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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山镇是一个边境小城,这里位于南北交通要道,水陆运输都特别发达,镇前的江面上千帆竞发,镇后的官道上商队络绎不绝,一派繁荣热闹、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是最近,四山镇闹起了采花贼,最先中招的是住在城西的罗员外一家。

罗家老爷膝下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名唤玉娘,罗老爷夫妇爱之如珠如宝,平日都将女儿放在深闺养着,绝不让她踏出家门一步。

可就在一天清晨,睡在楼下的丫环跟往常一样起来伺候小姐梳妆打扮,刚爬上楼梯便惊叫起来,只见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小姐衣衫不整地昏迷在绣床上,丫环的惊叫声引来了婆子们,大家叫了好一阵才将小姐叫醒。

没过多久,衙门的捕快和仵作便来了,但发生这样的事,罗员外是绝不允许玉娘的惨状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他只让县令张成一个人进房询问玉娘,可玉娘只是掩面痛哭,她被迷烟迷晕了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县令询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此时捕头袁大刚已经带着捕快们在房前院后仔细搜查了。

玉娘小姐的绣楼位于罗家后院,贼人极有可能是翻越后院围墙,再越过一排婆子们住的偏房来此作案。

袁大刚又带人在房顶上仔细搜索了一遍,歹人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看来这人定是个轻功极好的高手。

除此之外,捕快们就再没找到其他的线索,离开之前,罗员外再三恳求张县令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不然玉娘就无颜再活下去了。

张县令体恤苦主的心情,勒令下属们秘密调查此事。

回衙门之后,张县令便和袁大刚一起分析着案情。

袁大刚是本地人,对城中常住人口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不可能存在这么一号人物而有他不知道的。

最后,袁大刚排除了城中土著犯案的可能,将调查的视线放在了那些外来人口身上。

之后接连几天,袁大刚都带着一帮兄弟在城中的大小客栈暗中进行排查,同时,他还派人去各个首饰店、当铺打了招呼,一旦玉娘丢失的首饰现身,便立即禀告官府。

转眼半个月过去,这天晚上,就在城西的富人区,又发生了一件采花大盗入室盗窃案,作案手法与之前的如出一辙。

一个月不到,便接连发生两起这样的案子,受害者陈小姐的父亲陈老爷无意间听捕快说罗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气得跑到县衙大吵大闹,说衙门如果早点将四山镇出现采花大盗这事说出来,那么富户们就可以加强防范,自己的女儿也就不会失去清白了,他必须得让张县令给个说法。

陈家在朝廷是有些背景的,陈老爷这一闹,让衙门里所有的人压力倍增,张县令急得双眼通红,嘴角冒泡,命令一帮捕快加强了晚上对富人区的巡防。

这天三更时分,打更的罗二自富人区外的西城巷走过,忽然灯笼一黑,一个影子自他的头上一闪而过,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无声地滑过。

罗二平日胆子就大,要不也干不了打更这活儿,他骂骂咧咧仰着脖子四处张望,除了黑漆漆的天空,啥也没有。

兴是他的骂声激怒了某人,那本来已经离开的影子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罗二本来骂两句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忽然背后不知被谁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他猛地回头,黑影又闪到他前面,扑的一声吹熄了他的灯笼,四周顿时一片漆黑,只留下罗二在那人嚣张又怪异的狂笑中瑟瑟发抖。

捕快们听闻动静赶了过来,却连那人的一根毛都没摸到。

但不管怎样,罗二算是唯一一个曾和歹徒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

捕快们当即将罗二带回了衙门,让他仔细回想刚才的点点滴滴。

罗二惊魂未定,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刚才那黑影戏弄他时,带起的那阵风里夹杂着腥臭味道,中间还有一丝硫磺的气味,再加上那人独特的体味,这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虽不是臭气冲天,但也让罗二印象深刻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犹豫了好半天才呐呐地说了出来。

袁大刚闻言大喜,捕快们奔波了大半个月,连那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这味道竟是他们得到的唯一线索了。

一整天,袁大刚的脑子里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这硫磺味怎么能和腥臭味联系在一起,连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在喃喃念道:“硫磺...腥臭...?”

