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娟下班回家，看见院子里的晾衣架上，只有自己的衣服在那里飘飘荡荡，其他人的衣服都不见了。
应该是婆婆故意不收自己衣服的。王娟叹了口气，她这是在给自己颜色看呢。
进门换鞋，果然婆婆已经在客厅等她了。不等王娟坐好，婆婆就开口问她，这次小姑子结婚她准备送多少礼金。
王娟笑着对婆婆说，昨天张海已经跟她说过了，妹妹出嫁，哥哥嫂子出手不能小气，要送就送个好兆头，9999元，长长久久。
婆婆脸一沉，眼睛眯了起来，冲口而出：“今年村里分红你拿了5万块钱，怎么不都拿出来。”
王娟愣住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2
王娟是外地人。她嫁过来才知道，村民年年有分红。不过，要想拿到分红，就要把户口迁过来，然后交一笔入股费用。
婆婆竭力劝王娟入股，王娟也有点动心，她打听过了，村里收益年年上涨，年底分红数很可观。可是，40万的入股费不是个小数目，她一时半会拿不出来。
婆婆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了，入股的钱她不会拿一分。王娟手里有20万，就想让张海帮自己凑一些。
原来张海的工资全部交给婆婆保管，每个月婆婆只给他一点零花钱。他上了这么多年班，手里竟然一分钱积蓄都没有。
不仅如此，张海还郑重地建议王娟，她的收入最好也给婆婆，家人只有抱成团，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王娟本来不打算入股了，可是她暗暗跟左邻右舍的小媳妇儿打听，听说人家都入了股，好像自己不入股就是放着个大便宜不占似的。
犹豫了一番，她拿出全部积蓄，又跟老家亲戚借了20万，勉强把钱凑齐了。
3
交完钱办理好入股手续，婆婆脸上马上多云转晴，对王娟的态度也好起来。
拿到第一笔分红的时候，王娟打算拿出一部分还给老家亲戚，剩下都存入银行。
她正打算着，婆婆这时打电话来了，开口就要王娟把分红拿给她，原因是家里想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房子半年前才装修好，怎么又要装修了？这不是浪费钱吗，于是王娟拒绝了这个要求。
婆婆似乎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过多纠缠，只冷哼一声说：“要不是嫁入我家，你能拿到这个钱？做人不要太过分。”
王娟捏着电话浑身发抖，本金都是自己出的，婆婆却张口就要全部拿走，到底是谁更过分！
她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张海，结果张海跟婆婆一个鼻孔出气，他还警告说王娟如果不把钱拿出来，等他会回家要跟她算账。
直到这一刻，王娟才觉得，当初只跟张海认识不到三个月就闪婚太草率了。婚前不够了解，婚后遇到事才发现对方是个妈宝。
张海跟她算账的方式非常奇特，他卷铺盖到楼下房间去睡了。
看来是要冷战了，王娟只觉得好笑，那就随他去吧，哪天睡得不舒服自然会回来了。
4
那天晚上，王娟推开卧室的门，竟然看见分居的张海躺在床上，还主动跟她说话。
王娟顺水推舟，给他台阶下了，她又没打算离婚，整天分居也不是事儿。
小姑子结婚，王娟还是按照自己的打算随了礼。婆婆的脸黑的像锅底，她也装作没看见。
没过多久，王娟怀孕了。
得知家里要添丁，张海一家欢天喜地，还告诉王娟说：村里从明年底开始就不再接受入股，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他可以赶上最后一批入股！
王娟笑得有点勉强，怎么什么都可以跟入股分红挂上钩？她不想理会只差没把算盘顶在脑袋上的婆家人，只想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
老家那边的亲人知道这个喜讯也非常开心，妈妈主动提出要过来照顾女儿。
王娟本来就吃不惯婆婆做的菜，加上医生也说她身体不好，要多多注意营养和休息。对妈妈这个提议，她很心动。
得知王娟妈妈要来的消息，婆婆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好一阵子没吭气。
过了几天，她给了王娟一个本子，上面列明了她嫁进来这段时间的开销，以及预测了亲家母住进来的开销，让王娟补缴以及预存伙食费。
王娟看了一下，总金额是两万。
但张海的钱不都交给婆婆了吗？怎么还向她要伙食费？而且天天吃的那些看不到肉的菜，也值这么多钱？
婆婆低头把本子翻得哗哗作响，然后说儿子的钱跟王娟一毛钱关系没有。王娟进门来从来没有拿钱出来过，已经坏了规矩，占便宜上了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王娟气得跟妈妈打电话诉苦，没想到她妈反过来劝她忍一忍，跟婆婆服个软，说这些钱先欠着，等孩子落地再一起结算。
于是，她尝试跟婆婆再次沟通。没想到婆婆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好的欠条要她签名。
王娟拿过来一看，欠条上不仅写了欠债两万，还特别标明了利息。
王娟心里一阵发苦，但她实在想让母亲过来，她咬着牙，在欠条上签了名。
婆婆将欠条小心翼翼放入口袋，给了王娟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5
王娟妈来了后，婆婆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家里的活儿都让王娟妈做。王娟几次都要跟婆婆说道，都被妈妈给拦住了。
这天，王娟还在上班，突然接到婆婆的电话，说她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已经送到医院了。
