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有一口水缸。水缸呆在锅沿旁,水缸呆在墙脚下,水缸里从不断清水。曾经,水缸里那些清粼粼的水,是河水、井水,是溪水、泉水,是大老远挑回来的水。后来,家家户户通了自来水之后,水缸就光荣退役了。曾用来盛水的水缸,转而被人们用来腌菜、盛粮食,也有不少人家用来栽荷花和养鱼、养泥鳅、黄鳝什么的。水缸依然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默默无闻地服务全家。再后来,在城市寸土寸金、空间有限的楼房上,再也没有了一口大水缸的位置。

水缸没有了,我还是常常想起年幼时吃河水时的那口大水缸啊!记得那时,每天早晨旭日初升,朝霞返照在水缸里,晃动成一幅熠熠生辉的油彩画。而当夜静月明,白白的月光打在水面上,水缸里就有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每到严冬季节,水缸里的水,有时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碴。在炎夏时节,西瓜葡萄这些夏果,被装在网兜中沉入冰凉水缸。微风动果香,昏昏欲睡。醒来时,奶奶熬煮了绿豆汤,一人一碗,从水缸中取出的西瓜,冰甜沁人,一口温热一口清凉。

水缸在过去是太平凡的存在,家家户户的生活储水、浣洗酱菜,都少不了它的身影。因而,那时的水缸,少有出彩的样式,大多是厚实粗糙的黄土陶宽口水缸。像一位宽厚的长者静静地蹲在那里,储存着岁月的清冽,泛动着温情的水波。如今,已很难再找到当年用的那种土色水缸了。市场上售卖的,都是烧造出来的漂亮的陶瓷水缸。牡丹芙蓉花鱼缸、葵菊纹鱼缸、粉彩桃花纹大缸、粉彩荷花鹭鸶纹水缸、绿地粉彩藤萝月季花鱼缸……在花鸟鱼市场,我看来又看去,既喜欢那一口藕荷地粉彩花鸟纹鱼缸,藕荷色在浅紫中泛出微微红色,冷艳而梦幻;又喜欢那一口紫地粉彩折枝花鸟纹鱼缸,紫色既有红色的温暖,又有蓝色的冷峻,高贵而典雅。再看看其他大水缸,也都很是喜欢,黄色明快,绿色宁静,粉色活泼,墨色淡雅,金色华贵,在纹饰上无一不体现出细腻与轻巧。

最后,一口绿地粉彩荷花莲蓬纹鱼缸,被搬回家了,放在轩敞的廊檐下,干什么呢?用来养荷花。小型荷花品种要想正常生长,水缸必须要有一定的厚度。土层深度最低应该十厘米以上,水深至少十五厘米,水的深度要没过土层五厘米。另外,玻璃、塑料材质的水缸不能用,因为透光性过强,可能会导致荷花不开花。这个大水缸还要放在阳台、廓下或者庭院中,每天要保证八个小时的光照条件。给土壤和水消毒以后,把它们按照比例拌起来,制作成培育土,制好以后,给里面撒上打底肥料,然后就可以养上荷花,可以是莲藕根块,也可以是破壁的莲子。随着荷花的发芽和生长,要逐渐增加缸中的水位,水太深或水太浅,都不利于花荷花的生长。在缸泥稳定之后,再往缸中放入几尾金鱼。金鱼和荷花可以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循环,既能增加观赏性又非常有情趣。

漫漫夏日,颈窝里薄薄微汗,午间风,一时时,吹起的炙热,让人烦躁不安。凉席上,捂热左边,覆翻右侧。蝉鸣独占天下,席卷起往复的潮汐涌动,辗转凉席的耳朵,在满灌与卸空之间,一次次恍惚入梦。厌倦了奔赴一地,顶着烈日赏一池荷色的奔忙和炎热,不如对着一口覆盖彩釉、刻画花纹的敞口水缸,静静纳凉发呆。那小小的一汪水中,舒展着萌翠娇小的水草、娉婷玲珑的荷花、宛若翠盘的睡莲……夜来一轮月明,在水缸中摇曳成一片闪闪的碎银光泽。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