衙门的文书老周见他入神的样子,禁不住问道:“什么硫磺?腥臭?”

袁大刚随口说道:“这人身上为什么会有硫磺和腥臭味呢?”

老周颇有些文墨,也曾读过一些医书,他思索了片刻:“这样,你带些人去医铺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人买疥癣药膏的?”

“疥癣药膏?”袁大刚眼睛一亮。

“嗯,据我所知,这治疥疮的药膏里就含有硫黄,有些人疥疮比较严重的,那不就是腥臭味比较重吗?”

袁大刚哈哈大笑,站起身不断向老周拱手道谢:“哎呀,老周,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多谢!多谢!”随即召集人马,分头去镇上的大小药铺秘密调查,将最近买过疥癣药膏的人员摸了个清楚,连路边摊卖跌打药膏的小贩都被审问了一番。

然后又带着罗二,暗地里与那些人接触,这些人虽然长着疥疮,涂着药膏,但却不是罗二那晚闻着的味道。

随后,袁大刚又加大了搜索范围,除了四山镇,他还带人去邻近的村镇暗中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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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人似乎知道官府正在搜捕自己,跟官府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把戏,官府查得紧的时候,他便销声匿迹,若官府哪一日稍一松懈,他便溜出来作案,让人防不胜防。

并且,仿佛是为了挑战官府,他还将罪恶的黑手伸向了更多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一时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一到天黑便关门闭户,整个四山镇死气沉沉,再无往日的热闹繁华。

这日,罗二来到镇外闲逛,忽见前面凉亭里几人正在赌博,这罗二平时也喜欢赌两把,手已经开始痒痒,加之人群之中,有他认识的一个名叫张冲的人,他便上前打了个招呼,想要加入。

谁知他刚站了过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段时间,袁大刚带着他四处循味认人,让他不自觉地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走到哪里都喜欢皱着鼻子四处嗅嗅。

现在,亭子里除了汗臭和烟草的味道,其中竟还夹杂着一丝一直在他记忆里挥之不去的熟悉的味道。

罗二打了一个激灵,没错,这就是那晚那人身上的臭味,虽然两个月过去,那腥臭的味道淡了许多,但罗二天生鼻子灵敏,只要让他闻过的味道他便不会忘记。

他立刻警觉地暗中打量着众人,除了张冲,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正当他准备去每个人身边转转时,其中一人突然说道:“堂子里还有事,不赌了。”然后将自己的钱抓在手里就要离开。

赌桌之上哪有说走就走的,况且众人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让他轻易离开,众人拉着他纷纷嚷道:“尤昌,你小子不厚道,哪有赢了钱就开溜的道理。”

那个叫尤昌的笑笑,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刚刚才想起来,堂子里确有急事,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阻拦,急匆匆地离开了。

罗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问着张冲:“那人是谁呀?以前咋没见过?”

张冲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罗二呀,你不喜欢泡澡,自然不认识他,那家伙叫尤昌,是东街香水行(澡堂子)尤老板隔房的侄儿,半年前才来到咱们镇子,平日躲在堂子里不出来,偶尔帮客人搓搓背什么的,你不知道,这小子搓背的手法真是绝了,要让他给搓上一回,那真是让人骨软筋酥,浑身通泰,我每次去都得让他替我按上一通。”

说完,张冲还喳喳了嘴,似在无尽地回味之中。

罗二在心底冷笑道:看来这小子不止腿上蹿得快,手上功夫也有一套啊。

他顾不得赌钱了,转身一阵风似地朝镇子奔去。

片刻之后,一众衙役便包围了尤老板的香水行。

尤老板胆小懦弱,是个安安份份的小老百姓,哪见过这阵势,早已吓得浑身抖似筛糠。

众捕快将香水行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尤昌的踪影,随后,捕快们将尤老板带回了衙门审问。

公堂上,尤老板连声喊冤,半年前,那人自称是他的侄子尤昌,特来投奔叔父。

尤老板是有个叫尤昌的侄子,只是那孩子打小就去了外地学艺,极少回家,尤老板也是二十来年没见着那孩子了,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侄子,尤老板内心充满了疑惑。

