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战将系列45：龙书金（三）
作者：桅杆
龙书金在红军时期的资历比较浅，最高职务是连长。1937年8月，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时，他在曾国华的2营（由红5团改编而成）任连长，参加了平型关大战。抗日战争中，他的职务晋升很快：1937年11月，685团2营扩编为永兴支队，他任副支队长；1938年8月，永兴支队扩编，他任5团团长。
也就是说，红军改编仅一年时间，他就从连长升到团长。解放战争时期，他战功卓著，可职务晋升却很慢，只是从副师长晋升到副军长。在上世纪60年代末，他任新疆军区司令员时，发生了影响很大的铁列克提事件。本文就说一说这件事。
龙书金与亲人合影
（一）铁列克提事件，苏军蓄意的报复行动
应当说，龙书金在建国以后的职务晋升是比较快的：1950年6月任43军军长，1955年任广东省军区司令员，1968年8月晋升新疆军区司令员，并兼任自治区第一书记。当时新疆军区是11个大军区之一。从那前后，由55年少将出任大军区司令员的，只有丁盛、李德生和龙书金三人。由此可见，龙书金在建国后是相当受重用的。也就是他任新疆军区司令员期间，发生了铁列克提事件。
铁列克提位于新疆裕民县巴尔鲁克山西部，当时与苏联交界，是中苏边境上100多个争议地区之一。1969年8月13日，中方一支38人（包括3名记者）的巡逻队，从铁列克提边防站出发，执行例行巡逻任务。大概10时左右，在边防站以南约10公里处，巡逻队突然遭到苏军袭击。苏军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最初发动袭击的是一支100多人的苏军步兵分队，可连续发起3次进攻均被我边防军打退，苏军并没有占到便宜。
苏军随即调动200多名步兵乘汽车赶来增援，并调来6辆坦克和2架武装直升机掩护进攻。这个时候，由于兵力火力相差悬殊，尤其是缺乏重武器，激战4个多小时后，我巡逻队38名官兵全部牺牲。这就是著名的铁列克提事件。在相关文章中，对我军在事件中损失的具体人数等细节，有一些不同的解读。但这些只是枝节问题，整个事件的脉络就是这样的。
事实上，自珍宝岛事件发生后，整个中苏边界地区形势都异常紧张，自1969年6月起，苏军已在铁列克提地区挑起多次冲突。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言：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即8月12日，塔城军分区侦知铁列克提对面苏军有异动，两次向新疆军区作战部作了报告；并称这些情况都及时上报给了军区司令员龙书金，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从常理上看，发生这样的悲剧，总得有人负责。这个说辞的用意也就很明显了：龙书金应对铁列克提事件负责。但这个说法不符合军事常识，真实情况不太可能是这样的。
笔者认为：即使当时“重视”了，8月13日的悲剧没有发生，铁列克提事件迟早还会发生。这是为什么？这与珍宝岛事件联系起来看，就明白了。
（二）珍宝岛事件后，迟早要发生的报复
上世纪60年代末，中国当时的处境比较孤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对中国封锁，中国与苏联阵营的关系也在持续恶化。也就是说，中国当时是在“单挑”世界两大阵营。如何打破两霸围堵这一战略困局，成为中国当时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
对中国而言，当时最大、最直接的威胁来自北方。而美国自陷入越战后，在全球争霸中已经显露疲态，正急于扭转这一颓势。中国可以利用美苏争霸这一本质矛盾，以及双方实力消长这个现实背景，寻求从困局中突围。
其时，苏联在东部边界争议地区的挑衅行动已持续多年。中国决定利用这个问题，在本属中国的无人小岛上做一篇“大文章”：一方面坚决捍卫领土，消除苏方在争议地区无休止的挑衅；一方面宣示一种决绝的态度，向全世界、尤其是向西方发出明确的信号。
珍宝岛事件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是一次并非偶然发生的边界冲突，其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争夺领土，而是基于国家长远的战略利益。事件发生后，世界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中美破冰、中国重返联合国、与西方的关系迅速改善等，对中国的围堵被迅速打破，改善了局面。
可以说，珍宝岛事件的战略目标如期实现。关于这一问题，此处无法展开叙述，笔者曾写过一篇长文《深度解读珍宝岛事件的前因后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公号“走进历史的深处”阅读。
在1969年3月的珍宝岛冲突中，苏军吃了亏，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大失面子。以俄国人的秉性，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肯定会伺机报复。铁列克提事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强大的苏军以这种极不光彩的方式，找回了“面子”和心理平衡。
实际上，在国际关系中，尤其在两个核大国之间，这种平衡有时候也是无法避免的。所以笔者认为，铁列克提事件迟早会发生，即使1969年8月13日没有发生，后面肯定也会在其他的时间或其他的地点发生。
对于珍宝岛事件，中国有自己的战略目标，而不是为了斗狠，所以对北方在铁列克提事件上的这种小伎俩，也就没有再无休止地与苏联交手。事实证明，铁列克提事件后，中苏边界冲突就逐渐平静了下来。顺便说一下：1999年11月，中哈签署《关于两国边界问题获得全面解决的联合公报》，当年铁列克提事件中的冲突地带，已明确归入中国。
【2008年，为纪念牺牲的烈士，铁列克提事件中的无名高地被命名为“忠勇山”】
所以，说龙书金要对铁列克提事件负责，既冤也不冤：说冤，是因为珍宝岛事件后，苏军迟早会有一次报复，并且报复的地点极可能在新疆，因为双方在新疆的边界是沙漠草原，便于机械化部队运动；而东北边界隔着黑龙江或乌苏里江，无法动用坦克等重武器。如果仅是步兵作战，苏军不一定是我军的对手。珍宝岛战斗和铁列克提战斗的前半段，都说明了这个问题。所以，对苏军肯定要采取的报复行动，新疆军区是防不胜防。况且，发生在辖区边防站的一个突发事件，隔了好几个层级，大军区司令员有多大责任？
说不冤，是因为悲剧毕竟发生在新疆军区，作为“一把手”，领导责任肯定是少不了的，但主要责任肯定不在龙书金。对这一点，当时组织上是有调查结论的。
晚年龙书金
有人说，龙书金是因铁列克提事件被免职的，事实并非如此：铁列克提事件发生在1969年8月，而龙书金被免职的时间是1972年5月。也就是说，龙书金被免职不是因为铁列克提事件，而是后来四野“101”发生的重大事件。
龙将军1983年以大军区副职待遇离休，还是降了半级。有文章说：上世纪70年代末，将军居无定所，住房问题多年得不到解决，便直接给胡姓大首长写信说，“鸡有鸡窝，狗有狗窝，我革命几十年，至今没有窝”，大首长接信后立即安排并解决了将军的住房问题。笔者多方考证，可以判断此事属于捕风捉影：当时将军确有申诉，但不是为了住房；况且网传的胡姓大首长，当时并不是大首长，而是中组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