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夜行实录2》,作者:徐浪,有删减,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有个叫李雯的姑娘发微信给我,说自己的同事兼闺密吴丹,去相亲时失踪了。

吴丹去的是场跨国相亲,不是和外国人相亲,是相亲活动在外国进行。她付了三万多元的年费,成为了一个婚介公司的高级会员,对方承诺帮她找到“成功男士”。7月的时候,这家婚介公司说要办一场跨国相亲,组织很多男女会员去迪拜玩一周。吴丹当时还劝李雯一起去,说这次去的男性都是成功人士,相亲成功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但李雯比较排斥相亲,就拒绝了。

去了迪拜后,吴丹就没了消息,发微信不回,朋友圈没更新,一周以后,也没回来上班。领导知道她俩关系好,还特意找李雯问了一次,吴丹请假时间到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上班。

这事很不正常。吴丹平时是一个特别爱炫耀的人,什么事都喜欢发在朋友圈里,但这次除了去迪拜前发了张电子机票,说自己要去迪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过朋友圈。

给我讲完这事,李雯问我:“浪哥,我需要报警吗?”

我说:“你报警不一定会受理。现在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吴丹失踪了,她也可能就在国外玩呢。"

李雯说:“那怎么办?浪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你平时对女性失踪案件不是特别感兴趣的吗?”

想了想,我问她:“你是在燕市吗?”

她说:“是,我就在关源桥边上的一家叫方鑫的新媒体公司上班。”

我让她把所有联系方式都留给我,然后等消息。打电话给周庸,让他过来聊聊这事。周庸来了后,我给他讲了一下大概情况,他很奇怪:“徐哥,你竟然接这种都不确定是不是失踪的委托?”

我说:“这可能是一件大事。2014年,老家邻居的女儿失踪,我妈把我叫回去参与调查,最后发现不只是我邻居的女儿,总共有四名哈市的女孩,被人以相亲或打工的名义,骗去了迪拜强迫卖淫。如果吴丹遇到的也是这种情况,背后很可能有一个这类组织,如果查到证据,既能造福社会,又能卖给媒体赚钱。

周庸点了点头:“好吧。”

我俩去太新屯吃了越南牛肉粉,下午在关源桥附近的咖啡馆见了李雯。

李雯大学毕业两年,但长得比较显老,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一见面,她马上就开始说吴丹的事,看得出来她很为朋友担心。

我问李雯知不知道吴丹找的是哪家婚介公司,她说不知道。我又问了一些问题,发现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说:“姑娘,你先别急,一步一步来,先确定人到底失踪没有。”

她问我怎么确定,我说:“公司和员工签劳动合同时,一般都得留个紧急联系人和联系方式,正常人都会留家人的。去你们公司查一下,先给她的家人打个电话,确认他们有没有和吴丹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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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我和周庸去了她们公司。到了之后,我发现这是家只有六七个人的小创业公司,主要业务是微博代运营,在白云天地写字楼里租了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根本就没有HR。

说明情况后,公司CEO很通情达理,很快找出了吴丹的劳动合同,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上,找到了吴丹父亲的信息:吴建国;关系:父女;联系方式:15125******。

我给这个电话打过去,发现已经停机了。

没办法,我又根据吴丹身份证复印件上的户籍信息,查到属地派出所的电话,然后拜托方鑫公司CEO以公司的名义打了过去,说明情况,问能不能帮忙查到吴丹父亲的联系方式。

派出所那边说可以,但要有相关证明。按照他们的要求,我们把吴丹的劳动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都传真了一份过去。过了一会儿,那边告诉了我们吴建国的联系方式。

记下电话号码,我打了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对方问是谁。我说:“我是吴丹的同事,她最近没来上班,也找不到人,请问您最近和她联系过吗?”

吴丹父亲说:“联系过啊,她就在我旁边呢!”因为屋里人很多,我打电话用的是免提,李雯在旁边听到联系上了很激动,急忙凑上来:“叔叔我是吴丹的好朋友,能让她接一下电话吗?”

吴丹父亲说行,过了几秒钟,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喂,谁啊?”

李雯忽然不说话了,CEO在旁边也觉得奇怪,说这不像吴丹的声音。

我拍了拍李雯,让她快点说话,她犹豫几秒:“是吴丹吗?”

