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 张若妤》，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
杨敏今年25岁，她遇见了一个特别爱的男人。
他年长她五岁，今年刚满而立之年，事业小有成就，温和儒雅，几乎毫无缺点。
相识一周，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恋爱才满一个月，杨敏便在一个有着浪漫的烛光晚餐的夜晚，把自己交给了他。
那一夜，两人耳鬓厮磨，极致缠绵。
她几度被他带上巅峰，情到浓时，她紧紧抱着他叹谓，“我爱你……”
可是，向来把我爱你三字挂在嘴边的宋思齐却不出声。
宋思齐，就是她口中那个儒雅随和的“大叔”。
云雨结束，他简单擦洗了一番，便坐在床头抽烟，一言不发。
杨敏脸上仍旧有着尚未褪去的潮红，她翻了个身，用被角卷起裸露着的身子，蹭过去抱住他。
“大叔，你怎么了～”
大叔，是她对沈思齐的昵称。
宋思齐轻轻推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吸了一口烟，淡声道，“敏敏，我没有想到，你不是第一次。”
2
杨敏瞬间沉默了下来。
的确，她不是第一次，她的第一次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给了她的初恋。
那时候情窦初开，她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付出一切就能够和那个笑起来比阳光都耀眼的男孩子天长地久，结果……不过是竹篮打水。
要了她的身子，又和她在校外租房住了一年后，那个渣男以脚踏三只船为收尾，结束了这段感情。
她付出了那么多，终究还是落了个一场空。
初恋之后，她一直紧锁心门，直到遇见她的大叔。
看了一眼他沉默的脸色，杨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环住他腰身，“对不起……”
宋思齐摇摇头，又吸了一口烟，紧接着叹息一声。
“敏敏”，他轻声叫她，声音微颤，“你……有过几个男人？”
杨敏目光黯了几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在你之前，就有过一个。”
他点点头，问题却愈发地犀利，“那……你和他有过几次？”
杨敏身子微微僵硬了几分，她心里有过片刻的挣扎，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我……在你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我们在一起近两年，同居了一年……”
话音刚落，宋思齐猛地推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双眼猩红地看着她。
而他指尖夹着的烟，则用掌心狠狠摁灭。
杨敏惊呼一声，上前攥住他的手，仔细查探他掌心的情况，“你……你没事吧？”
3
这一次，宋思齐没有甩开她的手。
他垂着眸看她，良久，才叹息一声，扔掉已经熄灭了的烟头，俯身抱住了她。
“对不起”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刚刚太激动了，我只是……”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是遗憾，没能早点遇见你，没能拥有完整的你。”
他没有责怪她，也没有羞辱她，只是紧紧抱着她，轻声说着他的遗憾。
正因如此，杨敏心里才更觉着愧疚。
她环住他腰身，轻声说着对不起，宋思齐摇摇头，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杨敏怔住。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你……真的？”
不是她太过开放，而是以宋思齐的条件，温柔儒雅，工作体面，存款颇丰，长相虽说算不上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却也是五官端正，眉眼清秀。
这样的优质男，三十岁了第一次还在，总归让人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的。
对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宋思齐神色笃定而又认真，“说句实话，之前有过很多次机会，可是，我都把持住了，我一直想，要把自己留到最后，干干净净的留给那个和我度过一生的人。”
“可是……”
宋思齐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事，我还是爱你。”
杨敏反倒被他这一通说辞弄的心软又愧疚，又觉着他格外地爱自己。
心里酸酸甜甜地，她紧紧抱住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一定要和他携手走完这一生。
4
可是，嘴上说着可以不在意过去的宋思齐，却终究还是在意的。
每次欢愉时，她全身心地沉浸，可他总是会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敏敏，你和他在床上的时候，也会这样抱着他呻—吟么？”
“这个姿势，你和他用过么？”
每一次，杨敏热情高涨时，都会被他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然后，便再没有了兴致。
而她死死咬着唇，不出一声时，他又会抱住她，颤抖着恨声道，“和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情愿么？”
总之，杨敏怎么做都不能如他的愿。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感情里，杨敏愈发地消沉，不快乐。
虽然，她从未发现宋思齐有过不忠，而他也没有真正言声苛责过她，他只是每次都抱着她，温声地说他的遗憾与心酸。
正因为这样，杨敏才愈发地愧疚，时间久了，无形之中，杨敏便自发地觉着低他一头，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事事迁就，一切以他的感受为主。
她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满眼都是爱的她，根本没有发现，这份感情已经开始偏颇了。
