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现代画坛上被誉为“五百年来一大千”的张大千(1899—1983),可说是一位全能画家,山水、人物、花卉、仕女、翎毛画,无所不精。然而,张大千最爱画的就是仕女了。据说张大千在中学时,便经常在课堂上偷画美人作为消遣;到了30多岁,即已遍习唐寅、仇英、陈洪绶、改琦、顾洛、任伯年等明、清诸家的仕女画风;42岁起赴敦煌临摹壁画之后,其人物画功力更上一层楼。在他笔下,无论是古装仕女,抑或经过他理想化的时装美女,无不色彩华美、妍丽动人,为他博得了“张美人”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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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摩登仕女》,1944,台北私人藏

张大千,《摩登仕女》,1945,台北私人藏

来年(1945),张大千又重作一幅《摩登仕女》,图中的阿环成了背倚芭蕉树、身着白色镶边旗袍、曲膝席地端坐的模样,不仅与前幅斜躺的姿势不同,其交叠的双手亦仿如唐代菩萨一般,臂上各系金钏一双,又戴上镯子。尽管阿环足蹬绿色露趾高跟鞋,发型与面部妆容依旧相当时髦,看似风情万种;但大千在此改用了优雅的白描线条,及色彩不那么浓艳的浅绛设色,再搭配常见于传统文人画中的芭蕉及墨竹题材,遂使这位现代装扮的仕女一改冶艳风格,充满了古典之美。

除了将民国时装仕女入画,张大千也尝试以他在日本所见的浮世绘美人画作为创作蓝本。如作于1946年的《仕女拥衾图》,描绘一位秀发垂肩、肤若凝脂的美人,正以锦被裹身,侧身俯卧于屏风前的床(椅)上,眼神凝视着观者,极富典雅浪漫之感。此画虽以唐人的笔法描绘仕女之五官和手部,且被褥上的装饰花纹也源自敦煌窟顶的藻井图案,但画家在此借用了浮世绘的表现手法,以三折屏风为背景,结合床褥半掩的倚侧美人,遂成为相当富有现代感的构图,为传统艺术注入新时代的视觉经验及生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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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仕女拥衾图》,1946,四川博物院藏

本幅画上方有张大千题诗云:“长眉画后尚惺忪,红豆江南酒面浓。别有闲情怪周昉,不将春色秘屏风。”在此诗中,张大千将自己比拟为唐代仕女画大师周昉。周昉之画风,据时人记载,乃为“衣裳劲简”“彩色柔丽”,尤其擅长观察和描写唐代宫廷妇女生活的各种情态;就这一点而言,其实与“在观察、欣赏美丽的女人以搜求画稿时,比别人更仔细”的张大千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从张大千的美人画中,我们看到了他不仅仅通过精练的笔墨和个人独到的审美观,隐隐再现一种业已失落的唐代仕女画风,更进一步于古典艺术中再创新境,捕捉美人永恒动人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