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雪梅 中国石化报
9月初，荷兰天然气中心(TTF)10月天然气期货基准价飙升近10%，随后英国天然气期货价格也上涨约10%。英国电力设施发生火灾，导致需求高峰期主要电力拍卖市场价格飙升至2500英镑/兆瓦时。欧洲能源危机的全球化只是时间问题，随着危机的演进，更多国家被卷入。
截至10月11日，美国原油价格上涨64%，气价过去6个月翻了一番，取暖用油价格上涨了68%，汽油价格上涨近1美元/加仑，8月电价较去年同期上涨5.2%，煤炭价格创历史新高。8月，美国消费者约7%的支出流向能源。更高的能源价格耗尽了消费者可能用来购买其他商品和服务的资金，从而影响经济。
除了有关能源危机的紧张情绪在推动价格上涨，随着疫情减缓而不断增长的全球消费支出、工厂和服务提供商的增产、冬季临近对采暖用能的需求，无一不在加大能源需求与供应之间的鸿沟。国际能源署称，全球能源危机重燃了对石油的需求，也对全球气候目标的实现和疫情后全球经济复苏产生不利影响。全球的主要经济体出现的天然气和煤炭短缺已导致能源市场价格飙升，可能引发石油市场比预期更快地反弹，或在明年将石油需求推高至疫情前水平。
肇始于欧洲的危机
目前全球愈演愈烈的能源危机最初始于欧洲。9月初，荷兰天然气中心（TTF）10月天然气期货基准价飙升近10%，创下72.195欧元（约合538.235元人民币）/兆瓦时的新纪录，随后英国天然气期货价格也上涨约10%，创下历史新高，与荷兰天然气期货价格一起跨上“新台阶”。
与此同时，英国肯特郡一个电力设施发生火灾，导致向法国输送电力的高压电缆瘫痪。此事件导致英国需求高峰时段主要电力拍卖市场价格飙升至创纪录的2500英镑（约合2.21万元人民币）/兆瓦时，而正常时期的价格仅为40英镑/兆瓦时。受其影响，欧洲能源公司股价大跌，丹麦一家能源投资公司申请破产，英国两家能源供应公司Pfp和Moneyplus也就此出局。然而，欧洲的能源价格并未停止飙涨的步伐，还带动煤炭价格创下新高。
虽然欧洲一直声称能源危机仍是局部问题，但随着局势的推进可以看出，欧洲能源危机的全球化基本只是时间问题。随着危机的演进，更多国家被卷入。中国因洪灾导致煤炭减产；印度煤炭公司为保供发电，大幅减少对工业用户的供煤，引发大规模停产；美国被飓风袭击仍惊魂未定，有惜售迹象；欧佩克10月初聚会商量决定按原计划增产，不跟进当前供需节奏。种种因素加剧了欧洲能源危机的时长，渐渐有了全球“同此凉热”的势头。
伴随着疫情减缓和经济复苏的是亚洲和欧洲天然气发电需求的大幅增长。目前，关于欧洲能源价格仍有走高空间一事没有太大争议，而比较有争议的是，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大。高盛分析师团队称，如果欧洲的冬季比预期寒冷，那么欧洲可能需要与亚洲争夺液化天然气（LNG）供应，推高TTF和JKM（日韩市场LNG基准）价格；如果欧洲和亚洲都面临冷冬，那么平衡市场的唯一途径可能就是欧洲天然气和电力价格进一步大幅上涨，工业部门频繁遭遇限电。高盛还表示，欧洲应设法对冲天然气风险，因为相对于煤炭，天然气期货价格似乎被低估了。
危机溯源
随着欧洲能源危机的不断发酵和外延，指责之声亦四起，天灾人祸似乎都是潜在的根源。南欧因炎热无风迫使大量风能发电宕机、英国电力设施发生大型火灾、美国飓风导致天然气减产、欧洲天然气库存过低、欧佩克的“袖手旁观”，凡此等等，不一而足。
俄罗斯“故意”？
40多名欧盟议员（主要来自东欧和波罗的海国家）怀疑俄罗斯一直在限制天然气供应，以推高价格，并向德国施压，要求其加快启动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的建设，并呼吁欧盟委员会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展开调查。俄气则辩解称，其完全遵守现有合同义务向海外客户供应天然气，过去8个月的供应水平接近历史最高水平。国际能源署（IEA）也指责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量较2019年的水平有所下降。曼彻斯特大学研究气候政治的国际政治学教授认为，俄罗斯以天然气出口为盾牌谋求自身的地缘政治利益。
天灾频仍？
2021年的确是天灾频仍的一年。年初美国得克萨斯州的极寒天气、年中的飓风、中国中部的水灾、欧洲夏季的不正常炎热等，都对天然气供应和需求产生不利影响。但实际上，2008年以来，并没有哪年称得上是真的“太平”，天灾或许只能算是个“雪上加霜”的项目。
过于依赖天然气？
欧洲在可再生能源领域一直居于世界领先地位，2020年，欧盟和英国可再生能源发电量超过化石燃料发电量。但可再生能源固有的不稳定性使欧洲短期内还无法摆脱化石燃料发电的补充。欧洲仍然在加大对天然气发电项目的投入，全球能源监测（GEM）的一份报告显示，欧盟目前正在开展的燃气发电项目总价值高达870亿欧元。这意味着，未来还将增加35%的天然气进口量，造成更大的供应缺口。英国约40%的电力也依赖燃气发电。至少从今年经验来看，化石能源发电仍具有不可替代性。
准备不足？
去年受疫情影响，天然气需求大减，导致欧洲，甚至全球都存在天然气库存过高的问题，寻找富余库容一度成为媒体热词，这使得今年备货不足。今年夏季，当南欧地区的水力发电受到气候变化引发的干旱影响，需要其他发电形式补充时，才发现无气可用。这或许也是当前能源价格高企的原因之一。