宋思齐总是钝刀子伤人，温温和和地，甚至让她察觉不到疼痛，便悄然要了性命。
5
那时候，杨敏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名字叫“PUA”。
她全身心地投入在了宋思齐身上，可是，却愈发地卑微。
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被宋思齐一点一点洗脑，她只会觉着自己不好——
不够聪明，不够好看，太胖了，太笨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第一次没能交给他，他为她保持了忠贞，而她却和人同居过。
这些，都成了宋思齐给她洗脑的内容。
时日久了，杨敏也开始厌恶自己，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过去，懊恼自己的普通，甚至，有那么几次，她站在窗口，甚至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纵身跃下的冲动。
尽管，每一次她都被这种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可是，没过多久，这个念头还是会再度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和宋思齐提起过，而他只是垂眸看着她，眼底是淡淡的嫌恶，“敏敏，我最近工作很忙，你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好吗？你这样会让我觉着自己在和一个神经病交往。”
瞧，宋思齐就连侮辱人都是声色温和的，温和到，杨敏甚至习惯性地瞬间觉着愧疚，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想打扰你，那你先忙工作吧。”
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像过去一样亲昵地抱着他，喊他大叔了。
6
转折点，发生在7月2日那天。
那天，杨敏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宋思齐的，惊天秘密。
他结过婚，有老婆，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离婚！
也并没有什么夫妻不和，他老婆至今仍旧被他蒙在鼓里，每天都会做好可口的饭菜等他回家，周末，偶尔一家三口还会一起出去郊游。
这些，是杨敏从他手机里发现的。
那天，宋思齐喝醉了，来到她房子里睡了一会，她原本想给他换上睡衣，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他口袋里有两个手机。
一模一样的密码。
出于好奇，她打开看了看，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宋思齐有两个手机，两个微信号，一个用来联系老婆，一个用来联系她。
他老婆的朋友圈里，一点一滴都是他们一家三口，温馨而又幸福。
她颤抖着，叫醒了宋思齐，把手机摆在了他面前。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宋思齐瞬间醒酒。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仓皇解释或恼羞成怒。
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地模样，低声说着他的不幸福。
他说了自己与老婆是如何如何的不合拍，当年父母的包办婚姻，让他一直对老婆很是抗拒，说老婆朋友圈中的幸福都是假象，实际上，他们在家一晚上都不会说一句话，也早已分床睡，之所以不离婚，只是为了孩子。
之后，他又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忽悠的话语一套接着一套——
“敏敏，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情，我可以原谅你的过去，可以不在意你和别的男人曾经如何，只要你能永远陪着我，我……”
说到一半，他哽咽着去吻她，杨敏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妥协在了他的温柔之中。
越陷越深。
7
尽管知道有违道德，可她还是选择了做一个小三。
宋思齐养在外的情人。
说是情人，但是，其实她从未花过他什么钱，出去约会她都坚持要求aa制。
他送她的礼物，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可她仍旧视若珍宝。
杨敏一直天真的以为，宋思齐和他老婆早就已经感情破裂，她一直等着他们离婚。
可是，她先等来了自己的孩子。
杨敏怀孕了。
肚子里悄然来了一个小生命，她有些手足无措，欣喜而又慌乱，她第一次在深夜打电话给他，却被他很快挂掉。
再打，就已经关机了。
杨敏神色黯然了些，她没有睡觉，一直等，从夜深等到了天亮，终于等来他的电话。
然而，电话一接，他的责备声便陡然响起，“我不是说过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么！”
杨敏怔了怔，“我……怀孕了。”
对面忽然沉默了起来。
杨敏有些急了，握着手机的指尖不由得握紧，“怎么了？你……不想要？”
“怎么会”，他低声宽慰她，“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你照顾好身体，等我下班了去找你。”
杨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宋思齐下班后的确是来了，可是，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他告诉她，因为经济纠纷，他暂时不能离婚，而且，他想让她打掉孩子。
杨敏断然拒绝，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第一次忤逆他的意思。
她那么爱他，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
两人吵了一架，宋思齐摔门而去。
结果，第二天开始，宋思齐的手机便再也打不通了。
8
杨敏彻底慌了。
