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无念

如果你在百度上输入“独居女子”四个字,就会发现,下面最先跳出来的联想检索,第一条就是“独居女子遭杀害”。

再往下,“独居女子被害”、“独居女孩如何保护自己”、“独居女子离奇失踪”……一个个触目惊心却又并不陌生的检索条目让人不敢点开,每一个背后似乎都有无数个血淋淋的现实新闻案例,赤裸裸地似在提醒,又在控诉着什么,某种程度上也将当下单身女性群体的生存困境,展现得一览无余。

电影《门锁》是国内首部聚焦单身独居女子生存安全的影片,它与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很多新闻产生了紧密的联系,在直击这一现实阴暗面的同时,也对当下社会上年轻女性的安全问题提出了更多的思考和诘问。

“独居是她的选择,不是被伤害的理由。”这句话作为影片宣传语,印在了电影的海报上。画面里的女主角,挤在一众冷笑的黑衣人当中,孤单无助,难以呼吸。这残酷的现实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却又被很多人选择性地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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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基础上,集合了社会议题和惊悚悬疑类型的《门锁》,可以说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影片在惊悚恐怖氛围的营造上做得相当到位,首映现场更是引发了现场观众的连连尖叫。

借此机会,电影情报处(ID:dianyingqingbaochu)也采访到了本片的导演别克,和他聊了聊创作类型片的动机,本片的背后故事,以及他对于这一系列事件的看法。90后、男导演、来自新疆的哈萨克族人、悬疑惊悚题材,当这一系列“标签”相遇到一起的时候,又碰撞出了怎样的火花呢?

“别人在看动画片的时候,

我就开始看恐怖片了”

“刚上初一的时候,我就想拍电影了。”当回顾起自己走上职业导演的道路时,导演别克这么说道。

据导演自述,在他小的时候,由于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机,家庭成员们对于要看什么样的节目总是产生分歧。父亲热衷战争片,而大哥爱看犯罪片,这两者都是属于强戏剧冲突的类型片。别克只想看动画片,但因为父亲和兄长总是“霸占”着电视机,因此,童年时期的别克就“被迫”看了很多这样的影片。虽是不情愿,但没想到,也竟慢慢看进去了。

“小学时别的小朋友看动画片的时候,我看的都是类型片,惊悚犯罪乃至恐怖片,也不害怕,看得津津有味的。”在这种家庭氛围的熏陶下,别克从小就建立了对于类型片的认识。虽然那时的他或许并不完全理解类型片的定义,但至少这些影片给他打下了牢固的观影基础。香港、泰国,乃至日韩的恐怖片、美国的B级片,所有的这些类型别克来者不拒,从小就如数家珍。

到后来,网上能找到的这一类型都看完了,别克开始看那些还没上映的影片预告片来“解馋”。看的同时,他还喜欢用火柴、扑克牌去摆阵,把电影里的剧情重新演一遍。他甚至还会想,如果刚刚那个片子里,那把枪如果没开,结局会怎么样?然后自己开始模仿构思,重新设计剧情,脑子里全是电影画面。

就是这样,别克从小就与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某种程度上来说,被家人们无意领进了门,却通过自己的探索发现了一片广阔新鲜的天地,这或许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羁绊。

摆阵的游戏一直玩到初中,家人们也都习惯了别克自娱自乐的身影。一次偶然的机会,别克的嫂子问他,既然你那么喜欢,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

这句话点醒了别克,于是他开始尝试将自己所构想的画面用文字描述出来。长年累月的类型片观影经验和庞大的阅片量为别克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创作基础和灵感,所以即便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但现在回过头去看,那已经就是最初的剧本雏形了。甚至,其中有不少桥段还被别克用在了自己日后的片子里。

别克还告诉情报君,自己在高一的时候写过的两个剧本,写完就一直搁在那了。后来毕业后心血来潮,翻出了这两个剧本投了某个创投,没想到竟然都通过了。这无疑也给别克增添了不少信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类型片创作的道路。甚至,其中有一个剧本仍然在修改中,他打算下一个片子就拍这个。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可能也是一种运气,但确实那个时候的创作是最纯粹的。”别克感慨道,“那会儿天天就是看电影写故事,很纯粹,没什么别的目的,自己也嗨这个,所以反而会有很多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现在成长了反而开始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了,甚至连曾经一天刷好几部片子的那种心态也很难有了。”

“结尾风格不统一?

那是为了让观众觉得爽!”

电影《门锁》是别克执导的第一部全国院线公映的长片。

从类型上看,本片有很强的商业属性,犯罪悬疑的故事和惊悚恐怖的氛围形成了很好的贴合,再加上“关注女性独居安全”这样一个颇具讨论度的社会话题,足以让影片吸引巨大的关注。

而在此之前,刚毕业的他早已是五百导演发起的弧光联盟成员之一。去年,他曾和五百导演联合执导过电视剧《瞄准》,同样是一部具有高话题度的热门剧集。对于一个93年出生的年轻导演来说,一部大剧+一部商业院线片傍身,这在同龄的创作者当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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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这个项目的缘起,别克告诉情报君,最早的时候,是恒业的制片人马双找到了弧光联盟,希望能够找到适合建立合作的人选,弧光联盟的负责人刘宏伟推荐了别克。