在可再生能源发电技术克服不稳定性的困难前，化石能源，尤其是天然气，仍将是重要的发电来源。这一点或许通过今秋的能源危机为欧洲敲响警钟，从而推动相关可再生能源技术的攻关。短期来看，人类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仍然任重道远。
能源危机或威胁气候目标的实现
国际能源署（IEA）称，全球能源危机重燃了对石油的需求，也对全球气候目标的实现和疫情后全球经济复苏产生了不利影响。国际能源署警告说，全球主要经济体出现的天然气和煤炭短缺已导致能源市场价格飙升，极可能引发石油市场比预期更快地反弹，并最快在明年将石油需求推高至疫情前水平。
这将使能源密集行业的生产成本上升，加上停电干扰，可能导致工业生产骤减，减缓世界经济的复苏。目前高昂的煤炭和天然气价格，频繁的停电停产已迫使电力行业和能源密集型行业转向石油，以保持电力供应和运营的顺利进行。中国的生产者价格指数（PPI)9月同比上涨10.7%。在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持续数月上涨之后，中国工业产品出厂价格涨幅达到26年高点。
最近石油需求的增加，使油价过去两个月上涨了逾25%，与全球市场创纪录的天然气和煤炭价格形成对比。石油需求较正常时期每日增加50万桶。布伦特原油价格已接近每桶85美元，是过去3年来的最高价。在今年余下的时间里，石油市场供需缺口将超过70万桶，这意味着未来几周价格仍将继续上涨。高盛也已将今年油价预测上调至每桶90美元。
国际能源署还警告称，由于错过了疫情后的“绿色复苏”黄金期，石油和煤炭需求的急剧上升可能导致二氧化碳排放量出现大幅增长。
国际能源署调整了全球石油需求预期，认为今年全球石油需求会增加550万桶/日，2022年再增加330万桶/日。而此前该机构曾预测2022年全球石油需求增幅不大，石油需求总量将仅略高于疫情前的需求水平，即9960万桶/日。
能源涨价致美国通胀预期加剧
不断飙升的能源价格引发了美国通胀和经济放缓预期，美国当前的石油和天然气供应也面临着紧张局面。
截至10月11日的数据显示，美国原油价格今年以来上涨64%，达到每桶82美元，为7年以来的最高价；天然气价格过去6个月翻了一番，也达到7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取暖用油价格今年上涨了68%。过去一年，汽油价格上涨近1美元/加仑，而全国平均；价格仅略高于每加仑3美元。8月的电价较去年同期上涨5.2%，是2014年初以来的最大涨幅。
煤炭价格创下历史新高。与此同时，煤炭需求也在不断走高。据相关数据，美国7月炼焦煤出口量较6月下降20.3%，主要源于煤炭公司融资渠道受限和疫情导致的劳动力短缺，影响了煤炭供应。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今年8月，美国消费者约7%的支出流向了能源。由于是刚性支出，更高的能源价格相当于一种税收，耗尽了消费者可能用来购买其他商品和服务的资金，从而影响经济。
从历史经验来看，能源价格高企也往往先于经济衰退。经济学家预测，能源价格上涨可能在未来几个月推高美国通胀，抑制消费者在其他产品和服务上的支出，最终放缓美国经济复苏。
欧洲的能源短缺事实上有利于美国这样的能源生产大国，但对能源危机的忧虑已开始导致美国的惜售行为。有数据显示，美国天然气库存补充速度已低于季度平均水平，9月初的天然气库存比5年平均水平低了7.4%。美国的汽油价格已是一年前的两倍。另外，制造业组织已上书要求政府对天然气和煤炭生产商的出口行为进行干预。
路透社曾报道称，美国工业能源消费者组织（代表化工、食品和材料生产企业）要求美国能源部限制LNG出口，以避免价格飙升和冬季天然气短缺。但LNG行业反对这种做法，多数LNG出口是根据长期固定价格合同运行的，与基准气价及走势无关。能够做工作的，只有现货LNG。而根据英国《金融时报》近期的一篇报道，亚洲和欧洲的天然气买家已对美国的LNG现货展开竞购，亚洲买家暂时占据上风。
除了有关能源危机的紧张情绪在推动价格上涨，随着疫情减缓而不断增长的全球消费支出、工厂和服务提供商的增产、冬季临近对采暖能源的需求，无一不在加大能源需求与供应之间的鸿沟。
美国今年频频遭遇天灾，有关年初得克萨斯州极寒天气导致的电价飞涨的恐慌还未完全散去，年中飓风侵袭墨西哥湾又几乎冻结了该区所有的天然气产能，种种因素加剧了美国民间的能源危机恐慌情绪。
许多分析师预测，美国油价会进一步上行。穆迪分析师称，到明年初，美国油价将从目前的79美元/桶升为80~90美元/桶，天然气价格将从5.565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升为6.5~7美元/百万英热单位。摩根大通的预测则更加“离谱”，其称未来3年油价都将上涨，到2025年会达到190美元/桶。
北欧银行分析师的预测结论也相当悲观，其称，由于能源价格上涨，美国明年经济增长将从原来的3.5%降至1.5%。虽然未来几个月油气价格可能将保持平稳，但极有可能在明年某个时段再涨40%，从而导致2022年中期发生全球性的短暂经济衰退。
经济发展前景的不确定也影响了投资者的判断，此时，有不少投资者正敦促企业抵制大幅扩大生产规模，以维持高价格和高利润率，避免再次陷入供过于求的被动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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