王娟放下工作往医院赶。
幸好妈妈只是有点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走出病房，王娟发现张海一家人早走了，她只能打车回家帮妈妈拿点洗漱用品。
进入家门，客厅里没有人，王娟走上楼，听见婆婆房里传来她和张海说话的声音。
婆婆跟张海说，这次亲家母进医院，自己没时间照顾，家里其他人也要上班，王娟可能会要请护工。请护工太花钱了，还是让王娟自己去照顾她妈，就是怀孕而已，以前女人怀孕还下地干活呢，不要太娇气。
王娟气得抓紧了手中的袋子，想冲进去跟婆婆理论一番。可想起妈妈昨天劝自己的话，她又忍住了。
其实王妈妈只是轻微脑震荡，不至于要请护工，但是婆婆的算计让王娟很生气。
一直到妈妈快出院了，婆婆好像才突然记起这件事，拉住王娟开始打听，住院费多少，能不能报销。王娟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控制自己想狂吼的冲动，没有说话。
婆婆越说越过分，还抱怨王娟妈妈不是本地人。因为本地报销的比例会高一些，外地户口只能采取异地报销的方式，只怕是要花很多钱了。
王娟终于忍不住了，淡淡地说，无论多少钱，该花的还是要花。
婆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脱口而出：“你的钱也是我们家的钱，不要随便给外人乱花。”
王娟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只当作没听见。
6
出院后，王娟妈妈提出要回老家休养，她不想给女儿女婿添麻烦。
王娟很不舍。但妈妈留在这里也不得到很好的照顾，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送妈妈走后，王娟回到家中，发现婆婆正在翻她放在卧室的包。她立即上前阻止，但是婆婆还不依不饶地想把包抢走。
王娟生气了，大吼一声：“妈，你到底想干什么？”
婆婆笑了，也不绕弯子，她直接问王娟这次住院费出了多少。还说看两母女偷偷摸摸的样子，只怕花了不少钱，都不敢告诉她一个准数。
她警告王娟补贴娘家也要有个度。
王娟把手中的包往床上一摔，冷笑着说，这些钱都是她工作赚来的。
婆婆眼睛一瞪，大声说王娟还欠他们家5万块钱呢！如果她手中有钱那还不如先还钱给她。
王娟傻了，原来婆婆还惦记着那分红的5万块呢！还让她打了两万块钱的欠条，婆婆这是想把她掏空啊。
怒极攻心，王娟反而冷静了，她直接跟婆婆挑明了分红钱是不可能给她的，那张欠条也不作数！
婆婆气疯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乱叫。
7
王娟流产了。
医生说本来孕妇身体就不好，加上这段时间多思多虑，太过操劳，胎儿就没有留住。
王娟很伤心，张海和婆婆也很难过，成天在她面前长吁短叹。
他们哀叹这次没能留住孩子，如果要再次怀孕少说得三个月，只怕孩子落地的时候，赶不上村里最后入股的时间了。
医生则说，因为王娟身体不好，这次最好多休养一段时间，勉强怀孕对孩子不好，对孕妇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听了这话，婆婆就开始骂王娟，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丧门星破财星，欠钱不还，什么难听她就讲什么。
还跟医生说少用点药，又不能马上怀孕，用那么好的药也是浪费钱。
除此之外，从婆婆的骂声中，王娟还了解到一件事：当初张海那么快跟自己求婚，就是是急着娶媳妇生孩子占入股名额。他相亲了很多次，只有自己那么快同意结婚。如果不是这样，婆婆根本瞧不上自己这个外地人。
现在计划被打破，叫张海一家子怎么能不恨她。
既然这样，那这段婚姻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了。就在王娟心灰意冷想提离婚之际，张海突然说要跟她好好谈谈。
这让王娟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不是婆婆，她和张海还能凑合过。
8
谈话那天，张海和婆婆一起来了。
张海落座就说他们必须得再要一个孩子，不然就会错失最后入股的机会。现在时间这么紧，自然受孕可能来不及了，干脆去做试管吧。
婆婆在一旁补充，试管最好做三个，这样不仅一次性完成了三胎的任务，也可以拿到三个入股名额。试管成功后，王娟必须立马辞掉工作，躺在床上直到孩子平安产下。
王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这对母子计划得太好了，就是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于是她把医生的话搬出来，说她现在身体需要调养，要推迟两年才能怀孕。
婆婆大怒，跳起来指着王娟的鼻子大叫：“女人我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你既然拿了我家的钱，就要为我们家多想一点，这么推三阻四的，占着茅坑不拉屎，那就把钱吐出来，卷铺盖滚蛋，我们另外找人生。”
直到这时，王娟才觉得，自己这段婚姻就是个笑话。
她提出离婚，并跟张海约时间去民政局办手续。
婆婆再一次激动起来，她坚持要先把分红的归属谈清楚再说离婚的事情，不然她就不让儿子去办手续。
王娟说，让张海去起诉，法院判给谁就是谁的。说完她转身离开，身后婆婆还在怒吼着要去告她。
告就告吧，王娟心想，这种婚姻，无论花多大代价离开都值得。她还年轻，一定要努力走出泥潭，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