尤昌见叔父将信将疑的样子,便拿出小时候尤老板送给他的长命银锁,这才消除了尤老板的疑虑。

尤老板的香水行正好也缺几个做事的,再加上这层亲戚关系,尤昌便留了下来,他平日里总是闷在堂子里不轻易出门,至于他做了些什么,尤老板实是不知啊。

张县令也知道此人老实,断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便将他暂时羁押在牢里,待将那尤昌捉拿归案后再做定夺。

这天,永宁县衙的刘捕头来四山镇办案,正巧看到追捕尤昌的卷宗,他虽不认识尤昌,但一看到卷宗上那画像,不由得紧张地询问:“这不是章六吗?”

“章六?”旁边的袁大刚一听,立即问道:“这个章六是什么人?”

刘捕头嫉恶如仇,一说到章六,他是满心愤慨:“说起这家伙,也是神秘得很,没人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一年前,这家伙流窜到咱们县里,祸害了不少小姑娘,咱们衙门追捕了他好久,才探听到他的姓名和长相,可最后还是被他给逃了。”

“他叫章六?不是叫尤昌吗?你确定没看错?”袁捕头连连追问。

刘捕头再仔细看了看画像,肯定地点了点头:“不会错,他这吊角眉,死鱼眼,就算当时他脸上蒙着布我也能看出这就是他。”

袁大刚点了点头:“说不定这家伙连章六这名字都是假的,不过只要知道他长什么样,他就别想逃了。”

刘捕头一攥拳头:“是的,咱们定要将这淫贼抓住,不让他再祸害无辜女子。”

一天后,缉捕尤昌的海捕文书就发往了全国各地,尤昌又成为了丧家之犬,重新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可这尤昌不但不知收敛,反而与官府捉起了迷藏。他并没有远走高飞,而是隔三岔五便潜回城里作案。

这次,他的行踪更加飘忽不定,有时是在西城富人区,有时又跑到后城巷菜市场,短短一个月内,市场里就有好几家的姑娘惨遭荼毒,搞得这昔日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里人人自危,连卖鱼的麻子姑娘都怕得不行,天还没黑就赶紧收摊,深怕自己被那采花贼给盯上了。

这天,菜贩陈大娘的摊子上,突然多了位容颜清丽,眉眼之间又颇有些英气的姑娘,据陈大娘说,这是自己娘家侄女,名叫丽英。

这丽英一出现,可把菜市场的姑娘们都给比下去了,她不止长得漂亮,手脚勤快,小嘴也跟抹了蜜似的,不到半天,就跟市场上的人都混熟了。

附近的小伙儿一听说菜市场多了这么一位美貌的姑娘,都纷纷找借口在陈大娘的摊前晃来晃去。

就这一天,陈大娘的菜就比平日卖出了三倍之多,乐得她整天都合不拢嘴。

不用几天,丽英姑娘就成了大家公认的后城巷一枝花,媒婆们纷纷上门求亲,将陈大娘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可陈大娘总是笑而不语,而丽英也假装听不见,依然里里外外忙活个不住。

这晚,丽英将厨房收拾好后便早早进了房,经过这几天的抛头露面,她已然感觉到一双邪恶的眼睛正紧盯着她,看来,那家伙已经按捺不住,这两天就要找机会动手了。

果然,夜深人静之时,一个黑影蹿进了后院,他轻轻一跃便到了丽英的窗下,待听到房中女子安静的呼吸声后,黑影掏出迷烟往房中吹了吹,待烟雾散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闪了进去。

正当他发出“嘎嘎”的淫笑声,想要摸一摸丽英那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时,沉睡中的丽英猛地睁开眼,顺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竟跟双铁钳子似的,禁锢得黑影动弹不得。

