出来,电话那边的男人心中有化不开的苦闷,但又故作轻松地极力掩饰,他费劲心思逗她笑,自己却罕有笑声,他在一些事情上知无不言,但一旦涉及关于自己和家庭的事时又或遮遮掩掩,或一概不谈。总之,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让她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中。

自那时起,一天一通的电话成了二人的固定任务。杨光时常会向他提起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事,分享快乐,诉说苦闷。

而宋学文也总能切中事情的要害,或是引出其中的笑料。可能是之前读过一些书,热爱文学的原因,宋学文时常会提出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这令杨光佩服不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心被电话线紧紧​的​缠绕,连接在一起。他们都凭借对方口中的话语,模糊描绘了一幅自己眼中的对方的模样。

也就因为这样,宋学文心中患得患失的感觉加深了。他害怕女孩知道自己是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残疾人后会离自己远去,他害怕原本就难以盛开的爱情的花骨朵会在不经意间骤然枯萎。

杨光

越是患得患失的,就越是谨小慎微。宋学文拒绝向杨光提起自己、提起家庭、提起原本就没有​的​工作。

也正因为这样,杨光心中的疑窦逐渐加深了,她爱那个陌生男人,也更想了解他,在排除一个个猜测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杨光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

一日中午,守在电话机前急不可待的宋学文如愿听到了清脆的电话铃声,他拿起听筒说:“喂!是杨光吗?”

“嗯。”声音很沉闷,不像往日听起来那么清脆。

宋学文听出来她话语里的迟疑,问道:“怎么了?”

她支吾道:“你——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宋学文感觉自己的心给人一把攥住了,他头有些发昏。

“我有种感觉,我——但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紧接着,她说道:“我感觉你是一个残疾人!”

像是尘埃落定一般,失去力气的宋学文,瘫坐在轮椅上。越过云层射出来的光,被拦腰截断了,宋学文的世界再次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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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文

电话还没有挂断,“其实你是不是个残疾人对我来讲都无所谓,我是不会在乎的。即使你是个残疾人也没有什么,也许我还会喜欢上残疾人呢!……”说完这些后杨光就挂断了电话。

宋学文蜡黄的脸又重新焕发了光泽。希望的火苗又在他心底燃起。他也意识到了向杨光坦诚的必要。

电话很快就打过去了,宋学文向杨光道了歉,并希望杨光原谅他一直以来的欺瞒。

杨光没有顺着道歉一事继续谈下去,她一转话头,真诚地说道:“残疾人怎么了?我不会因为你是残疾人而对你存在任何的偏见的,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去看望你的!”

意想不到的喜悦很快就把之前的不安与忐忑冲散了。在之后的两天里宋学文激动​得​彻夜难眠。

没过多长时间,宋学文就收到了杨光寄来的信。相比于直接的电话聊天,书信交流的形式无疑更加委婉含蓄,但同样饱含力量。

宋学文写信

杨光一直在信中鼓励宋学文,娟秀的楷体小字像是强心符一样,宋学文开始直视自己的不幸,并慢慢战胜它。

他们后来也交换了照片。令宋学文感到高兴的是,杨光的实际长相同自己臆想出来的样子竟然没有相差多少,都是那么​的​清秀动人。

而在那头的杨光暗自嗟叹——只露出上半身的宋学文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乌黑浓密的眉毛以及炯炯有神的大眼,细看来还带有一丝英气,这样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不幸。

再后来,宋学文又接到了杨光打来的电话。她告诉他,自己将会之后的休假时间去看望宋学文。知道消息后的宋学文既激动又紧张,他用自己仅有的一只手不停地摩挲自己的头发,眼睛直盯着天花板傻笑。

到了见面那天早上,宋学文早早地起了床,在父母的帮助下精心洗漱了一番。脸庞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得通红通红的,表弟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打趣道:“像是大姑娘出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终于响了。杨光告诉宋学文,她已经到达四十路车终点了,再过一会就能赶到宋学文家。

宋学文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来电话了。”

听着宋学文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杨光问道:“怎么了?”

宋学文忐忑地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到底残疾到什么程度。”

话音刚落,杨光就说:“这很重要吗?”

“我怕吓到你。”

“不会的!那些都不重要!我们待会见。”

宋学文和杨光

还没等宋学文自怜自艾,杨光就挂断了电话,并不熟悉的干练融化了宋学文心中的坚冰。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了过来,宋学文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门被打开的瞬间,宋学文看到了一簇被满天星紧紧包围的康乃馨,以及花上他日思夜想的脸庞,像钻石一般纯净,毫无杂质的笑容。

正当宋学文不知如何开口时,杨光说话了,“哎呀!这里可真难找。”

还是电话里熟悉的口吻,宋学文初次见到杨光时所产生的隔阂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暖阳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她接着说:“我都走错了,找到那边去了。”

说话的功夫,她就坐到了宋学文身旁的椅子上去了。宋母看到杨光宛如熟客般的姿态,眼眶竟有些泛红,在送上茶水后,默默走出了这间屋子。

与日思夜想的人相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插科打诨的过程中,一下午就过去了。看着杨光渐渐远去的背影,宋学文想要起身相送,在​发觉​自己无法站起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残疾人,与杨光平等而坦诚地交流中,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惨遭不幸。

宋学文和杨光

芬芳馥郁的康乃馨还捧在手中,在其中,他隐约看到了杨光的笑靥。

在这次见面后,内心脆弱的宋学文又一次饱受内心纠结的折磨。

他自己心中的爱意就如同山洪决堤一般难以抑制,但横在眼前的巨大鸿沟又让他看清了现实与想象的距离。

他是一个残疾人,他没法担起为一个家庭负责的重担,他没法照顾自己的妻子,反而还需要妻子的日夜照料;他没有生育能力,没法孕育爱情的果实;他没法赚钱养家,甚至还得花钱疗养。

