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5年8月5日,许世友将军来到青岛进行考察。在参观“向阳号”科考船的时候,许世友的兴致出奇的高,红光满面,与很多一起前来的工作人员都进行了合影留念,在许世友的感染之下,大家都非常的快活轻松,参观的气氛也非常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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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许世友将军

但是,在场的人中却有一位女性一直不笑,显得格格不入,她就是聂凤智的夫人何鸣。虽然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但是眼睛却是紧紧地眯了起来,心头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虑,何鸣对许世友的秘书说道:“这个许老头,不大对头!”

许世友对聂凤智无比信任

聂凤智是许世友这一生中都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两人之间有着无比深厚,并且特殊的友谊。

许世友晚年退居二线之后,选择来到南京隐居并且撰写自己的回忆录,就是因为聂凤智当时正在南京军区担任总司令一职,如果当时南京军区的总司令是别人的话,许世友肯定不会来到南京。

许世友隐居在南京之后,聂凤智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来到许世友的家中进行探望,有的时候会拿一两瓶许世友最爱的茅台酒,有时候会拿一点水果或者点心,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拿,空着手就来了,来了之后就陪许世友聊聊天,或者两人一起钓钓鱼。

图|许世友和聂凤智

每次聂凤智需要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先来到许世友的家中去看望一下他,从外地回来之后,聂凤智也总是会从机场或者车站,直奔许世友的家中,在看过他之后,聂凤智才会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休息。而这几乎成了聂凤智的一种惯例。

1980年,许世友提出要找几个人帮助自己写回忆录,从抽调人手,到写回忆录中的各种大小事务,甚至解决写作小组人员的生活情况,事无大小,全部都是聂凤智亲自操办的。

在写作的过程中,聂凤智经常会关心具体的进度,并且会时不时得提出自己的意见。第一本回忆录《我在山东十六年》写出来之后,书名就是聂凤智亲自题写的;第二本《我在红军十年》,最后的定稿也是聂凤智亲自拍板定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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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聂凤智将军

对于两本回忆录的最终成稿,许世友在看完之后也非常的满意,没有一个字的改动,直接签字通过了,由此可见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与情感的深厚!

早在红军时期,许世友和聂凤智就已经在一个团里边战斗了,但是两人并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所以只是认识,但是并不熟悉。到了延安之后,两人都在“抗大”里边学习,但是也没有多少交往。

直到许世友来到山东,开始主持胶东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建设之后,许世友和聂凤智的关系从此开始密不可分。许世友担任胶东军区司令员的时候,聂凤智就在许世友的手下任职,一直到解放战争之后,许世友和聂凤智都没有分开过。

图|聂凤智旧照

甚至解放战争的初期,中共中央为了东北根据地的建设要抽调一部分干部带队前往东北,聂凤智也接到了中央的命令,但是后来,许世友突然将他召到了司令部,告诉聂凤智不用去东北了,继续留在山东战场之上。

直到多年之后聂凤智才知道,原来是许世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亲自往中央军委发了一份电报,称聂凤智身患急性肺结核,现在正处于“开放期”,需要静养,这才将聂凤智留了下来。而这也是许世友唯一的一次,为了留下一个人,称病“欺骗”中央军委!

当然聂凤智也从来没有辜负过许世友的厚爱!周、张战役之中,聂凤智指挥部队直插周村,捣毁敌人的指挥中枢;潍县战役之中,同样是聂凤智手下的九纵出了一个响当当的“潍县团”;许世友的成名之战,济南战役中,第一个攻进济南的部队就是聂凤智所领导的。

图|聂凤智

可以这样说,山东的战场之上,但凡是许世友指挥的战斗,主攻的任务一定就是聂凤智所带领的队伍。

有一次,聂凤智得了急性阑尾炎,刚刚做完手术。前线的战争中,有一支部队奉命把守的阵地失守,被敌人占领,暴跳如雷的许世友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叫聂凤智前往前线去指挥战斗。

作战室的参谋向许世友说道:“聂凤智师长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还不能活动。”许世友坚持说道:“告诉医生,用绷带扎得紧一点。用担架抬也要给我抬到前线去,仗打完了之后,再给我好好休息!”