对方说:“是,你是谁啊?”

她按下静音,转过头说这不是吴丹。然后她问:“你能说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号吗?”

对方说:“你有病啊。”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周庸问:“是不是弄错了?咱们再跟警方确认一遍吧。”

我们又给当地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反复地确认了身份证号、姓名,该户只有一个女儿叫吴丹,并没有其他孩子。挂完电话,所有人都有点儿蒙。

真正的吴丹,一直在家里待着,从没去过外地。他们平时认识的吴丹,是个不明身份的人。

从她们公司出来,我问李雯:“还接着找吗?接着找,这事就从找朋友,变成了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李雯说:“找啊。不论她有什么秘密,都是我好朋友。”

我点点头:“你平时对吴丹了解得多吗?”

她说:“多啊。我俩平时一起上下班,还经常会一起去逛街什么的。”

周庸:“她和你不重合的生活时间,都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吴丹每周六会去滨河路那边上一个气质培训班,晚上会偶尔相一次亲。”

我说:“除此之外呢,她的家人、学校、过去的朋友什么的,你都知道吗?

李雯摇头:“不知道。浪哥,现在怎么办?”

周庸接话:“还能怎么办?”问李雯,“知道吴丹住在哪儿吗?去她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说知道,可以带我们去。

吴丹在滨河路附近与人合租,我们去的时候,她有一个室友在家,听李雯说找吴丹,给我们开了门。趁着她的室友回了自己房间,我掏出铁丝打开了吴丹房间的门,三个人迅速进去。

她的房间,是一间十五平方米左右的次卧,里面除了床,还有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以及一个特别大的木桶。我走到桌旁看了看,上面摆了几本书,都是《弟子规》《了凡四训》《五种遗规》之类的。

周庸凑过来看了一眼:“嚯,这姑娘还挺热爱传统文化的。”

李雯说:“是,她上的那个气质班,好像主要是教这个的。”

翻了翻桌子和衣柜,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里那个奇怪的大木桶上。

周庸已经注意它很久了,边看边敲研究了半天:“这是洗澡的吗?不对啊,这木桶是侧开门,洗不了澡,也不像放东西的,太莫名其妙了!哎,徐哥,什么情况下,你会在卧室里摆一个这样的木桶?”

我没回答他。其实第一眼看上去,我觉得它像个狗窝,但走近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它更像一个袖珍的桑拿房。我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在网上以图搜图,竟然什么也没搜到,说明这不是流通性商品。

问李雯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推测可能与吴丹上的气质班有关。

周庸说:“徐哥,我发现吴丹的很多东西,都和这个气质班有关,气质班到底是什么?”

我说:“我了解的也不多,好像就是培养形体仪态和生活习惯的培训机构,主要以女性客户为主。”

周庸说得对,气质班在这姑娘的生活中占的比重太大了,说不定在那儿能得到一些线索。我问李雯是否知道气质班的地址。

她就在滨河路附近的丰收大厦,自己曾去那儿找过吴丹一次。

我说行,然后就让她回家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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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和周庸开车到了丰收大厦,找地方停了车。上了李雯说的红色写字楼B栋的十五层。

出电梯往里走了一段,我俩看见有家叫华正国学礼仪培训的公司,敲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位穿道袍,长得挺清秀的姑娘,问我们有什么事。

我还没说话,周庸快步凑上去:“报班,学礼仪。"

姑娘说:“抱歉,我们这儿暂时只对女性开放。”

周庸说:“嘿,还传男不传女?”

姑娘瞪了他一眼,把我俩赶出来了。

出了大楼,我给他一脚,说:“你是不是傻?什么话没问出来呢,就跟那儿瞎搅和。”

周庸说:“这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这姑娘是个禁欲系。徐哥,现在怎么办?”

