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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子逸

原著里,有一段李天骄和佟志的身体接触:

佟志情不自禁怜惜地抚弄一下李天骄的头发,李天骄却被这简单的触动击中了,她身体猛地前倾,紧紧抱住佟志。佟志完全僵住了,呆若木鸡。李天骄痛哭失声,佟志不能动,不敢动,这个拥抱仿佛持续一辈子那么长。

这次身体拥抱之后,佟志跟大庄有这样一段灵魂对白:

佟志慢慢摇头,说:“我这辈子有两个女人,够了。”
大庄大瞪眼睛,问:什么什么两个女人,你和那女的怎么了?你真的那啥啥了?
佟志说:“啥也没啥,可这心里啥都啥了。”

佟志甚至想把他心里有了李天骄告诉文丽,因为他觉得文丽应该理解,因为他不想跟李天骄怎么样,可这李天骄就在他心里温暖着。

大庄非常认真地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文丽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她会难过死。你就是在外边找女人,她也不会这么难过,你是在爱那个女人啊,哪个老婆受得了这个。”
佟志说:老这么瞒着骗着,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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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志为什么就这么不怕文丽知道呢?要知道,在过往的二十几年里,佟志都是怕着文丽,迁就着文丽的。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为什么突然不怕了。

因为,他早就不怕文丽会难过,会痛苦,会流泪了。

哪怕,文丽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的母亲,抚养他的孩子。可是,他丝毫没有感恩之心,只想着自己这颗心啊,有了李天骄这个女人。

佟志这辈子,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文丽,一个是他的“真爱”李天骄。

妻子。

我反复看了佟志和文丽的相识相恋。

两个人的开始就是伴随着争吵的,漂亮的小姑娘文丽,走进了佟志的心里。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长相,可是,他也真的不喜欢这个小姑娘的矫情。

哪怕新婚伊始,他对于文丽也是忍受多过于喜欢。他们的第一次吵架,佟志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当我爱写那保证书啊,那都是让你给逼的,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可当时佟志为什么要忍呢?

因为那时候的文丽,要长相有长相,要形体有形态,要文化有文化。对于那个阶段的佟志来说,这样“完美”的文丽,是他应该哄着的。

而他对于文丽的这种喜欢,是出于文丽的外表和条件,而从未触及到文丽的性格和灵魂。

其实,纵观整部书,你会发现佟志就是如此现实,如此理智的一个男人,而他唯一的不现实和不理智,则全是因为李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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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从他心里有了李天骄,他就真的再也没给过文丽多少好脸。他不准任何人提起李天骄,但凡文丽提了,他就会冷战或者是爆发。

14年前,真的是读不懂他为什么就不肯坦然地跟文丽说李天骄这个人。明明,他和李天骄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

如今历经婚姻,再读,突然明白:因为李天骄长在了他的心里,他发自内心地喜欢她,维护她。因为太在乎,于是不敢去直面,不敢去触碰。那是一个比妻子更高的位置,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位置。

而显然,当他心里有了李天骄,那么文丽便成了那黏米粒,蚊子血。

于是,他们往后的数十年,佟志都不怎么在乎文丽,也不怎么关心文丽,他任由文丽流血流泪,甚至一度只想跟文丽离婚。

真爱。

佟志说,他这辈子有过两个女人。

当文丽成了蚊子血,成了黏米粒,那么李天骄,就更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

对于李天骄,佟志有过这样的一段内心剖白:

我是真愿意见这姑娘,每天睁开眼,一想到这姑娘,我就愿意起床,愿意上班,愿意在这山沟沟里呆下去。哎,我告诉你这姑娘给我什么感觉,就像这山里的空气,清凉凉的,这心里头啊,暖乎乎湿漉漉的。

他跟李天骄谈笑风生,难以抑制的轻松兴奋,连他的女儿都能看出来。他和李天骄心意相通,连大庄都不得不感叹,他们两个人情投意合。

作为佟志的枕边人,文丽更是清楚地明白,佟志把李天骄放在了心里头,默默爱着。哪怕是佟志的儿子大宝,都是从小就知道,他的父亲佟志,死心塌地地爱着李天骄。

正如佟志自己所说,他和李天骄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在心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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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丽最痛苦的那段岁月里,文丽照顾着佟志的母亲,拉扯着佟志的孩子,而佟志完全忽视了母亲的病,孩子的成长,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李天骄。

哪怕是他母亲去世的那天,他都是跟李天骄在一起的。

他不愿意为了文丽改变,但是,他愿意为了李天骄改变,他不抽烟了,开始喝咖啡,开始听音乐。

文丽说了他多少年,他都不改。李天骄说了一句,他就彻底改了。这真的是见证了那句:你爱她,她说什么都对;你不爱她,她所有的为你好,都是错,都是忍。

性和爱。

关于佟志和李天骄这段感情,佟志的儿子大宝,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我从小到大看着你怎么痛苦,为什么?不就因为你太认真,太负责,太想为别人负责任。你要跟我说的,那两回事要分开了,你要对自己放纵那么一点,你就合适了,我妈也不会那么伤心。这就是对自己负责啊。

那两回事,指的性和爱。

年轻的时候,觉得佟志是不够爱李天骄的,李天骄都那么主动了,而佟志始终是心动,毫无行动。等到如今,才发现,佟志爱狠了李天骄,因为爱狠了,于是没有放纵,而是克制,他有妻有孩子,他也没能处理好妻子和孩子,他怎么能跟李天骄发生什么。

因为真的爱,于是在爱的那一刻便想好了要对李天骄负责。他希望她好,希望她有一个更好的人生,所以,他就在心里爱着,却从不想毁了她。

哪怕李天骄愿意,他也不愿意。因为,他是真的爱,真的希望李天骄好。

而这也不得不说,那些婚外情里的男人,但凡他真的爱你,就会对你负责,如果他没想过负责,仅仅是放纵自己,那么他就是真的不爱你。

大庄从未爱过梅梅,而佟志实实在在地爱上了李天骄,死死的放心坎里的那种。

许多年后,你会懂得,佟志跟文丽,过的是生活,而他跟李天骄之间,谈的从来都是爱情。你看,多不可思议,男人的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而他们的爱情和生活也是可以完全分开的。

生活,永远高于爱情。

读《金婚》原著,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动的。

它是琐碎的,疼痛的,它不是一部爱情的史诗,它是一部婚姻的史诗,一部生活的史诗。

而婚姻,会磨损,会衰退,会疲惫,甚至是破裂。那些甜蜜的东西,可能仅仅存在于婚姻的最初。而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那些爱情的东西会变得荡然无存。

可,两个人依旧会相互扶持着过下去,因为这漫长的岁月里,彼此的父母,共同的孩子,交织成了一张叫做“家”的网,让两个人都脱离不开。

当爱情不存在了的时候,责任还存在,相濡以沫的情分还在,家还在,于是这婚姻,便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金婚。

值得庆幸吗?值得学习吗?值得祝福吗?

并不。

一辈子只爱佟志的文丽,和一辈子有过两个女人的佟志,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那首歌里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在这五十年的婚姻里,文丽是朝圣者,而佟志是背叛者,亦是回归者。这一路的搀扶,是女人的爱与泪,是男人关于爱和生活的责任和挣扎。

而对于男人而言,生活总是会高于爱情。而当女人去好好生活,那么你不会太过于痛苦。虽然很可悲,但我依旧希望:女人爱生活,重过爱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