于是,聂凤智果真就躺在担架上,在前线指挥战斗,一夜之后,战斗结束,我军成功地将阵地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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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聂凤智将军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聂凤智也同样受到了波及,许世友亲自出面,请聂凤智他们一家人吃了一顿饭,而这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一点点慰藉,同样是对聂凤智的无比信任,聂凤智的妻子何鸣感动得无以复加,这个故事,何鸣更是讲了20多年。

聂凤智曾经这样评价过许世友:“许司令平时看上去是一个沉默寡言,连个笑容都很难看到的人,让人不敢接近。其实,他的心非常的细,很有“江湖义气”,只要是不喜欢的人,他从来不应酬,也不来往;但是他只要认定一个人好,说什么都挺,干什么都依,有时候那个人没有想到的事,许司令也能设身处地的想到,并且做到!”

在山东考察,许世友被聂凤智的老婆说:不对劲

1985年7月,中央顾问委员会华东组的集会,定于8月1日在山东青岛召开,许世友将军受邀参加会议。

图|许世友将军

但是,到底让不让许世友去参加,现在却成了一个问题。许世友将军的保健医生高复运,在长期的保健工作中,感到近期许世友将军的一些反应和精力大不如从前,在之前的一些检查之中也发现可能患有重症,所以他不同意许世友前往青岛参会。

但是高复运不敢劝说许世友,而且自己劝也没有用,只好上报给了上级,南京军区的司令员向守志非常重视这一情况,特地将老司令员聂凤智请出,让他出面劝一劝许将军。

聂凤智来到许世友的家中后,开门见山的就说道:“山东刚才去过不久,这次的会议你就不要去了,我也不去!”聂凤智非常的了解许世友,如果从治疗和身体这些方面着手来劝的话,肯定行不通,只好采用迂回战术。

图|许世友将军

而且,之前写回忆录的时候,聂凤智刚刚陪着许世友前往了一次当年的战场,几乎把整个山东都重新走了一遍,所以这一个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许世友明白老友的心思,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他说道:“其他的地方就算了,不去了,山东嘛,还是要去的,我还想再回去看看...

许世友的坚持让聂凤智无法再进行劝说,在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聂凤智突然说道:“去就去吧,大家都去,以后想去恐怕也去不成了!说话声音很低,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许世友听的,话语中充满了苍凉。

临出发之前,许世友身边的工作人员对这次出行做了十足的准备,尤其是医疗保健方面,更是做了非常细致的安排。

图|许世友将军

7月29日的下午,许世友登上了他最后一次前往山东的列车。在列车经过济南的时候,许世友一直端坐了窗口的位置,细细凝视着窗外的一处处风景,既像是在欣赏如今的景色,又像是在追忆过往的荣光。

在胶东这片大地之上,许世友有着无数的记忆,他曾经在这里指点江山,纵马奔驰,他一直将这里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如今,许世友回家了!

在抵达青岛之后,许世友一行人就被安排住进了八大关宾馆之中。在连续几天的会议之中,细心的秘书发现了许世友将军的变化。

首先是情绪,许世友将军一向都是比较沉默寡言的这么一个人,但是来到青岛的这几天,他的情绪明显的变得比以往要好很多,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讲上几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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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许世友将军

再就是身体方面,许世友晚年的时候长期受到中风的困扰,病情日益严重,在来到青岛之前,往往晚上睡下之后,夜里翻身都非常的困难,早上要是没有工作人员帮忙扶一下,许世友起床都会比较困难,但是来到青岛之后,工作人员要来帮助他的时候,许世友往往已经早早收拾完毕,坐在床边上!

最后就是吃饭,许世友将军吃饭一向都非常的简单,不会太挑剔,而且,他在山东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经吃惯了山东的菜肴,但是这次他却还说山东师傅的菜没有什么味儿,要跟着来到青岛的王师傅给他另做一份。

在数天的会议考察和参观的活动中,许世友更是一件都没有落下,就连之前很少参加的游览活动,许世友都表现出空前的兴趣。8月5日,在参观“向阳号”科学考察船的时候,许世友更是一反常态的亲自登船进行参观。

图|许世友将军

不知道是谁提出要和许世友将军照相留念,许世友欣然答应了下来,很快,许世友的身边就开始热闹了起来,不仅仅是随行的工作人员,还有船上的科考人员以及士兵,都纷纷涌了上来合影留念,不管是谁,许世友来者不拒,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配合着大家。

也许是受到了许世友将军的感染,大家都非常的快活轻松,参观的氛围也是一片和谐。而许世友的种种变化,也全被身边工作人员看在了眼里,大家都为他的身体状况能够好转而感到高兴。

但是在场的人中,聂凤智的夫人何鸣却是笑不出来,她一边保持着礼貌性的一点笑意,一边悄悄凑到了许世友的秘书王宣身边,轻轻说道:“这个许老头,不大对头!”