我说:“他们不是只收女学员吗?那咱就找个女的来学。”

我给田静打了个电话,说想找她帮个小忙。她正忙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让我把碰头位置发给她。没等我回话,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想了想,微信告诉她,在中山路的Whisky Bar见。

到的时候才六点多,酒吧刚开门,我们在角落里坐下,点了三杯鸡尾酒,田静问我找她什么事。

我给她讲了一遍,她听完喝了口酒:“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吧。”

我说:“别,我俩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带一个窃听器,以免有什么危险。”

她说:“一个培训班能有什么危险,放心,一手资料肯定全给你。”

我想了想,说:“成吧。”

27日上午,田静去华正国学礼仪培训公司报名,我和周庸在楼下等她,过了两个小时她才下来。

周庸都在车上睡着了,田静敲车门时他吓了一跳,打开车门,看了一眼手机:“静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田静说:“她们让我填了个表,还问了一大堆问题,说要把我培训成一个高端成功人士见到就爱的样子。不过具体怎么培训还不知道,明天才开始上课。

第二天上午,田静到了培训地点,被人带进了一个挺大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没有桌椅,只有讲台,下面放着一些蒲团。

会议室门口立着“公益讲座”的展架,进了门,越看越不对劲。

会议室入口摆着一张长桌,码了一堆看起来特别质的书籍,纸张粗糙而且薄厚不均,书名是《女子德育课本》《齐家治国女德为要》《女论语》之类的。会议室里左右两边各挂着两幅竖排的标语,左边写着“一个有德行的女人,承载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右边写着“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是女人获得救赎的唯一方式”。

田静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个气质培训班,其实是个女德培训班。

她没吭声,找了个角落坐下。十几分钟后,一个肥胖的女讲师走上讲台,所有人在助教的手势下站起来鞠躬,接着再跪下磕三个头,田静后来发现,这是每天都有的流程。

肥胖女讲师嗓音洪亮,语速很慢,讲了整整三个小时。

主要讲“德行好的人才能拥有健康和财富”“德不配位迟早人财两空”,还举了例子说女人脾气不好,没有照顾好家庭,男人才会去嫖娼找小三,这种女人简直是祸害;女性穿着暴露,是上克父母,中克丈夫,下克子孙的破败相。讲到后面,尺度逐渐大了起来,老师喝了口菊花茶,严声厉斥,说三个男人的精液混在一起是毒药,女人不能换男人,要保持种族的纯洁。

下午换了个男讲师,讲的内容更激进了。从传统男女分工秩序分析,讲到女人在家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绝不离婚”,还劝告在场的学员,如果要做女强人,就得切掉子宫和乳房,放弃所有女性特点。

静姐本来就是个女强人,听了一天这个,心里窝火。晚上在太新屯吃饭的时候,没给我和周庸一点儿好脸色。

我俩没敢惹她,建议她再去的时候,带着偷拍设备,并提醒她去那儿是为了找吴丹的线索,先忍耐一下。

第二天上午,田静穿着装了针孔摄像的衣服去上课。趁着课没开始,和几个姑娘聊了会儿天,但没人认识吴丹。这些姑娘大都是“有问题”才来的,要么有病,要么缺失家庭温暖,要么婚姻有问题,还有遭受家庭暴力的。还有姑娘说是婚姻中介推荐来的,提升气质能找个好老公。

等到上课的时间,没有老师讲课,而是来了一个号称能“摸手疗病”的高人,给大家一一诊病。

高人说,她看病的理论体系,叫“从头到脚因果病”,说看不惯父亲、公公,会头晕、头疼、易得脑血栓;爱管老公,易得心梗、脑梗;恨姐妹兄弟,会肩膀疼。

讲完之后,高人还在讲台上打开网站,介绍了一些产品,说要根治病痛,除了修行女德,还需要靠圣物来疗养“女德护”妇炎洁,“女德护”卫生巾,价格都是几百块,还有“女德护”手串,标价五千到八千不等。

除此之外,田静还看见了一个大木桶,叫“固本能量平衡仓”,她拿手机偷偷拍了张照发给我,问我这木桶是不是在吴丹家里看见的那个。

我说是,问她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她说就是让人在里面打坐修行用的。

第二天下午,是一堂集体忏悔课,大家念念有词,没照顾好婆婆,是自己的错;老公出轨,是自己的错;至今找不到男友,是自己的错,甚至有人哭喊“我不是人”。

进行到这会儿,大家都在哭,忽然有人笑出声来。田静抬起头,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有点印象,这女孩儿是和她妈妈一起来的,她妈妈正在旁边哭喊老公出轨。

助教走过去一把抓住小姑娘的头发,把她拽倒,叫她跪下忏悔,并对她拳打脚踢。小姑娘的妈妈刚要说什么,助教就阻止她:“我这都是为了她好,女孩儿不学会逆来顺受,将来得遭大罪。”

小姑娘被打哭了,哭得特别惨,但包括她妈妈在内,没人上去帮忙。田静受不了了,站起来:“她只是个孩子。”

讲台上的老师被田静吓了一跳,可能没想到班里有这么不“逆来顺受”的存在,想了想,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田静到办公室时,老师正在看她填过的那份资料:“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有点儿晚啊。你没听过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吗?”

