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夜行档案》,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八九十年代到千禧年,而且基本都是男案犯,都包含性因素,例如连环强奸、强奸幼童、甚至奸尸。

但首要目的非常统一:抢钱。

徐哥说过,只要人还是人,犯罪行为和理由就逃不出这几样。

大案要案集中在这段时间,和当时的社会环境脱不了关系,今天我结合案子,一起跟你们讲讲。

今儿这起案子,符合上述所有特征——发生在2001年,且凶手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杀了41个人,强奸、轮奸女性14人,抢劫差不多3万多元。

虽然金额不多,但暴虐程度加倍,因为只要这人出手,必是灭门案,家里的所有活人都会被他弄死,连婴儿都不放过。

所有受害者里,年龄最大的已经70多岁,最小的只有10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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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的最小受害者只有10个月,他妈的,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一周就要杀一户人,有时候隔一天就要杀一户,非常嚣张。

2001年,安徽临泉县,庙岔镇的106国道边,每年11月都要办庙会,今年的人尤其多。

来人就得吃饭,后王楼村的王运民,提前半个月就租下一个铁皮房子,想摆了个小吃摊。

但庙会当天,王运民的店却迟迟没开门。

吃早点的人等不及,绕到小屋窗户一面,想叫夫妇俩,却发现窗户已经被撬开。

他们顺着光线往里一看:屋里乱成一团,散落的衣物到处都是,墙上全是飞溅的血渍,村民赶紧就报了警。

警察来到现场,发现王运民夫妇躺在地上,已经死透,身下一滩血。

据说老王年轻时候当过兵,一米七几的个头,体重却有二百多斤,非常健壮,但惨死在家,头部被砸了个大坑,颈部被切断。

老王媳妇儿更惨,除了被割喉,胸口上还有十多处刀伤。

老王夫妇死得很惨,家里锅碗瓢盆扔了一地

警察检查了现场,屋里被翻了个遍,但凶手显然有反侦察意识,现场除了一枚残缺的鞋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没有其他线索,警察只能从犯罪动机开始推测,要么是抢劫杀人,要么是仇杀。

这里提一句,那时候刑侦技术还不发达,案发地在安徽农村,没监控,也没DNA检测,所以查案前期对犯罪动机的判断非常重要。

当时警察认为仇杀的可能大一些,因为老王夫妇身上没啥钱,室内也根本没有可以让抢的东西。

但是,死者王运民有个儿子,前几年因为贩毒被抓起来了。

警察走访时发现,老王不简单,前些年和儿子一起贩毒,私吞过价值好几万的毒品,被私吞的人家就住在隔壁村,嫌疑很大。

这里提一嘴,那时候的临泉县,是全国制毒、贩毒重灾区,当地农民在菜园、麦田套种罂粟,屡禁不止。

种了就得卖,庙会自然成了最好的掩护。我查了资料,临泉县各种古庙会一共有101个,平分到每个月都有8场,各种商贩都出摊,卖什么都有。

警察这头刚刚开始调查,在老王死的第二天晚上,2001年11月25日深夜,在距离三十公里的平舆县,一个牙科诊所里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案。

诊所墙上被挖了一个大洞,主家刘医生死在东间屋,头上被砸出大坑,脖子上还有三道刀口。

妻子和大女儿也被抹了脖子,死在距离房子一里外的麦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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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医生诊所的墙被砸出的大洞,“24墙”都被砸开,得多大动静

河南警方到达现场发现,凶手除了杀人,还同时强奸了刘医生的妻子,和年仅12岁的小女儿。

可能是妻子跑出房子的举动,为小女儿争取了时间,女孩躲在厕所里,逃过了一劫。

被发现时,这个12岁的女孩下身全是血迹。

她说,凶手用的是一根钢筋撬棍,先砸了爸爸的头,又逼妈妈找钱给他。

她还说,妈妈死前叫得很惨,可是没人听见,连村子里的狗都没叫。

此时,安徽警方已经向周边地区通报了王运民夫妇的案情,马上就跟这件案子联系起来。

不仅如此,临近的沈丘县城警方也反映,他们那里发生了3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一共有7人遇害。

