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宝玉幼年时起,袭人就是陪着贾宝玉一起起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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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林黛玉初进贾府,晚上休息的时候,林黛玉住在贾宝玉原先住着的碧纱橱,贾宝玉住在外面的大床上,“宝玉之奶妈李嬷嬷并大丫头名唤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床上”。

第二十一回,因为贾宝玉在林黛玉房里梳洗,袭人生了气,回来不搭理宝玉,看着宝玉睡了,自己也和衣而卧。第二天一大早,宝玉“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便伸手替她解衣,刚解开了钮子,被袭人将手推开,又自扣了”。可见,虽然此时两人都已长大了许多,陪着贾宝玉睡在卧房内的人,还是袭人,而此时的李嬷嬷,早就告老出去了。

贴身服侍贾宝玉,也使得袭人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两人偷试“警幻所训之事”后,贾宝玉对袭人更加看重,几乎片刻都离不开。然而,第七十七回,晴雯被撵的时候,作者才提到,原来袭人早就搬出了贾宝玉的卧室。

“原来这一两年间,袭人因王夫人看重了她了,越发自己要尊重,凡背人之处,亦或夜晚之间,总不与宝玉狎昵,较先幼时,反倒生疏了。况虽无大事办理,然一应针线,并宝玉及大小丫头们里外出入等银钱、衣履、什物等事,也甚繁琐。且有吐血旧症,虽愈,然每因劳碌、风寒所感,即咳中带血,故迩来夜间总不与宝玉同房,宝玉夜间常醒,又极胆小,每醒必唤人,因晴雯睡卧警醒,且举动轻便,故夜晚一应茶水,起坐,呼唤等事,悉委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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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话,不仅写出了袭人搬出贾宝玉卧室的时间,还写出了袭人搬出贾宝玉卧室的原因——“且有吐血旧症,虽愈,然每因劳碌、风寒所感,即咳中带血”。

袭人的这个“吐血旧症”,是什么时候得的呢?没错,就是在三十回的时候,贾宝玉在王夫人房里和金钏儿说笑,王夫人打了金钏儿一巴掌,将金钏儿撵了出去。贾宝玉一溜烟跑了,在路上又淋了雨,回到怡红院叫门,半天没人开,憋了一肚子气,一心要将开门的丫头踹一脚,没想到开门的偏偏是袭人,这一脚正踹着袭人肋骨上。

袭人虽硬撑着说没有踢到,但晚上就吐了血。虽然经过王太医的调理,这病暂时无事,但终究没有除根,反而留下了“咳中带血”的症状。

这“咳中带血”,令人警醒。袭人自己也知道,“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长命,终是废人”了。贾府中那么多出色的丫头,若是王夫人知道袭人有这个病,绝对不会让她给贾宝玉做妾。

所以,这种病就成了袭人的难言之隐,她也一直都在尽量不让人知道,直到此时,作者才旧话重提。

不过,“纸里包不住火”,袭人的这种病,终究是不可能瞒得住的。袭人作为王夫人非常看重的丫头,甚至早就拿到了“姨娘”们的待遇,但终究还是没能正式成为贾宝玉的“姨娘”,而是离开了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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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脂砚斋的批注,袭人在离开贾府的时候,曾经留下一句话,“好歹留着麝月”。这句话,道出了袭人的不舍。所以,她只能是被迫离开贾府的。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只怕就与她这种病密不可分。

毕竟,这种病的症状,和“女儿痨”太像了,王夫人再喜欢袭人,也不会允许有这种病的丫头,留在贾宝玉身边。

袭人搬出贾宝玉的卧室,本来是因为“咳中带血”这个难言之隐,她为了遮掩,但最终,终究没能遮掩过去,她还是因为这种病被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