她这才发现，在一起那么久，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半点信息，除了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外，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在哪家公司上班，不知道他家庭住址，甚至没有见过他一名朋友。
一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宋思齐只是生气，只是在和她冷战。
可是，一个月过去，她疯了一般找他，却仍旧是毫无音信。
她的心，渐渐沉下。
有天晚上，她去他曾提过的一家商场附近转悠，苍天可鉴，她终于看见了宋思齐！
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见过照片，就是他口中早已没有了感情的老婆。
女人大着肚子，看样子约摸怀胎八九月，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宋思齐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是杨敏从未见过的幸福与温柔。
直到这一刻，杨敏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甚至从来都没爱过她。
可她不死心，还是快步跑了上去，拦住了宋思齐。
看见她的那一刻，宋思齐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他装作不认识她，一口咬定了杨敏就是个疯子，随后扶着一脸莫名的妻子离开了。
杨敏还想再追上去，宋思齐却忽然回头，修长指尖指着她，目光狠戾，冷声威胁道，“你个疯子滚远点！再乱认人缠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杨敏怔住，她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宋思齐。
在她怔神的片刻里，宋思齐已经扶着妻子离开了。
9
那天晚上，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宋思齐，第一次联系了她。
他转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做掉孩子，并且和他断的干净。
收到信息，杨敏笑了笑。
可惜，她这一生认人不淑，愚钝无比，硬生生把自己走到这一地步。
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疯了，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甚至都觉着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她不好，是她没本事留住宋思齐；是她不好，她和人同居过，她对不起他，所以他才会嫌弃她，才会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她已经疯狂，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
天台上。
她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和宋思齐曾经拍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紧紧贴着彼此的脸，笑的很开心。
尤其是杨敏。
那似乎……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天台上，狂风呼啸，将她一头长发吹乱。
她淡然地将长发掖到耳后，然后，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纵身跃下。
一声巨响。
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25岁，一场恋爱，让她丧命于此。
去世时，肚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一尸两命。
10
一大一小两条性命，他有因此获得报应吗？
并没有。
杨敏自杀于宋思齐家楼顶的天台上，警方根据现场勘查，判定她为自杀
。
可是，有时候，报应不仅限于法律。
杨敏头七那天晚上，宋思齐哄着老婆入睡，拉上厚重的窗帘。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最近，一到晚上，他就觉着窗外似乎有人在看他，总觉着渗渗地。
他倒是没有想到杨敏会自杀，更没想到她会选择在他家楼上跳楼。
他这一生算是成功了，事业小有成就，家庭幸福美满，妻子温柔贤惠，可是，他总觉着生活太过温馨平淡，想找些刺激。
于是，便有了杨敏的存在。
他一个结过婚的人，哪有什么处女情结，不过是故意揪着那点不放，不断地打压她的心理罢了。
他就是享受那种打压人心理的快感，更喜欢看杨敏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顺从模样。
谁知道，后来还会玩出人命，气的宋思齐连骂了几天晦气。
那天晚上，他硬逼着自己入睡，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看见了杨敏。
浑身鲜血的杨敏，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看不清面貌，但是，能够清楚地看见，两人耳下都有一大块血迹。
唯一不同的是，杨敏的血迹在左耳下，小男孩的血迹在右眼下。
她们冷笑着看他，然后，化为黑烟钻进了她妻子的肚子里，消失不见。
“不要！”
宋思齐惊呼一声，然后瞬间惊醒。
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妻子便开始捂着肚子呻吟。
他甩甩头，忘记了那个噩梦，连忙把妻子送去医院。
产房外，他焦急等待。
后来，喜讯传来，妻子生了，龙凤胎。
宋思齐大喜过望，孩子抱出来的一瞬间，他匆忙跑去看望。
结果，却瞬间僵住——
走廊里没有风，他后背却瞬间渗了几分凉意。
两个孩子，耳下都有一块胎记，和梦里的血迹一模一样。
女孩的血迹在左边，男孩的血在右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思齐似乎看见，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看着他悄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