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一物有一物的长处,一人有一人的价值。我不能偏爱,也不肯偏憎。悟到万物相衬托的理,我只愿我心如水,处处相平。”冰心在《寄小读者》中这样写道。

类似的句子还有许多,人们称赞她这种清丽平实的风格。她总能从平凡的生活中悟出清新的哲理,再以亲切慈祥的姿态教导着小读者。

冰心的文字给人的印象是她似乎以行动诠释了自己的名字——一片冰心,然而与她相关的种种非议,给她的形象增添了复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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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结缘的冰心

冰心原名谢婉莹,出生于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她的父亲谢葆璋是一名海军军官,曾先后在清政府和北洋政府任职,而谢葆璋由维新人士严复发掘,曾随军征战去过很多地方。

清廷的懦弱无能和外国的坚船利炮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因此他对清政府非常失望,还曾怒而辞官。

冰心的父亲对冰心的影响极大,他没有让小冰心裹脚和扎耳朵眼,还开明地让她早早地开始读书并接受良好的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冰心还是他们家几代以来第一个上学的女孩,这在那个年代是很不容易的。受到父亲的影响,冰心不仅广泛地阅读传统文学名著,还接触到优秀的外国文学作品,培养了她一定的文学素养。

1918年,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学医的冰心转到了文学系,并且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同年8月,冰心发表在《晨报》上的小说《两个家庭》的署名处,第一次出现 “冰心”这个名字。

这部小说是冰心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反映了新思想冲击下冰心对女性身份的思考,这份对社会问题的关注也反映在她的其他作品中。

“冰心”取自“一片冰心在玉壶”,是她这种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后对自己的期许,与她的作品是相衬的。除了发表散文和反映时代现象的“问题小说”,她还积极进行白话诗的创作。

两部诗集《繁星》《春水》引起了文坛的关注,当时写白话诗的文人少,写白话诗的女文人更少,一时间时人赞其为“才女”,还推动了白话诗初期“小诗”写作的潮流。

5年后,冰心要出国留学,而在她出国留学前后完成了通讯集《寄小读者》,这是中国早期的儿童文学作品。至此以后,她的精力逐渐投入到儿童文学的创作中,也成为了我国的女性大文豪。

从这个角度来说,冰心在文坛的影响力毫无疑问是有的,那么为什么民国时期对于她的种种争论又从何而起呢?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关于她的非议,主要分为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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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冰心的争议一

第一个是她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和新诗《我劝你》,二者似乎把矛头指向一个对象,那便是林徽因。林徽因出身世家,在具有美丽容貌的同时更拥有难得的才气,19岁即开始参与诗社的各类文艺活动。

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在当时是许多青年才俊心目中的“白月光”,而要说到冰心与林徽因之间的关系,则要分阶段来看。

二者同样是写新诗的才女,家庭环境都不错,再加上在国外留学期间,二人的丈夫还曾是室友,可以想象,二人刚开始的关系应该不错。

更有消息说,留学期间两家人还经常相邀去野炊,这时二人的感情应该比较好。两人矛盾的伊始,应该是从冰心的诗《我劝你》发表之后开始的。

话说,1930年冬天,林徽因患肺结核必须在北京香山疗养,而她的丈夫梁思成仍留在沈阳工作。因病中无事可做,林徽因便写诗自娱,林徽因的好友徐志摩常常去探望她,并来与她交流诗作。

徐志摩比林徽因大七岁,是林徽因父亲的弟子,林徽因16岁便与他相识,两人都参与诗社新月社的文艺活动。徐志摩曾追求过林徽因,但被林徽因拒绝了,不过二人一直保持着好友的关系。

因此,徐志摩来探望林徽因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也不止他一人来探望,可耐不住有好事者,渐渐地流言蜚语便传了出来。

而恰好《北斗》来邀冰心写稿,冰心可能是因流言的影响,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我劝你》,此文开篇就说“只有女人知道女人的心,虽然我知道,只有女人的话你不爱听”。

言语之间的火药味儿极浓,随后她在诗中对一个只喜欢听男人甜言蜜语的糊涂女人狠狠劝诫了一番,还特地点出那男人的身份是一位“诗人”。

简单而言,冰心就差把林徽因和徐志摩的名字写出来了。这首诗可以说是极其不尊重人,完全是为讥讽而作,将那些暗示身份的言辞拿开,这首诗就完全不知所云,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冰心就是在说林徽因。

不仅如此,冰心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苦口婆心为好友着想的形象,而将林徽因塑造成一个享受男人吹捧而厌恶听女人话的糊涂虫,暗暗以林徽因的“不守规矩”来对比自己的守规矩。

对此,林徽因并没有什么太大表示,对她这样优秀的人来说,收到的仰慕与厌恶几乎是等量的,她只是回敬一首诗《激昂》,以对壮美的高峰、大海等意象的倾倒来表达自己对跳梁小丑的不屑。

