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鬼

绍兴府卧龙山后有座仓颉祠,里面除了供奉仓颉,还放了贺知章,陆游等文豪的塑像。祠堂紧邻一个寺庙。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有个先生借了仓颉祠授徒为生,学生越收越多,只好借了寺庙一间空房,分成两个班教学。每当先生去仓颉祠授课,庙里的学生就嬉戏打闹,偷拿和尚的衣服法器,模仿和尚放焰口(佛教法事,内容是给饿鬼投食)。

有一天,先生被一个朋友找走了。这些学生更加肆无忌惮,正玩得高兴,忽然听到屋后扑通一声。一个学生说:“肯定是后面瓜架上的瓜掉了!我们去捡来煮着吃吧!”原来,庙里的和尚在屋后种了一架南瓜,已经成熟。学生们跑到屋后,却看到瓜架子旁边有个矮人骑着一匹小马。

矮人能有三尺高,头部占了一半。脸色靛蓝,细长的眼睛一直长到耳朵的位置,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红色的舌头。学生们惊骇至极,跑回屋里关上门。矮人从马上下来,跟到门口,从门缝钻了进去。学生们惊叫大喊,晕倒数人。和尚听见喊声赶来,矮人不见了。只看到这群面无人色的学生。

回去后,这些学生全部病倒,书馆就此解散。但是从此矮人却经常出现在寺庙里。时间长了,还带来很多同伴。都是缺头少腿残缺不全的冤鬼,其中还有一个只有下半身。这样骚扰了几个月,庙里的僧人都不堪其苦。

直到天台山的苍雪禅师游方到此,听了僧人诉苦,于是结坛作法,超度鬼魂。大家看到像栲栳那么大的几十团鬼火从庙里滚滚而出,从此安静下来。

这里在明末大乱的时候曾有很多人被杀,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冤魂还能作祟。这个教书先生姓王,是明朝文成公的八世孙,和我一样,也是沈益川先生的学生。

华光雪冤

广西梧州府北门外水师营前有个叫王季余的小贩,体格孱弱,矮小丑陋。他妻子刘氏美而多力。邻居们经常议论他们夫妻不般配,刘氏也很看不上丈夫,经常好几天不和王季余说话。王季余有个朋友叫丁九云,也是商贩,二人经常结伴出门卖货。

有一次,二人相约出门。几天后王季余单独回来,他对刘氏说:“丁九云还剩了些货物,到别的地方卖货去了。让我带回四百文钱,捎给他的母亲,你给送去吧!”刘氏答应,把钱给丁家送去。

又过了三天,王季余另外一个朋友来约他去三界庙看戏,刘氏说:“我丈夫起早出门卖货去了。”四五天后,王季余还没回来,刘氏托亲戚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大家猜测他是被老虎吃掉了。

这之后又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丁九云回来后和刘氏发生了争吵,说上次和王季余一同上货,是他垫付的钱,王季余没有给他。刘氏说不知道这件事,坚决不给。二是刘氏曾借了邻居家的小石磨一直没还。邻居上门讨要,却发现石磨缺少了上面的一扇。屋里屋外都没找到,刘氏只好按价赔偿,把另外一扇也留下。

王季余失踪半年后,赶上华光庙赛神演剧。传说华光大帝(道教神仙,就是三只眼的马王爷)的兵器是三叉戟,不知哪个年代,乡民们铸造了一柄铁戟放在庙里,一丈多长,一握多粗,能有一百多斤。每次赛神的时候,就由力气大的人轮流扛着游行。

当游行队伍走到水师营前,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一人,夺过铁戟舞动起来,就像拿着一把扫帚一样轻松。众人纷纷躲避,仔细一看,舞动铁戟的是丁九云。他舞了一阵,又走到江边的浅水处,用铁戟向深水处刺探,好像要打捞东西。

过了好久,三叉戟的小支上挂出一具死尸。丁九云把死尸放到岸边,然后扔掉铁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此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围观。大家看到那具尸体颈骨折断,背上绑着一扇石磨,面目还没完全腐烂,依稀能看出正是失踪的王季余。

官府闻讯赶来,拘捕了刘氏,把这扇石磨和刘氏家里的一扇比照,正是一对儿。刘氏在重刑之下招认,他和丁九云早就有了私情,王季余正是他们二人害死。

原来,丁九云和王季余一同出门,故意说暂时不回家,到别处卖货。刘氏把丈夫灌醉,丁九云潜入她家,骑在王季余身上用绳子勒毙。用力过猛,导致颈骨折断。然后绑上石磨,沉入江里。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被神附体,雪冤破案。

从此,当地百姓对华光大帝更加信奉。

龙涎香

平孔邵武康西乡有个人去邻乡探亲,住了几个月。回来那天起了大早,想一天到家。当时天还没亮,他走到河边的时候没看到渡船。试试水深,刚没过膝盖,于是蹚水渡河。快到对岸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隐约看到水里有一团粘稠的东西漂在水面上。低头闻闻,香气就是那团东西发出的。某人摘下草帽,顺手把那团东西舀到自己的筐里。

到了对岸,昏暗中看到一根枯木横躺在岸边,他坐到木头上擦脚穿鞋。觉得木头湿滑冰冷,于是穿上鞋赶快站起走到大路上。忽然风雨突至,河水瞬间暴涨。某人回头,看到河水漫到那根木头上,枯木蜿蜒摆动,伸展开头爪,顺流而去。他醒悟到那不是木头,是一条龙。

回到家后,筐里的粘液凝结成松脂一样的东西。香气依旧浓烈。有人说这是龙涎香,是龙在睡觉时流出的口水。某人拿到扬州卖了一大笔钱,那个草帽也因为香气不散卖了几十两银子。(以上三则出自《听雨轩笔记》)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无常鬼助考费

海昌马生家境贫困,二十岁孑然一人。大比之年,他没有路费赶考,于是到开米铺的舅舅家借钱。舅舅说:“我生意惨淡,没有余钱,一百个读书人里也不见得有一人中举,你应该放下妄想,找些谋生的事做。”

马生默默无言,返回的途中百感交集,自己贫无所依,只能寄希望于科考,既然计无所出,唯有一死。马生正要投河,一个和尚从后面拉住他问道:“年轻人有什么事想不开?”听马生说了原因,和尚说:“大约需要多少银子?”马生说十两足矣。

和尚拿出一个元宝说:“我可以借你,只是仓促之间没有碎银,你拿这个自己去银铺换吧!”马生千恩万谢,问对方住在哪里,和尚指了指村口的一个寺庙。

马生用元宝换成十两碎银,然后写了借据去庙里找和尚。当时已经黄昏,和尚站在庙门口,笑吟吟接过借据转身进门。

第二天一早,马生正要上路,银铺老板急匆匆跑来说道:“昨天你拿来的元宝明明是真银,现在却变成锡箔做的纸元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生也大吃一惊,带着老板去往寺庙。到处找不到那个和尚,却看到森罗殿无常鬼泥塑,脖子上挂着两串纸元宝,其中的一串少了一个,空出来的位置上绑着他的借据。

银铺老板感叹说:“看来是鬼神助你,这十两银子不用还了,富贵之后不要相忘!”说完拿下借据烧掉。

这次科考,马生中榜。回乡后不到一个月就染病去世。可能是马生应该以举人的身份去世,所以无常鬼阻止他投水,并助其中榜。而马生白日见到无常鬼,也预示了命不久矣!(这个故事出自《香饮楼宾谈》,虽然短,却非常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