图|许世友和聂凤智以及聂夫人何鸣

而就在当天的晚上,秘书王宣就接到了一通从南京打到青岛来的电话。

电话是由办公室主任吴继科亲自打过来的,在电话中,吴继科告诉王宣,许世友将军确诊为原发性肝癌,进入北京治疗的车辆和事前工作都已经安排好,先将这件事报告给聂司令,请他出面做许将军的工作。

事关许世友的健康,王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在重新核对了一遍电话记录之后,王宣的心也开始揪了起来,此时的他真的怀疑何鸣有什么特异功能,要不然白天她怎么会一下子就说中了的呢?

图|聂凤智与夫人何鸣

许世友坚决死活不去北京

尽管已经很晚,聂凤智也已经休息了,但是事态紧急,王宣顾不了太多的东西,只能把聂凤智从睡眠之中摇醒了过来。刚刚想要发火的聂凤智,在看到电话记录之后,一下子就怔住了,他将这份记录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尽管记录上的很多医学名词,他都不熟悉,但是医生最后结论上的癌症,他再明白不过了!聂凤智抓起桌边的笔,想要写上几句话,但是几次都不知道从何写起,最后只写上了一个大大的“聂”字,写字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字写得歪歪扭扭!

当天夜里,所有该知道许世友将军病情的人都已经知道,唯一不知道的人,就只有许世友本人了!

第二天晚上的宴会之上,所有参会的领导一致决定,要限制许世友喝酒,但是大家又怕许世友会因此而不高兴,思来想去之后,最终决定,将白酒换成了啤酒!宴会开始之后,许世友看着桌上的啤酒非常的不满,便叫来了服务人员要求换成白酒,没有办法的服务员只好照办。

图|许世友与聂凤智(左)、向守志

在宴会结束之前,许世友一把拉住了聂凤智,说道:“咱们俩人喝一杯吧,喝了一辈子的酒,以后恐怕喝不了几次了!”聂凤智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原来许世友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早就知道,尽管身边的工作人员瞒着他,不跟他说,但是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不会骗人,许世友早就有了一些感觉。

聂凤智强忍着流眼泪的冲动,小心的向他说道:“等这次集会结束之后,咱们直接去北京,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许世友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去!”

不死心的聂凤智还想在劝劝他,肝脏上的毛病不能小看,北京的检查手段是最先进的,治疗的条件也是最好的等等,但是固执的许世友仍然只是两个字:“不去!”

图|许世友和邓小平

当天回到宾馆之后,聂凤智找到了妻子何鸣一起来到了许世友的房间之中,执拗的聂凤智还没有放弃,妻子何鸣是医务工作出身,曾经担任过空军门诊部的主任,由她来劝说或许能够成功。

在小客厅之中,三人静静的围坐在一起,聂凤智夫妻两人的劝说丝毫没有动摇固执的许世友,他总是重复着:“不去,我要回南京!”

聂凤智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自己又找不出什么话头,只能沉默了下来。突然,看着窗外的许世友说道:“我要休息了!”他下起了逐客令。

深知许世友脾气的聂凤智只能起身离开,他明白劝说许世友去北京治病已经彻底失败了。回到住处的聂凤智越想越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许世友就是不去北京治病,为什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气愤的聂凤智下决心,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去劝你了!

图|聂凤智和夫人何鸣合影

青岛回南京的路上,生气的聂凤智没有跟许世友同行,而是自己单独乘坐汽车,准备游玩几天之后,再回南京去。但是赌气是赌气,聂凤智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许世友,踏上路程的第二天,聂凤智就已经后悔了,第三天,聂凤智就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南京,亲自为许世友安排在南京的检查和治疗。

许世友为什么不愿意前往北京进行治疗,这始终都是一个谜团。聂凤智曾经这样分析道:“他不肯去北京,是怕回不来...”而这可能是最接近真实答案的一个分析了。

结语

回到南京之后,许世友的病情日益严重,为了治疗的需要,无数的人劝说许世友到南京军区总医院中住院接受治疗,但是他仍然固执的不去,一步都不肯离开自己的家。

许世友和毛主席一样,他也不太听医生的话,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医生看病,哪有我自己了解自己最清楚!”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于之前,尽管他有着超强的意志力,但是癌细胞明显占据了上风,最终,许世友不得不接受注射止痛药。

图|许世友将军在南京逝世报道

1985年9月30日,许世友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他开始整日昏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家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这才不顾他的反对,将他送到了医院之中,他的胃口越来越差,勉强吃一点点东西,很快就又全部吐了出来,吃的那么一点东西,还有吐出来的多。

仅仅22天之后,许世友将军在昏迷两天之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