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事都敢干,而铤而走险的代价,可能是一生的荣辱。

知青张克诚曾偷了生产队一头黑猪,这个案子几十年没破,影响了涉事两人的前途和命运。

1973年,张克诚所在的生产队养了好几头猪,算是公社里比较富裕的,当时人们说“要问该队生活好不好,只要猪圈跑一跑”。生产队猪多,这个队的人生活肯定好,因为杀了猪人人有份,大家都能过肉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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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克诚他们却无福消受,队长决定当年不杀猪,拿去市场卖了,换些生产工具。按理说,这是一个有远见,识大体的做法,但落实到每个人,大家都不乐意,毕竟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肉,都盼着呢。

“不让我们吃,不可能!”张克诚在知青宿舍发牢骚。

“那能怎么办?咱们又不是队长。”有人也很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去偷吧?”

旁人无心的一句话,激起了张克诚的兴趣,他天生就是冒险者的性格,当初插队的时候,家人都劝他选择江西,离上海近,方便回家,他却执意选了云南,理由很简单:既然离家,就要去最远的地方。

冒险者厌恶平庸,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们总会另辟蹊径,这样的人,要么成功,要么成为罪人。

张克诚决定偷一头猪杀掉吃肉,但因时机未到,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个计划,只是自己按部就班地实施。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长吁短叹,辗转反侧,在黑暗里喃喃自语:“睡不着啊!”

反复好几天,有人不厌其烦,建议他去卫生所抓点安眠药,要不然他晚上闹动静,大家都睡不好。

抓了安眠药,张克诚知道事情成了,嘱咐另外四个关系好的知青:“晚上装睡,我带你们吃猪肉。”

下午收工后,他看准隔壁老乡不在家的功夫,去人家地里挖了两个红薯,完事后小心地掩盖痕迹,恢复土地原貌。做晚饭的时候,又把灶房的人支开,把两个红薯煮熟,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睡觉了。

熄灯之后,张克诚躺在床上假寐,一个小时后,估计大伙儿已睡着,他悄悄摸到了生产队的猪圈,把积攒的安眠药塞进红薯里,扔到一头大黑猪面前。在兰德瑞斯猪引入中国之前,大部分的土猪都是黑色,云南当地饲养的叫版纳小耳猪,相传是当地人用野猪驯化的,特点是全身黑色,耳朵小,肉质鲜嫩,体型不大,百斤左右就能出栏。

眼看小耳黑猪吃了红薯,张克诚又赶回宿舍,拍了拍那几个装睡的知青说:“猪圈里有一头黑猪死掉了,我们去把它吃了。”

至此,几个人才知道张克诚为什么让他们装睡,听说能吃肉,四人来了精神,死猪肉吃了就吃了,不犯村人的忌讳,就蹑手蹑脚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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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僻静处,张克诚拉住他们说:“咱们关系好,我这是照顾你们。那头猪死了没人知道,咱们五个人吃猪肉,不能让第六个人知道,否则要出事。”

几个人发誓不往外透露半点消息,毕竟他们还想多吃一点,要是让人知道了,免不了要分肉。

他们害怕有起夜的人看到,就从村子外面绕了一圈,最后潜入到猪圈周围,张克诚翻进去查看情况,那头猪吃了混有安眠药的红薯,倒也不打呼噜,真像死了一样沉默不动。

你还真配合。张克诚心里想着,小声说:“进来,捆了走。”

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翻入猪圈两下就把百十斤的猪捆到了扁担上,一行五人匆匆出了村子。

走到半路,大家开始商量杀猪事宜。有人说就在附近宰了,麻利地一吃。大家一致否决了这个建议,太容易被人发现。

“咱们干脆抬去市场卖了,用挣的钱再买肉吃,怎么样?”这个建议刚说出来,大家一片叫骂,理由是收猪的跟公社的人都认识,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

“抬上山,我杀猪。”作为带头人,张克诚拍了板。

往山上走的过程,冷风一吹,安眠药的劲儿过了,黑猪缓缓苏醒,哼唧了几声。

“咋又活了?”抬猪的四人大惊失色,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他们以为猪死了,所以绑的绳子并不是太紧,猪醒之后不断挣扎,一下挣脱了束缚,跳下扁担往林子里逃去。

“XX!抓猪啊!”张克诚飞扑出去,刚好抓住猪尾巴,黑猪迸发出一股逃命的蛮劲,把张克诚拖得一身土,他回头怒骂:“XXX,别愣着,抓猪啊!”