黑影也是有些功夫的,他冷哼一声,暗中一个发力,挣脱丽英,脚上一蹬便往窗棂上跃去。

丽英刷地甩出一条软鞭,那鞭梢就跟条蛇似地直冲黑影的脚踝而去。

黑影一个虚晃躲过了偷袭,正当他发出嘎嘎的怪笑想要嘲讽一番时,忽觉得腿上一麻,随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丽英拍手笑道:“没想到吧,你躲得过我的鞭子,却躲不过我的蜂尾针。”

此时,埋伏在暗处的捕快们一拥而上,将来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丽英一改之前温柔沉静的样子,调皮地想要揪住尤昌的耳朵戏弄一番,却被袁大刚一把拖在自己身后:“师妹别碰他,这家伙脏得很。”

丽英小嘴一撅:“师兄,我还有好多暗器没用上哪,让我先玩玩再说。”

袁大刚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先将贼人送回衙门要紧,过后我亲自陪你过招。”

尤昌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盯着二人,想他流窜各地,作案无数,将各级官府衙门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想到今天在阴沟里翻了船,不但没占着半分便宜,还被狠狠塞了一嘴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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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面对张县令的问讯,尤昌只承认今夜自己是出于爱慕之心才闯入丽英的房间,而对之前犯下的罪行一概耍赖推脱。

之前他都是将女子迷晕了再作案,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此,他吃定了张县令并无真凭实据定得了他的罪,态度嚣张得很。

张县令沉默片刻,随即出其不意大喝一声:“马陈!”

“小的在。”贼人正在倨傲之中,被张县令这一诈,竟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待他明白过来,顿时内心一阵慌乱,接着狡辩道:“马陈是谁?我不认识。”

张县令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想抵赖?行啊,这里有几位你的熟人,你们见见吧。”

随即,张县令一拍惊堂木:“传青雷镖局镖头陆彪及一干人等。”

倾刻,几个彪形大汉走上堂来,见到马陈皆对他怒目而视,镖头陆彪还指着他斥责道:“马陈,你这个残害同门的畜牲。”

马陈的脸色已经煞白,但他还在死撑:“你们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叫马陈,我是尤昌。”

“尤昌?”陆彪冷笑道:“你这小人竟还敢冒充尤昌,你就不怕他半夜来找你吗?”

听闻此言,马陈冷汗涔涔直冒,这陆彪真是说对了,五年来,他时常自噩梦中惊醒,梦中,尤昌浑身鲜血地站在自己面前,双眼通红地揪着自己:“师弟,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张县令见马陈那样,知道他内心已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又大喊道:“传尤昌上堂!”

马陈一听,当即大惊失色,他不停地抹着头上的冷汗,一双贼眼偷偷地往堂外瞅着。

随后,两位捕快抬进一具白布掩盖着的尸体,一捕快掀开白布,另一位则过来掰过马陈的脖子,强迫他认尸。

马陈逼不得已睁开眼,战战兢兢朝尸体看去,只这一眼,便吓得他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趴在地上不停地叫着师兄,五年过去,尸体虽然已经皱皱巴巴,变成干尸一具,但那目眦尽裂的样子更甚当时,击破了马陈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看着瘫倒在地的马陈,张县令将惊堂木一拍:“马陈,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若你还一意孤行,可就别怪本官用刑了?”

“罢了。”马陈心道这几年自己过了些逍遥日子,也算是回本了,此时只求死个痛快,便开始交代起自己的累累恶行。

八岁时,马陈便拜入逍遥山神风道长的门下,与尤老板真正的侄子尤昌乃是师兄弟。兄弟俩在山上一同侍奉师父,一起习文练武,度过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五年前,师父仙逝,兄弟二人便一同下山来到青雷镖局做了镖师,尤昌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而马陈刚一踏入这红尘世界,便将师父临终的教诲与嘱咐抛在了脑后,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尤昌见师弟自甘堕落,痛心不已,经常在他耳边劝说,马陈却不以为然,对师兄越来越厌恶,他想离开尤昌自己闯天下,却又舍不得镖局那一份丰厚的收入。