冰心的诗虽没引起林徽因太大的反应,但其他知情人却有些看不过去,代丁玲向冰心邀稿的沈从文写信给徐志摩,隐去冰心的姓名而称其为“教婆”,还告诉徐志摩不用在意“教婆”的说教。

显然沈从文对于冰心的行为也很不喜欢,认为她这番没有根据的说教不值一提。作为朋友,冰心大可私下里找林徽因,而她偏要将人家捕风捉影的私事放到明面上来谈,还是对一个已婚的女子,惺惺作态的嘴脸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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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首诗只是一个开始,冰心最饱受争议的作品《我们太太的客厅》才是她为民国文人所不齿的转折点。

1933年9月,《大公报·文艺副刊》上发表的一篇小说引起了轩然大波,里面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一位周旋与各个男人之间的贵妇的形象。人们发现,这篇小说里的人物,与现实中的人似乎一一都可对号入座:

里面的这位太太,当然就是林徽因,而太太木讷的丈夫就是梁思成,多情的诗人是徐志摩,哲学家是金岳霖,文学教授是胡适,政治学者是钱端升,美国艺术家夫妇是费正清夫妇。

就连太太的女儿彬彬,都和林徽因5岁的女儿梁再冰的小名冰冰同音。小说里频频举办的文化沙龙,正是当时民国文人喜爱的娱乐活动,林徽因也确实时常在家中举办聚会邀朋友们来探讨文学艺术。

一时间,这篇小说引起了很多争议,有人认为它是虚构之作,有人认为它是意有所指的讥讽之作。

值得注意的是,这篇小说不同于冰心以往的小说风格——清丽自然,而极尽讥讽尖酸之语,与《我劝你》倒是一脉相承。而它里面的种种与现实,可以对应的巧合累积起来也就不是巧合了。

再结合冰心一贯的写作风格,她一贯是注重自我感情的抒发而缺乏想象的,可以说这篇小说是她自我感情抒发地过了头,而想象力又不够因而向现实大量“取材”的一篇“大作”。

作为小说的讥讽对象,林徽因自然很快知道了这篇小说,这次的她依旧没有什么失态的反应,她只是让人给冰心捎去一坛山西老陈醋。举重若轻的姿态,孰上孰下已见分晓。

林徽因对冰心可以一笑置之,但其他被无辜牵连,无缘无故让冰心编排了一番的文人可就不会轻易原谅她了。当时的文人间是有圈子的,被冰心暗刺的林徽因圈子里的文人,大多都因此事对冰心颇有微词。

而不在“战场”中的文人,看到冰心这种“无差别攻击”和损人利己的妒妇行径,也自然对其敬而远之,毕竟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写几首酸诗来讥讽自己呢?可以说,自从《我们太太的客厅》发表后,林徽因与冰心的友谊也就结束了。

关于冰心的争议二

第二个非议与林徽因无关,主要是其他文人对冰心的文字或个人的不满。冰心在通讯集《寄小读者》中这样写道: “有一件事,是我常常用以自傲的:就是我从前曾是一个小孩子,现在还有时仍是一个小孩子。”

冰心特别喜欢小孩子,认为自己也具有孩子般的天真纯洁,因而她后来专注于儿童文学,仅仅是如上文的通讯集,她就有三部。然而,她为自己所塑造的形象却与真实的她格格不入。

苏青评价她说,我从前看冰心的诗和文章觉得非常美丽,后来看到她的照片,原来非常难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时常卖弄她的女性美,就没有兴趣再读她文章了,真是说也可笑.

苏青的“幻灭感”不是来源于冰心的容貌,而是来源于冰心在作品中对自己的卖弄与真实的她的巨大落差。其实,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窥见冰心屡次写作讥讽林徽因的原因,她越缺乏什么,她就越要把自己往那方面写。

林徽因什么都不缺,冰心自然望而生妒,极力诋毁了。深谙人性的张爱玲一眼就能看穿冰心,她说冰心的清婉往往流于做作,她是不以与冰心相提并论为荣的。

女文人们不太喜欢冰心,男文人们对冰心的评价也算不上友善。鲁迅先生觉得冰心的作品过于粉饰现实,虽是写了些新文章,但却没有新思想。

梁实秋对冰心的评价更狠,他说他读冰心的诗,最大的失望便是吸收了女流作家之短,而几无女流作家之长。

同时,他还说《繁星》、《春水》这种体裁,终归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这样的诗是最容易做的,把捉到一个似是而非的诗意,选几个美丽的字句调度一番、便成一首,”

总而言之,当时的很多文人几乎批得冰心一无是处了,相识多年的好友尚且如此评价,冰心的文学成就可见一斑了。当然,冰心所遭受的种种非议,或许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虽然取名“冰心”,但是却做不到“一片冰心”,大概也是很多人对她失望的原因吧。“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恰是对她一生最好的判词。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