她说:“没听过。您还能帮我嫁出去?”

老师说:“当然,我们正在和一个非常厉害的婚介品牌合作。我们这儿训练出来的气质出色的未婚女孩,会被介绍给一些成功人士,非常有钱有地位的那种。他们就喜欢三从四德的传统姑娘!”

田静问她什么婚介公司这么厉害,老师说:“恋久久,你可以自己查一下,这个品牌专做高端市场,举办各种富豪相亲会,新闻上都有!”

终于和吴丹的事有点关系了,田静假装感兴趣,问她自己是否符合标准。老师说田静气质方面没问题,只要认真听讲,别再捣乱,传统礼仪这方面绝对可以提高。

“长得也挺好,但你岁数确实有点儿大,成功的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但是没关系,这些也都能解决。”

田静问怎么解决,老师告诉她:“我可以帮你联系再办一个户口,想改成多大年纪都可以,就你长这样,改成九零后都行。”

田静:“我是燕市户口,再办也能办个燕市户口?"

老师说:“不能,只能办外省的。但俩户口你都可以留着。”

田静假装感兴趣,跟老师要了办户口的联系方式,上完课出来上了车,把情况和联系电话告诉我:“我猜你已经有想法了。”

我说:“是,应该是幽灵户口。”

田静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吴丹的户籍以及老师让田静去办的,应该就是幽灵户籍。

第二天,我和周庸打了老师给的电话号码,说自己想买户籍。

对方问我们要哪里的,我说:“哪儿的都行,只要不会和别人的重复就成。”

他说这种的价格有点儿高,起码得八万块,我说没事,着急用,问他能不能快点儿。

对方说:“没问题。把你真实身份信息提供给我,再给我一张一寸彩照。下午就能办好,但我只要现金。”

我把自己在2015年办的一套幽灵户口的信息发给他,约好下午两点在尚文路世纪百货见面。我开着周庸的M3去买货,因为车好,对方不大会怀疑是警察。周庸另外开着一辆车在附近转,看看户口贩子的去向。

下午两点,我在路边接到户口贩子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儿。我告诉他位置,没多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敲车窗,递给我一套户口加身份证,说都办好了。

我问他:“不怕我不给钱,拿着就跑吗?”

他说:“不怕。你的真实身份信息我都有,拿着做个假欠条,发给高利贷公司,你绝对跑不了。”

我把八万块钱递给他没松手:“你拿了钱还做假欠条怎么办?”

他说:“那不能,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说完把钱抽过去数了数,走了。我打给周庸,让他跟住这个鸭舌帽,然后我开车往反方向走,我发现有辆车一直跟在M3附近,肯定是监视我会不会跟踪。

周庸跟着鸭舌帽一直到了天台路附近的一个小区,他走进其中一栋楼,过了一会儿,周庸跟去看电梯,发现电梯在十二层停下了。

我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把M3停在路边,打车来了这个小区,坐在周庸的车里开始蹲点。

晚上九点多,十二层关了灯,我俩正以为今天白蹲了,准备要走,忽然看到鸭舌帽从楼里出来,离开了。

我和周庸戴上手套拿着工具,在他走后赶紧上了楼。用“隔墙听”和猫眼反窥镜确定屋里没人后,我俩用工具开锁进了屋。

拿手电筒在屋里找东西的时候,我在沙发上发现了周庸下午取的八万块钱。

周庸看着我挑了挑眉:“拿回去吗?”