现实与理想所存在的矛盾 ,与对这段畸形爱情的未来的彷徨交织在一起,叫宋学文几乎精神错乱。

在思考了很久之后,他选择了孤注一掷。他给杨光寄去了一封信,信中详细地表达了对于杨光那份炽热的爱意,以及身为残疾人对爱情可望而不可求的那种矛盾心理。

宋学文

那时的宋学文根本不敢想如果杨光拒绝他之后会发生什么,在百爪挠心的漫长等待中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信寄出第四天后,宋学文依然没有收到回信。后悔、不甘、与悔恨将他的生活填​的​满满当当。

就在他要沉没,溺死于这片灰色的汪洋大海时,杨光的​回​​信​到了。

信中的杨光先告诉宋学文,自己是因为请了几天病假才迟迟没有回信的,并且她暗示他可以勇敢地走下去。

隐隐约约的暗示并没有给宋学文战胜一切的力量,他还在彷徨。

宋学文炙热而又十分克制的爱意表达,也让杨光难以处理。就在纠结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幕自己与他共同经历过的场景,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两颗心就已慢慢靠拢了。

在此后,杨光也曾多次来看望宋学文,不过贸然越过藩篱的宋学文并没有成功回归之前的状态,虽然杨光依旧像从前那样,但宋学文在面对她时总是心事重重。

1999年3月8日,在得知宋学文要去北京复查后,杨光偷偷辞掉了自己的工作,她决定陪宋学文去北京复查。宋学文在得知消息后十分惊讶。

宋学文和杨光过生日

杨光对他说:“我陪你去,只是想尽力带给你些快乐。我觉得你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希望我能改善你的心情。”

她同样也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母亲,她只说了一句话:“孩子,爱是一种责任,既然你选择了走这条路,你就要保证以后对得起人家。”

3月12日,二人踏上了进京的列车。在车上杨光眼含泪水,对宋学文说道:“知道我能同你一起踏上这趟列车代表什么吗?”

宋学文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光继续说道:“从我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的命运从此就和你连在一起!我不管​做的​对不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再也无法忍受让你独自去承受各种痛苦,那对我也是一种折磨。我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 并分担你的痛苦。”

秋水般的眼泪从杨光的脸上滑落,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扑入宋学文怀中。两颗心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宋学文和杨光在一起

2000年12月7日,杨光陪同宋学文来到了武汉假肢厂,安装假肢。

早在截肢康复期间,宋学文就梦想再次站起来。如今,梦想触手可及。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宋学文终于如愿离开了轮椅,看着周围骤然变低的景物,他激动​地​几乎要大声吼出来。站在一旁的杨光为丈夫​流下​了眼泪。

早在残疾之前,宋学文就心怀文学梦,曾多次向当地报社投稿。在病后,他更是有了创作小说的想法。自从遇到杨光之后,他的这种念头就愈加强烈了。他想要记录下自己所遭遇的苦难,以及获得到的,改变命运的美好爱情。

2001年5月他便开始着手准备,用那只残缺不全的右手,记录下了一个残疾人生活的艰辛,内心的不甘,生与死的纠结,以及最美好的爱情的救赎。

2003年8月底,宋学文的小说《生死链》出版。小说一经上架便很快脱销,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让无数读者落泪。

宋学文写的小说《生死链》

同时它也受到了不少专业人士的赞誉,被称为“新世纪痛苦文学代表作”。在拿到样本后,宋学文立马就在这本凝聚着自己血与泪的书的扉页上签上了名字,并把它送给了杨光。

2006年9月29日,这场长达七年的恋爱终于画上了句号。

吉林省《城市晚报》和吉林市交通音乐台联手为宋学文和杨光举办了婚礼。在现场,​一只​挂着“杨光我爱你的”的气球冉冉升起。虽然她可能无法成为一个母亲,但她得到了新娘所该拥有的幸福。

这件事也受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华人导演敏卉的注意,她远渡重洋,来到了蛟河县,并在宋学文家住了一段时间,切身感受到了他们夫妻二人间患难与共的真情。

她创作了一本以宋学文的生活经历为蓝本的电影剧本,并邀请宋学文担任主角。

2011年3月11日,电影《站起来》在北京上映,可歌可泣的爱情让不少观众潸然泪下。

《站起来》剧照

虽然生活美满,但没有孩子始终是他们的心病。为了照顾妻子的情绪,在宋学文的提议下,他们主持开办了一家幼儿园。看着满园奔跑的孩子,母亲般慈爱的笑容出现在了杨光的嘴角。

他们想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度过余生,但过去的苦难在宋学文身上留下的印记却难以磨灭。

器官衰竭、身体机能受损像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他永远都不知道它何时会落下。

在这样的情形下,宋学文愈加无私​的​向妻子献出了自己的满腔爱意。他​看的​出来,妻子虽然将自己的母性光辉全都洒在了幼儿园的孩子身上,但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拥有属于他们俩的,爱情的结晶。为此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地​决定——去做试管婴儿。

宋学文一家人合影

2015年,宋学文夫妻俩的孩子呱呱坠地。看着他睁圆的,对世界满是好奇的大眼睛,夫妻俩泪流满面。

像是燃尽了身上的火焰似的,四年后,宋学文就离开了深爱他的妻子,和对世界还一片懵懂的儿子。

宋学文

此时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将带着这个饱含斗争精神和对生活满腔热爱的人的火种继续活下去。我们相信,他最终也能将其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