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男助产士,每年接生的新生儿超过 500 个。
刚开始我也会有一种「大男人误入了女厕所」的尴尬:被阵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产妇,看到我还不忘给我一个白眼;有的陪产丈夫嚷着「我老婆的下身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摸」,要投诉医院......
现在,我却渐渐明白了当年师傅说的「男性优势」。以下,就是我在妇产科里经历的那些故事。
护士,我想大便了……躺在待产床上的孕妇喊道。
快来看看,她痛得受不了了。她的丈夫在一旁拎着两盒永和豆浆的卤肉饭外卖,你别说话!在宫缩的折磨下,孕妇反而冲丈夫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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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可能吧,你这才刚挂催产素半小时,我的女同事过去,掀开她的床单,「哎哟,还真是,推进去!
我在一旁仔细消毒,换上紫色短袖助产士服,准备上岗。扫一眼玻璃窗倒影,我们这所三甲医院的助产士服,上面飘着一朵朵樱花。一个大男人穿上,确实娘。
我高考发挥失常,误打误撞调剂到护理专业。这所医院在全国都能排上号,应聘时,为了留下,我咬咬牙,答应从头开始学助产。
当时跟「师傅」学接生手艺的,一共 3 个男孩,结果另外 2 个要么女朋友反对、要么老妈反对,都走掉了。现在科室像我这样的男助产士共 8 个,也就是 8 分之一。据说在内陆的医院,这个比例会更少。
一瞬间的出神,被高声呻吟的产妇惊醒。她又发话了:「你别进去!」她指着丈夫。
我院有个特色陪护制度,进待产室 300 元,进生产室再加 800 元。因为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新生儿,外加很多产妇觉得可以「教育」丈夫,只要经济不是太拮据,一般都会选。
但这个孕妇临到关头却拒绝了。
等她坐上产床、双脚分开,我正打量,她发话了,声音微弱却清晰:「医生,我以前流产过,不会影响我生孩子吧?」她顿一顿,「千万别告诉我老公!」

我瞬间明白她此前的反常,坚定地告诉她:「不会,你这顺产条件很好,胎位正骨盆宽——哎哟,我都看到头发了,你加油,半小时内一定能生!」
当然,我对每个产妇都这样说。有时,我还会被同事叫去「演戏」:假装路过别的产妇床前,对我同事感叹一句,「哎呀,你这边露头了,可以准备下班了。」对产妇来说,信心很重要。有个善意谎言托底,很多产妇一鼓劲,真能顺产。
她满意了,开始使劲。「咚咚咚」,大便有节奏感地掉在盆里。这个约摸 26、7 岁的产妇脸「刷」地通红。我同事赶忙把塑料盆垫在她下身——其实,自然分娩时,胎儿往下挤压直肠,很容易刺激排泄。「你别使蛮力,我让你用劲再用劲,不然很容易撕裂,」我提醒她。
45 分钟后,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孩,5 斤 9 两,哭声响亮。我开始给她撕裂的外阴缝针,趁着热乎劲儿,不用打麻药,缝了 3 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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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妇还躺在床上留待观察。趁当口,我把婴儿抱出产房,「是个健康的女孩,5 斤 9 两。」
一个老年女性满脸是泪,没顾上看娃,反而先问我,「大夫,我女儿怎么这么久没出来?」听到我说一切顺利,她一边喊着「乖乖」,一边把一个硕大的黄金长命锁往婴儿襁褓里塞。
而另一个老年女性,脸一黑。我看到她躲到一边,偷偷掏出一个大红包,一张张地数过后,抽出了一半。谁是妈妈谁是婆婆,一目了然了。
还有一个分辨办法:拒绝无痛分娩、说怕影响胎儿智力的,大部分都是婆婆。
后来想想,这个专业也挺好,不用和危重病例打交道,天天沾新生儿的喜气。
记得「出师」时,我抱着那个热气腾腾的婴儿,激动得快哭了。那也是「师傅」退休前最后一次接生,她拍拍我肩膀:「小甘,医学打破了性别边界,你好好干,说不定男性更有优势。」
一开始白眼倒是没少吃。有的产妇一看竟然来个男的接生,又羞又气,直接「退货」;有的产妇丈夫,还叫嚷着要投诉医院,「我老婆的下身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摸?」这些年,大家观念开放不少。有些产妇光溜溜地抱着我,让我给她们做导乐分娩,也毫不介意了。

而我也渐渐明白「师傅」说的男性优势:我体力好,有些孕妇产程好几个小时,小姑娘还真吃不消;有些孕妇躺到产床上拼命挣扎,只有我能制服;而且,出于微妙原因,身为异性,有时更容易取得产妇信任。她们对男人的万般复杂情绪,都会倾注到我身上。
这天,我又接生了一个 7 斤 9 两的男孩,刚准备下班,突然想到还没去看过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