警察对比了现场,发现了所有案子惊人的相似:都发生在凌晨时分,案发地点都靠近公路,房屋旁基本都有个大洞,受害者都是先被钝器打头,再被割喉。

案发照片。每次案发现场的床上都有一大片血迹,说明凶手就是趁人熟睡下手的

而且,在现场,都出现了同一类鞋底花纹。

只不过,有的现场有两种脚印,有的现场只有一种。

所以,这些灭门案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干的,有时是一人作案,有时是多人作案。

而有一双鞋的脚印,出现在了所有案发现场。这意味着,这伙人里有一个核心人物,参与了所有案子。

就这个鞋印,每次都出现

拿到鞋印照片,警察先是从案发县城的各个乡镇去找,漯河、沈丘、平舆,只要有卖鞋的市场,都去摊位上翻看。

那段时间,警察找遍了周边12个县城,98个乡镇,800多家卖鞋的店铺。

在警察满世界找鞋的时候,有两个人来到了安徽省界首市陶庙镇,眼睛看着镇东500米处路北的一家废品收购站。

俩人个头都不高,稍高一点的叫卞况,矮点的叫符心远,这俩人就是前面几桩杀人案的案犯。

他们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半夜十二点,卞况骑着自行车,载着符心远来到了废品站附近。

他们先都给头上套了个黑色塑料袋,为了不把外套弄脏,卞况将白色运动服反过来穿在身上,戴好手套,拿手电筒照亮,符心远攥着撬杠在墙上刨洞。

两人爬进屋子时,店主蒋祥良和媳妇、儿子三口人正熟睡在一张大板床上。

符心远指了指床上的女人,示意由自己负责。

卞况干脆利落,举起撬棍,朝蒋祥良头上连砸两下,然后从腰间掏出尖刀,把蒋祥良的脖子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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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发现蒋祥良脖子上的致命刀口

打死蒋祥良的动静惊醒了他老婆,卞况威胁女人,把家里的钱都交出来。女人看着一旁老公的尸体,老老实实说床头柜里的皮包里有钱。

卞况打开一看,里头有三千多元现金。刚把钱装了,就示意符心远杀人灭口。

符心远攥着刀,迟迟没敢下手。卞况不耐烦,对着女人的脖子就是一刀,又朝她的心脏猛扎几下,又砍了旁边还睡着的11岁男孩,带着符心远逃离现场。

一路上卞况都没有和符心远说话,他很生气,不该带一个怂包办事。

在此之前,卞况都是一个人作案,这次是他第一次带着符心远。为了确保符心远不拖后腿,卞况还曾让符心远杀了一只狼狗,算投名状。

结果关键时候,符心远还是掉了链子。卞况警告符心远,下次不动手,别跟他一起干。

卞况有说这话的底气,他作案已经非常娴熟了:先打洞,进门后砸晕家里的壮劳力,抹脖子灭口,之后再叫醒女人小孩,问钱在哪里,问到之后先拿钱,后强奸,完事了全部灭口。

卞况都按照这个流程单独做了不少案,他觉得人多反倒容易留下破绽。

而且,符心远个儿不到一米六,卞况觉得他啥也干不了,就是个累赘。

但符心远,他有个独门绝技——会挖洞,还能挖得没有动静。

那时候的农村墙,很多都是“腰笆墙”,由砖头砌成,只有两块砖厚,砖与砖之间不是用水泥抹缝,而是用黄泥做粘合剂。

符心远的撬棍,是由两节半米长的罗纹钢棍组合而成,一头砸扁成铲状,一头砸尖成矛状。用撬棍的尖端一捣一拨黄泥,泥土便松碎了,扁铲状的一端插进砖缝用力一撬,砖头就塌落。

靠着这个技术,符心远能在几分钟之内在墙上挖个让人缩身钻进的方洞。

我有段时间很迷这种民间自制的工具,有些效果非常惊人,凝聚着人民的智慧。

我还记得有种刀叫帕朗刀,刀身分三部分:尖端刃薄,适于剥皮;中端刃厚,斧头形状,适于砍柴、剁骨;底端精细,适于雕刻。

这种刀是马来西亚婆罗洲原住民的武器,不仅适合打猎,还曾是对付日本军队的战斗神器。

话说回来,靠着挖洞的技术,符心远说动了卞况。

而且,符心远这个人,和卞况还有点渊源——他俩的哥哥,被一起枪毙的。

符心远的二哥符心海,卞况的二哥卞怀超,跟着一个叫曹殿龙的团伙作案一百多起,杀了几十个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2001年5月4日,曹殿龙、卞怀超、符心海等九个人在临泉被抓获,全部被判死刑。