我说:“算了,甭打草惊蛇,你先牺牲点。”

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些户籍证明之类的文件,我还找到了这哥们儿的一个本子,里面记录了和华正国学礼仪培训公司的交易往来。在这些交易往来里,我发现了吴丹和她本来的名字。这事有些奇怪,为什么有些人是直接通过华正国学礼仪公司办幽灵户口,田静却是直接被告知了户口贩子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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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些都拍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我拿着这些证据去了一趟恋久久婚姻中介公司,告诉他们,这里很多“有钱有势”的高级客户,约会的都是一些“不存在”的人,一旦这事曝光了,且不说要赔多少钱,光是这些人的报复,婚介公司就有可能承受不住。

恋久久公司的CEO很紧张,把我请进办公室,问我愿意多少钱解决。

我说:“我不是敲诈勒索,只想问点事,7月18日去迪拜的相亲会上,有个叫吴丹的姑娘去哪儿了?”

他叫人问了一下,告诉我:“这姑娘没上飞机,她和她的相亲对象,都没上飞机。我们怀疑他们打算私下自己约会,不想交后续费用了。机票我们都给她退了。”

想起手机里存了吴丹发在朋友圈的那张机票照片,我用上面的票号查了一下,机票确实被退了。

我问CEO能不能把吴丹约会对象的信息给我。恋久久的CEO想了想,给了我那个人的信息,并嘱咐我别泄露出去。我同意了,也要求他对华正国学班隐瞒我来找过他的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和吴丹约会的人,叫刘俊生。这人不是女德班老师说的“非常有钱有地位的那种”,只是一家小型创业公司的老板。为了找到心仪的白富美,他硬撑着花高价买了好车,租了一套好房子。

我和周庸轮番蹲点监视刘俊生,发现他连续好几天都没出门,天天吃外卖,他家有一个房间的窗帘从没拉开过。

7月31日,我和周庸蹲点的第三天,我俩在楼下拦住了一个给刘俊生送外卖的小哥,趁着刘俊生开门取餐,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我们发现吴丹正是被囚禁在那个一直没拉开过窗帘的房间里。

在我和周庸报警后,刘俊生并没有逃跑,他向我俩哭诉,说自己也是受害者,本以为找到了一个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没想到交往一个月后,吴丹就威胁刘俊生,说已经掌握了他偷税漏税的证据,逼迫他给自己两百万。刘俊生没办法,只好囚禁了她。

我没法判断真假,告诉他等警察来了再说。找到吴丹后,我给李雯打电话,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没打通。

周庸在旁边告诉吴丹:“你回去一定得请李雯吃饭,作为朋友对你够尽心尽力的了,你一失踪,她就开始到处找人帮忙。”

吴丹一脸茫然:“我不认识这么个人啊!”

周庸说:“不可能啊,她是你在芳鑫公司的同事啊!”

吴丹蒙了,说自己从来没听过这家公司。

我和周庸也蒙了,把吴丹和刘俊生交给警察,做完笔录后,我俩又去了一趟白云天地写字楼,发现芳鑫公司早已人去楼空,而李雯的电话,我再也没打通过。

警方在审问吴丹和刘俊生后发现,华正国学礼仪班,除了培养一群深信女德的学员,也会在合作的婚介公司会员中安插一些托儿,让她们通过相亲勾引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找到他们的污点,然后以此威胁要钱。

华正国学礼仪班因为无证办学和涉嫌诈骗被查封,办幽灵户口的哥们儿被抓捕;婚姻介绍公司则被勒令停业整顿。至于李雯,我一直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直到我整理这个案子的资料时,翻到了在户口贩子家拍的照片,他存了每个人办过幽灵户口的人的真实信息。其中有张一寸照片,是李雯的,当然,上面的名字不是李雯。

我托人把这张照片拿给看守所里的吴丹看,吴丹说她知道这个人。这个人原来是华正国学礼仪班的一个高层,后来她自己独立出去,又开了个女德班,还试图挖过吴丹。

她可能从哪儿知道吴丹出事了,觉得有机可乘,借着我对失踪女孩的事感兴趣,找我来调查,从而端掉她的竞争对手。但她没想到,我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8月2日,我和周庸喝酒时聊起了这事,他问我为什么那些女性会相信这种女德班。

我说这和邪教、传销、戒色论坛都是同一个逻辑。

比如女德讲师说不顺从丈夫死后就会下地狱之类的话,其实都是他们的恐吓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