骂声唤醒了呆住的四个人,他们一哄而上,把猪按住,黑猪知道凶多吉少,四蹄乱蹬,不停地嘶吼,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出去很远。

“这玩意儿别把村子里的人招来了,怎么办啊?”有人着急地问。

张克诚作为偷猪事件的策划人和“主犯”,如果事情败露,肯定背最大的黑锅,此时的情况已然明了,不是猪死就是他完。

借着月色,张克诚看到旁边沟里有一块大石头,他想到了主意,指着沟底的石头说:“咱们把猪捆住,头朝下扔到石头上,把它摔死。”

几个人觉得有些残忍,都不想动手,张克诚发狠道:“还想不想吃肉?!”

肉,仿佛一个魔咒,总能控制住饥肠辘辘的知青,他们只能按照张克诚的说法,把猪砸向大石块。

黑猪的头先碰到石头,发出“砰”的一声,显然受了致命伤,随后身子砸上去,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它从石头上滑落下去,耳鼻渗出一滩血,四肢稍微挣扎了几下,最终没了动静。

张克诚领着众人下到沟里,手里拿着就地取材的芭蕉叶,其他四个人不敢动手,静静等着。

张克诚冷哼一声,抽出插在后腰上的开山刀,对着猪胸口猛劈,虽然没有杀过猪,但他砍过木头,手上的劲道不小,很快就把黑猪开膛破肚。

“猪头不能带走,太显眼,下水没法处理,这两样都挖坑埋了。”张克诚边砍边说,“我把猪肉分成四份,每一份都带着一条腿,你们背回去。”

“怎么吃啊?”有人问。

“暂时不能吃,先拿盐腌好,放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等到风声过了再放开吃。另外,我必须警告你们,咱们现在都是同谋,要是有人问起来,谁都不能承认,要不然全都得完蛋。”

张克诚拾起垫在地上的芭蕉叶,猪的血迹基本都在上面,他把叶子、猪头和猪下水埋在一处,又收拾了一下沟底,用土把漏下去的血迹埋掉,最后赶在天亮之前,与扛猪肉的四个人一块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饲养员像往常一样去猪圈喂猪,数了好几遍,发现少了一头黑猪,立刻上报。

公社派两个保卫干事去调查,他们在猪圈里转了一早上,被熏得头昏脑找,下午又去生产队问话,晚上向公社报告:没发现盗窃痕迹,猪可能是自己逃跑或是让野兽叼走了。

公社负责人听了这话,气得拍桌子:“那么高的围栏,猪能自己跳槽跑了?你们净说胡话!”

张克诚他们的生产队长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猪本来要换生产工具,这下耽误多少事。”

“一头百十斤的活猪平白无故不见了,这不是小事,你们两个到猪圈去蹲点,查不出来别回来!”

两个倒霉的保卫干事老老实实守在生产队好几个月,丝毫没有进展。张克诚他们一边看笑话,一边偷偷吃猪肉,在别人眼皮底下干坏事的刺激感觉,让那几大块盐腌肉特别可口。

公社负责人见没有破案,亲自到生产队开大会,他喊话说:猪丢了,如果是野兽叼走或是自己跳槽,现场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正是因为猪圈什么都没发生,才说明这是一起盗窃案,而且是群体作案,希望有觉悟的人举报坏人或者提供线索,举报者有奖励。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知青们,言下之意猜到了是知青所为。

张克诚和四个同伴互相对视,心里窃喜:肉都吃完了,抓贼要拿脏,你们永远破不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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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一直未破,整个公社陷入了疑神疑鬼的气氛中,不少人把怨气撒到了那两个保卫干事身上,虽然他们并不是直接责任人,却被当作破不了案的“罪魁祸首”,俩人原本可能成为公社的中流砥柱,其中一个还有调往县里的传言,但因为没破这个案子,戴上了工作能力不强的帽子,后来都不了了之。

几十年后,张克诚再次回到了插队的地方,又见到了那两个保卫干事,他们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早已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面目衰老,精力涣散。张克诚有些忐忑,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的一己之私,改变了两个人的前途,他想赎罪,把事实告诉他们,但转念一想,也许不说出来对他们更好。

人生,总是有太多不如意,他改变了两个无辜人的前途,而自己又何尝不被他人左右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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