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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云,某私企的小员工,拿着仅够自己零花的工资,但他不着急。作为00年初上海那批拆迁户来说,他是幸运的,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当年的几亩地,一个小三层的农家房,因为拆迁,政府分了三套房给他家,有两套还是复式的,按他的话来说,就算这辈子他什么都不干,光靠收租都能过的比一般人好。
在他23岁那年,经人介绍,跟附近的一个女孩结婚了。谭芳,外企职员,上班时间稳定,偶尔加班,但工资已经可以让她买一些一线品牌的东西了。
结婚一年后,女儿出生,大概女儿向来是喜欢爸爸的,作为女儿奴的李云自然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伺候好自己的女儿,而谭芳的头等大事则是如何实现这个月并超过这个月的kpi,时间久了,看上去的风平浪静就不怎么风平浪静了。
女儿眼看就要上小学了,作为二十四孝的父亲自然是更加忙碌,为此,他换了份更无聊,收入更低的工作,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家有房。
“爸爸,我不要起床!”该起床的时候,女儿还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李云依旧和声和气地哄着女儿,“暖暖乖,爸爸先帮你穿袜子。”说这,把手搓热放到被子里,拿出女儿的脚一只只的帮她穿好,“暖暖,毛衣已经帮你捂热了,穿了就不冰了,来爸爸帮你穿。”
这一切,谭芳是看到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想想自己小时候,哪有这待遇,也不知道是女儿的幸还是不幸。

02

送完暖暖去学校,李云自己去公司上班,刚进公司的第一件事,泡茶,嗯对的,就是泡茶,像50年代的办公室职工一样,第二件事从包里拿出削好的苹果,啃苹果,第三事打开股票软件。似乎工作不存在的,只有别人叫他的时候才能动一动。
陈晓是做在他边上的外地人,很拼,他说要在上海买房子,所以今年的业绩得比去年翻一番,他从心底里是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却又是嫉妒的。其实公司大多数人都是看不上他的。但是公司里偶尔是需要这种人来衬托着的。
晚上回家,饭菜都是李云父母做的,忘了说了,结婚以来他们夫妻二人都是跟李云父母住的,不光如此,他们从来不出家里的生活费,曾经李云非常开心的承认自己啃老,理由很简单,他是家里的独子,以后父母的钱都是他的,现在花和以后花都是一样的。
谭芳的业务越做越好,几年的光景已经成了部门主管,工作比以前忙了,偶尔还出差,家里的事情管的更少,与李云的交流几乎为零。就算谈话内容,也是关于孩子的。
“我想搬出去住!”谭芳脑袋里跳出这个念头。公婆平日对她并无什么不好的,只是想着再生一个儿子,最近唠叨了些。
“搬出去?谁打扫卫生?谁做饭洗衣服?”李云反问道。
“你呀!”
“我还得上班,哪有时间?”
“你就那么点工资,有什么好干的?”
“我也是有事业心的!”李云的这句话让谭芳笑了,他事业心?他的事业心恐怕只是保住现在的工作,离家近,不加班。

03

谭芳选择谈话到此结束。之前两个人有个约定,不在女儿面前吵架,于是,他们永远不吵架了,也算一件幸事。
李云过着不停复制粘贴的生活,最多打个小麻将,那也是十点前回家,她老婆则是花更多时间时间在工作上。
谭芳公司来了个新上司徐权,四十多岁,是个有品味的人,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话题多了起来,从谈话中,她知道徐权是离异的,儿子跟他住,但经常会被前妻以各种名义接走,比如说,最近儿子生病瘦了几斤,于是前妻找上门,说他疏于照顾,儿子被接走了。
谭芳一笑,“我基本上都不知道女儿的重量。”
“是呀!这种事谁还天天关心。”徐权感到自己的情绪得到了同情,“我觉得男孩子还是适合跟爸爸,比较有阳刚之气。”
“嗯!”谭芳表示同意,但她家应该不是这样的,她可不想生个儿子跟他爸爸一样。
从那时起,谭芳意识到自己开始瞧不起李云了。
最近几次谭芳出差去日本,每次回家行李箱都塞得满满的,李云没事干起了代购的活,原因只有一个,这活简单,朋友圈发发信息,她老婆去采购,回来写写快递单,这事就成了。
“李云,算了吧!就每次代购能赚多少?”谭芳是不愿意干的。
“这又不费事。”李云是觉得简单轻松。
“我每次都要特意去买东西,还要打包带回来。”
“你每次去日本都给家里带点东西,顺便就一起买了。”
谭芳想说一点都不顺便,可看了看正在做作业的女儿,自己回了房间。