一次,兄弟二人和另外几位镖师一同外出押镖,夜晚时分,为了安全,便照例住进了以往常去的客栈。

待大家洗漱安歇后,马陈一个闪身就出了客栈。

尤昌一觉醒来,见身边的床铺空着,忍不住直叹气。

这个县城他们已经多次路过,尤昌知道马陈定是又去哪里鬼混去了,过一会儿自己就会回来,可今天,尤昌瞪着眼睛等到了半夜,还是没等到马陈的身影。

出于师兄的责任,尤昌叫醒了镖头陆彪,跟他交代几句后便起身出了客栈顺着小巷一路寻去,刚来到一处荒废的宅子前,便听到女子的哭喊与男子的威胁声。

尤昌一听,顿时气得血往上涌,头都要炸了,他与师弟朝夕相处十几年,怎能听不出他那公鸭嗓子?没想到这小子现在不止流连烟花柳巷,连良家女子他都要染指了,这是尤昌绝不能容忍的。

他咚地将破败的木门踹开,冲上前便扭住马陈的衣领,将他提溜了起来。

马陈回头见是师兄,吓得赶紧跪地求饶,而那女子则趁机逃走了。

尤昌气极,抓着他就要去见官,想要让官府好好惩戒他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马陈对师兄恨得牙痒痒,都是他,整天在耳朵边唠叨,几次三番坏自己好事,现在还不顾同门情谊,要将自己送去官府,现在这把柄落在他的手里,只怕他得念叨一辈子了。

看来,不除去这烦人的玩意儿,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

马陈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他不停地磕头求饶,假意承诺以后绝不再犯。

尤昌并不是真想抓师弟去衙门,现在见他那可怜样,心也就软了。

马陈见师兄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知道有戏,便站起身来推着尤昌回去,尤昌不疑有他,一边唠叨一边往门外走去。

后面的马陈心一横,掏出匕首扑哧一下就刺入了尤昌的腰眼子,他知道这是师兄的命门所在,自己武功不如他,须得一击即中。

尤昌做梦也没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师弟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他心痛难当,拼尽全力想要和师弟搏斗一番,奈何受伤太重,几个回合之后便踉跄倒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待师兄趴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马陈冷笑一声,将尤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然后四处查看了一番,将尸体扔到后院一口破败的废井里,再寻来一块大石板盖上,为免暴露,他还捡了好些残砖断瓦堆在上面,直至将废井掩盖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地离开。

陆彪见只有马陈一人回来,便询问尤昌的去处。马陈不敢看镖头,只是支支吾吾说没有见到师兄人影,镖头以为二人错过了,也没再多问,倒头又睡了下去。

尤昌平日与众人相处得挺好,所以到了第二天,见尤昌还没有回来,众镖师们纷纷出去寻找了一整天,可都是失望而归。

直到第三天,行程实在耽搁不起,陆彪只得无奈地领着大家上路了。

话说这陆彪可是个老跑江湖的,一路上,他仔细回想了那晚的情形,一番琢磨之后,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马陈。

马陈惯会察颜观色,见此情形,知道镖局呆不下去了,便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便偷偷地溜了。

马陈这一溜,便让陆彪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怀疑。

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待这趟镖跑完之后,他便带了几个兄弟特意再回到这里仔细寻找尤昌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们在废井里找到尤昌的尸体,他们报了官。

五年来,尤昌的尸体一直静静地躺在义庄,等着自己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而马陈呢,便从此浪迹江湖,没了师兄的约束,他是更加放飞自我,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他时常更换名字,掩藏身份,之前他流连烟花之地,身上染了脏病,不敢再去找那些风尘女子,便干起了采花贼的勾当,专门祸害良家女子。

有一次,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忽然想起了师兄时常提起的那个隔房叔叔,便拿着那把他从尤昌身上剥下来的小银锁,假冒尤昌,躲到了尤老板的香水行里。

可蛰伏了没多久,他就故态复萌,在四山镇附近疯狂作案。

最后,罪大恶极的马陈被县令判了个斩首之罪。

行刑那天,四山镇万人空巷,连带附近城镇的百姓,将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奔走相庆,看着这恶魔得了个应有的下场。

清心故事集:讲古今中外,看人世百态。荡涤心底尘埃,才能清心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