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东琪 指导老师/张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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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贫不算贫,我自小在贫穷中成长。可以说苦难的童年造就了今天的我。”(姥爷小名“守日”,此文中守日即为姥爷)

1945年7月15日,山东诸城南老村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出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婴,姓王名桂安,小名守日。

守日出生后,妈妈因家中再添男丁兴奋不已,即便家里已有个孩子,贫穷的家又压上一层重担。按习俗,妈妈拿着红鸡蛋、红面条挨家挨户送。送到一个大娘家时,大娘没要,撇撇嘴:“怎么又要一个!多一个,又添一个光棍子!”妈妈听了很是难过,回家就坐在炕上大哭起来。她下决心既然是自己的儿子,再苦再累也要把他养大。守日知道这件事时已是初一了。

家里姊妹六个,守日作为男儿上了小学。本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因交学费交书钱更不好过,卖了鸡买书就没钱买别的了。没鞋穿,只能光着脚去;没书包,妈妈用土布给守日缝了一个;没有本子,用石板写作业……尽管如此,守日还是非常勤奋刻苦地学习,读书几乎是他的梦,他的一切。

有个妹妹小他三岁叫“小投”。守日去上学,她便坐在门上目送;守日回来,她已在门前早早等着了,哥哥长哥哥短地让他教她书里的内容。兄妹情深,每年中秋节爸爸都会给守日买一块月饼,守日接过月饼,就把月饼掰成两半,和小投分享。有一年,小投生病了,她发了高烧,去医院,需要打青霉素。治病真贵,要好几块钱呢!一家人省吃俭用,卖了鸡蛋,以为足够时,却被大夫告知,还少一块。怎么凑上这一块?一块钱在守日家是个大数啊!东拼西凑,也就多了几角,家里已山穷水尽。妈妈没读过书,以为那个穿花大褂、手拿大银针的神婆子能救小投的命。

守日上学回来转了几圈,没见小投的身影,又想起昨天来的那个神婆,心凉了半截。他跑去问爸爸,“小投呢?”“死了。”守日才注意到爸爸手里的香。“人呢?”“埋了。”“埋在哪儿了?”“那儿。”守日疯狂地扒着刚堆好的坟,却到底没找到小投。他本想给病床上的小投讲讲今天的知识,却不曾想已见过了最后一面。他很懊丧;他恨透了那个神婆;他突然梦幻般渴望那一块钱,要是有那一块钱,妹妹的病肯定能治好!一定能!他希望时间倒流,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弄出一块钱,无论什么方法,甚至下刀山赴火海……他希望只是个恐怖的梦。一切都没变;微微隆起的新坟静静立在那,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屋,只剩下守日自己孤零零地跪在坟前。他明白了:小投的的确确死了,缠着自己教她识字的小女孩再也不在了。他“哇”的一声伏在坟上哭了。坟香缭绕,绕着绕着就散尽了。绕着绕着,七八岁的守日再也不是那个刚失去妹妹的孩子,他是一个坐在舒适沙发上七八十岁的老爷爷了……今天的守日不再清澈的眼里积起了混浊的湖水,他的眼仿佛是片深沉的湖,荡着时光吹皱的波,阵阵涟漪仿佛把他陷进去,又看见了仿佛是昨日虚弱地喊他哥哥的小投。

守日的童年被小投的去世拉到另一个世界了。

原标题:苦难的童年

此文为山东大学附属中学岁月情书2020级“亲人小传”征文优秀作品。作者为2020级忠敬1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