“当时他们拿来了一稿剧本,并且我也看了ppt。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们的对标影片里有《屏住呼吸》这个片子,因为我很喜欢这个片子。当时我就告诉他们,这个类型我擅长,但其实老实说并没觉得能接下来,只是觉得这个题材有意思,能做。”别克回忆道。

令人惊喜的是,会面的过程非常顺利,双方对彼此都产生了不错的合作意向,于是便这么一拍即合。别克接下这个项目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剧本。因为在他看来,原稿的一版剧本其实有比较大的问题。

看过原版故事的观众都知道,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其实保持了比较紧凑的悬念,但是到了后半部分谜底揭晓了,大家知道凶手是谁了,悬念就变弱了。如何继续吸引住观众的注意力,就成了剧作中一个比较难的部分。所以,在改编这个剧本的时候,别克带着编剧首先面对的,就是要解决本土落地化的问题。

“你想啊,这主线其实还是一个犯罪故事,但观众一旦知道凶手是谁了,那后面就没意思了,结局无非就是凶手被抓住,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所以,要想继续吸引观众,推动情节发展的驱动力就必须要变,要从之前的悬念营造变成‘躲猫猫’,也就是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抓和藏的故事。”别克解释道。

所以,别克选用了一种更具形式感的拍摄方式。一方面,在前半程的氛围营造上就尽可能做出戏剧性;另一方面,结尾的冲突进一步放大了这种女性在遭遇危机时的惊悚恐怖感。也就是说,当悬念逐渐露出水面后,采取一种戏剧张力更大的方式,来避免情绪在这里开始走下坡路。

也正因如此,有些观众在看完影片后,认为前后两部分的风格有点不统一,结尾玩得“太飞”,不够写实。对于这样的评价,别克也都很坦然地接受。

“我认为可能主要有两点。第一个是时长问题,如果是完整版的话,它的整个逻辑都是通的,风格也是保持得很一致的,但因为我必须要让影片保证在100分钟,那就必须要做出取舍。第二个我觉得是影片的类型属性决定的,你想凶手知道了以后,后面剧情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按照写实的拍法,那势必是不过瘾的。我想拍的创新一些,至少观众看完了出来会觉得很爽很过瘾,这样它在类型属性上的发挥会具有更大的可能性。”

“商业片要学会平衡,

内地纯粹的类型片太少了”

一直以来,悬疑犯罪等类型的影片在国内都还拥有比较不错的受众,近几年也展现出不小的商业前景。但相对来说,以惊悚恐怖类型作为主元素的影片在国内一直都比较少,《门锁》算是今年首部主打惊悚恐怖元素的中等体量商业片。

面对这样的生态现状,别克导演也和我们分享了他的看法。

“其实我一直觉得咱们目前的这些商业类型片里,自我表达的东西太多了,”当然,对于电影创作来说,导演的个人表达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在类型片当中,各自的比重得相对均衡。

“我觉得好的东西是在让大家看懂的前提下去表达的,所以我喜欢奥斯卡比喜欢欧洲三大要多。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也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擅长这个。”别克补充道。

什么是纯粹的类型片呢?别克认为,它一定要有比较高的观赏性和愉悦感。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是完全意义上的“爆米花”,而是观众能够从中感受到各方面是均衡的,看完了得先觉得舒服,觉得爽,然后再去体会其中的表达。也就是说先有感官上的愉悦,其次才是内心层面的思考。

“这是个审美的问题。”别克接着说道:“我觉得不管是好是坏,得有人去引领、去突破这个东西。”

一直以来,香港导演在国产类型片领域上的创作始终走在前列,韩国犯罪类型片在全世界范围内也都有广泛的受众,甚至还成功实现了文化输出。相对而言,大陆还是太少了,尤其是在大陆这种文化语境和工业体系下诞生的特定风格的类型片,仍然十分稀缺。也正因如此,别克希望自己可以在类型片的领域上走得更远一点,更极致一点,他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在与别克交谈的过程中,情报君能明显感受到,面对自己的这首部院线长片,别克内心有他十分笃定的东西。和很多刚刚推出自己处女作长片的年轻导演不同,别克显得十分淡定,或者说,“那个紧张劲儿已经过去了”。

当被问及给自己的这部作品打个分数时,“70分吧,”他很实诚地笑着说道。“要我现在看的话,完成度其实还不错,但是因为一些原因限制,还是没办法按照自己意想的版本来。但这个也没办法,电影毕竟是遗憾的艺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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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把他想说的话,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放在了这部电影里。甚至影片中女性角色所遭遇的经历,也都很大程度上来自导演身边女性朋友的真实经历。他希望通过这部影片,来唤醒大家对于安全意识的重视,从而引起更多的社会关注和讨论。就像电影中所描述的,虽然这个社会上有不少黑暗面,但结尾依然是光明的,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希望。

聊天的最后,别克告诉情报君,接下来他还有好几个想要推进的故事,都是院线片,而且依旧是会聚焦类型片创作。从惊悚喜剧,到奇幻犯罪,甚至是战争动作,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他自己也很清楚,得益于小时候的积累,自己确实有很丰富的故事储备,他自己不仅擅长做这个,也热爱这个。“只有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那么累,才会尽自己所能苛刻到最后一秒。”

把自己的兴趣热爱转变成毕生的事业和信念,这究竟是幸运还是负担呢?对于不同的人或许有不同的答案,情报君也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未来还有一片更为广阔的类型片创作天地正等着别克去探索,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