符心远也牵扯其中,为了躲避追捕,他逃去了新疆,没两年,又被追逃小组逼回临泉,躲在米泉市打黑工。

米泉市的黑工市场聚集着大批安徽来的民工,新疆电视台节目《案与法》每天都在播放对他的通缉令,公开着他的照片,他怕被工友认出来,连夜逃离米泉。

符心远听说犯案的同伙们都判了死刑,连二哥也被枪毙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回临泉,再干几票大的。

他个头不高,单独杀人很困难,于是找到卞况,想抱大腿。

2002年1月3日,杀掉收废品的蒋祥良一家仅仅10天,卞况又带着符心远来到了临泉县关庙镇的李炯夫妇电器维修部。

这一次,卞况打算考验下符心远。

这是维修部开张的第一天,主要修电视,门口拉着“电视收不清,伟程天线是克星”的横幅。

那时候农村看电视主要靠一种叫“锅”的信号接收器,李炯夫妇就卖这个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了,卞况和符心远挖墙打洞。

但是挖洞的动静没控制住,周围有十几条狗同时叫了起来。

但是夜深了,加上村民习惯了狗叫,这些声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包括李炯夫妇。

卞况和符心远潜入室内,还没来得及动手,李炯妻子先醒了,吓得大声叫起来。

李炯被妻子的叫声惊醒了,光着身子爬起来,看到了拿着撬棍和刀的卞况、符心远,抱着被子就迎面扑了上去。

李炯的被子捂住了卞况的头,但卞况依然一撬棍打晕了李炯。李炯栽倒在床上以后,妻子吓得僵住不敢动,只能在床上拼命地叫。

卞况头上本来就套黑色塑料袋,又蒙上一条大厚被,什么也看不见,一边本能地往后退,一边命令符心远动手杀人,

这个时候,李炯的房东听到了动静,跑过来喊着李炯的小名:"猫,猫,干啥来?"

他以为屋里的动静,是李炯在打老婆。

符心远举起手中的尖刀,先将李炯捅死,又朝哭喊的女人猛扎几刀砍死。

符心远杀人经验比较少,李炯身上的伤都是他乱捅的

房东在外头从外面打开门,卞况举起撬棍就打开房门,和符心远重出房子,从村子南边的小路逃跑了。

杀人案的连续发生,造成了周围县城极大的恐慌,也让警察顶负巨大的压力。

安徽和河南两省,成立了专案组并案调查,公安部直接督办。

警察梳理了所有凶案遍布的区域、跨度,采取的手段,去确定哪些人能做这个事。

安徽省临泉县的痕迹工程师分析,凶手的作案地点集中在106国道的东西两侧,跳跃性进行作案,沿着公路线,专挑小卖部、诊所、废品站等有现金的地方。

而且凶手每次都戴手套、挖墙入室,不留活口,凶残、熟练、具有反侦察意识。

他们要么是惯犯,要么是前科犯,或者两者都是。

警察按照村庄筛查案发地的所有惯犯和前科犯,尤其是负案在逃、批捕在逃和两劳回归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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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找鞋印的警察也有了成果,他们在河南省正阳县的一个摊点上,发现了类似的鞋。

在河南正阳县明港镇,就有卖这种鞋底花纹的鞋,来自正阳当地的一个鞋厂,产销都在本地。

至此,警察基本能确定这伙人围绕河南、安徽作案,是本地人,不属于全国流窜团伙。

这一线索直接指向了在逃人员罗小单。

警察就盯上曹殿龙案的逃犯,右边是罗小单,左边是骆连顺

罗小单正是1999年曹殿龙抢劫团伙的一员,他也跑了,没被逮住。

警察去排查罗小单的住所情况,发现罗小单在团伙被灭时就带着老婆孩子逃了,两年间从未回来。

符心远最开始想投奔的就是罗小单,但没找着他,才去找的卞况。

排除了罗小单的嫌疑,还可能是谁呢。

李炯夫妇的房东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那晚,他和凶手打了照面,看清楚了一个是中等身材,一个比较矮,还不到1米6。

办过曹殿龙案的警察一拍大腿:这不就是符心远么!