04

日子就这样过着,李云去公司和人讨论最多的还是女儿,女儿考试得了多少分,昨天去参加作文比赛拿奖了之类的。一般大家都是笑笑,这些关他们什么事,又有谁会去关心呢?
谭芳的新上司非常器重她,给她好几个大的项目,两个人经常加班在公司吃泡面,偶尔也会讨论孩子,不过徐权发现,她对孩子了解的并不多。
“你不太关心孩子?”徐权问道。
“我只是不想把孩子当成全部,女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谭芳解释道。
徐权点头表示同意,当初自己老婆就觉得自己不关心孩子老是工作,两个人经常吵架,吵着吵着就散了,离婚的时候,老婆为了报复自己硬把孩子给了他,给了又不放心,经常的接回去。“女人就应该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孩子自然有他的生长轨迹。”
谭芳觉得这话说的太正确了,现在自己老公给女儿报了一大堆的班,就想着她学习好,学习再好,可大家都明白,就算再好,也会有人比她更好,为什么就不能让孩子过的自由些呢?
她想自己应该跟老公谈谈孩子的问题了,“李云,我觉得暖暖的课外班太多了。”
“哪里多了,现在孩子都这样的。”李云笑嘻嘻地说。
“我觉得你应该给她成长空间。”
“我就管管她学习。”
谭芳笑笑,回了房间,这种男人,她无法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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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有时候她想当初怎么就结婚了,因为爱情,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合适,她觉得这个男人条件不错,如果错过了,可能以后都找不到了。但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他,自己错过了更多,这才是更可怕的。
李云还有一个爱好,对此,谭芳是知道的,她觉得男人有点这种爱好也是正常,就像女人喜欢买化妆品包包一样。但奇怪的是,每次李云看完就睡觉,这是有悖伦理的。
谭芳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两个人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了,女儿三岁的时候?也许吧!有时候,她怀疑李云是不是外面有花头,可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那么有生理问题?她决定主动一次,也许能找回刚结婚时的感觉。
“老公,我们很久没有那个了!”谭芳有些含羞,她穿了条吊带睡裙钻到李云的被子里。
李云公式化的在她脸上亲了亲,“老婆晚安!”
“晚安?”谭芳的脸由红转绿,这就晚安了?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当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送孩子。但谭芳的心里却想找到答案,昨晚他趁老公睡觉时来了他手机的远程定位,今天只要她登录他手机的账号,就能查到他的去处。
可惜的是,一连几天,李云都很正常。

06

徐权觉得最近今天谭芳工作状态不好,时常走神,关心地问道“你有事?”
她思索了半天,终于把老公的事情说了出来,“徐总,你帮我分析分析。”
徐权大笑,“有时候男人看这种东西只是心里上的需求,或者,太懒了。”
“太懒呢?”她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似乎什么都没找到。
日子继续平淡着,谭芳觉得这样也挺好,家里的事情有人管,她可以安心工作,只要有事做,人就有了动力一直往前。
李云也觉得挺好,每个月收收房租,偶尔打打麻将,女儿在他眼里什么都好,老婆每天很懂事,与公婆和睦相处,与自己相敬如宾。
直到有一天,一切就此打破。
徐权与谭芳加班到很晚,有个女孩来找徐权,女孩打扮的很时髦,很有街拍模特的感觉,徐权介绍到,“她是我的新女朋友。”
谭芳有些意外,像他这样的人会找这样的女孩,他不是应该找一个职场精英之类的吗?
“意外?”徐权读懂了他的表情,“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喜欢音乐,家里不允许,后来就想找个学音乐的女朋友,她就是学音乐的,上次我听了她的音乐会,被她演奏的小提琴给打动了。爱情源于心动。”

07

爱情源于心动,谭芳不知道什么是心动,她对男人的评判只有条件,理性的条件,她觉得所有的心动都是一瞬间的,不可能永远,既然不能永远,那就来电实际的。
那天,她觉得徐权很开心,像年轻了很多,再那之后,徐权加班的时间少了,他说想享受年轻时没有享受过的爱情。
就是爱情,谭芳找到了答案,她的婚姻中没有爱情,更简单粗暴的说,她的婚姻是种交易,有人要老婆,要生孩子,有人需要一个条件好的,将来作为最低生活保障。于是条件谈成了,结婚生子顺理成章。
当然有的人可能永远看不透,有的人看透却不愿意面对,放弃现在的生活是需要勇气的。
谭芳自认为自己还算勇气可嘉,可回家面对李云,那句离婚怎么都说不出口,女儿她管的不多,可终究是女儿,她还是喜欢暖暖能健康成长的,自己的父母也是不能接受离婚的,离婚对于年级大的人来说是件丢人的事。
她想过,有没有可能自己去爱这个男人,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希望的男人是比她强,能带着她一起前进的,她想到了徐权,淡淡地笑了。
也许这就是错过,也许以后她还会错过很多合适的人,只为现在这场看上去还不错的婚姻。

08

李云莫名其妙地把生孩子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原因是父母年纪大了,再不生就没办法帮他们带孩子了,“谭芳,我们再生一个吧!”
“嗯!”于是那一晚,就像是例行公事。
女人骨子里的浪漫,激情在不停地敲打着她,也让她更加明白,自己不爱他,做什么都是不爱的。
第二天,她买了临时避孕药吃。
第三天,她约李云出去谈。
“我们离婚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婚姻,但是我知道我不要现在的婚姻。”谭芳说的很平淡。
李云很惊讶,“为什么?”
“没有爱情!”
“爱情有没有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亲情!”
“你会跟你的亲戚结婚生孩子吗?”
“你这都是歪理!”李云很生气,也很无奈。
婚没离成,李云回家就把事情很双方的父母说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谭芳,包括她的父母,没有爱情绝对不是离婚的理由,没有人可以接受。
半个月后,谭芳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需要她提供分居证明,两天后,她申请去日本分公司。
这个选择她是觉得庆幸的,在日本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享受了一次爱情,无论将来能不能幸福下去,但她愿意去尝试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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