而且,符心远以前当过瓦工,有抢劫杀人的前科和挖墙入室的习惯,身高也符合。

警察立刻发动群众的力量,打印五千份悬赏通告,上面写上相关信息,并表示:提供线索致使案件破获的,奖励1万元;直接抓获凶手的,奖励2万元。

符心远的这张照片贴得大街小巷都是,我觉得他长得就贼眉鼠眼的

这些风声传到卞况耳朵里,他不光没停手,还又升级了——他开始挑衅警察,也把杀人目的从最开始的抢钱、强奸,变为了单纯的趣味游戏。

2002年1月10日,在安徽经常严密防范的时候,卞况和符心远逃离安徽,窜到了河南汝南县。

在路上溜达的卞况,和一位骑着自行车迎面走来的老师相遇。

卞况抬眼一瞅,觉得这老师的自行车不错,上去一撬棍把老师撂倒,又把老师割喉,将尸体随手往路边草地一扔,骑着自行车走人。

还没骑多远,卞况发现这自行车不太好骑,顺手把自行车扔在了路边,继续往前步行。

5天后,2002年1月15日晚上,卞况和符心远看中了河南省平舆县古槐镇的一家废品收购站。

他们先是跑到旁边不远处的空房里睡觉,到了凌晨4点,又是挖洞、敲头、割喉,杀了里面的夫妇俩,翻出了800块钱。

临走之前,卞况恶趣味地把两人的尸体摆成了交叠的、模拟性交的姿势,又在妻子马银枝的肚子上,写下公安二字,又画了个圈,旁边画了一只王八。

资料上写的是肚皮,却配了这张图片,你们凑合看吧

画完之后,他们又跑回旁边的空房里,一觉睡到大天亮,才大摇大摆走了。

据去过现场的警察说,凶手毫无顾忌,“用一支很细的钢笔,把马银枝的皮肤都划破了。”

仅仅两天后,卞况和符心远又干出了这场系列连环杀人案中,最凶残的一桩——一口气杀了一家老少7口人。

2002年1月17日凌晨三点,卞况和符心远,头上套着塑料袋,出现在上蔡县洙湖镇洙湖村四组张友家经营的废品收购站。

进屋后,卞况直奔张友两口子,撬棍敲头,再抹脖子,不到两分钟就把他们杀死在床上。

符心远去了孩子们的卧室,张家的双胞胎女儿很勇敢,直接和符心远厮打起来,一个将符心远的脸抓破了,一个往外逃命。

她被刚杀了她父母的卞况一棍子打倒杀害。

完事后,卞况走进卧室,又杀了另一个女孩。

张友的岳母和儿子被一屋子血腥吓得不敢吭声,但也没能幸免于难,被卞况用同样的方式杀死。

最可怜的是张友的小女儿,蒙着头,吓得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却还是被卞况拖出来,在她父母姐弟淌着鲜血的尸身旁,被卞况和符心远轮奸后杀死。

这一晚卞况杀了7个人

临走前,卞况只找出700块,笑着说:“杀这么多人,一人还摊不到100元呢。”

这个时候,他早就杀成了习惯,除了抢钱,还在杀人中尝到了乐趣,还说“要杀够100人”。

卞况变成这样的人,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卞况1969年生于安徽临泉白庙镇,从小父母双亡,和二哥卞怀超相依为命。

兄弟俩有人生,没人养,勉强上过学,只念到小学二年级就退学了。

兄弟俩没过过好日子,后来卞怀超告诉他,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就得靠抢

一开始,卞况只是小偷小摸,而且觉得理直气壮:爹妈都没了,不偷不抢我咋活?

1988年,卞况19岁,偷东西时被临泉警方捉住,县法院判了他五年徒刑。

服刑期间,他尝试越狱,没成功,加刑半年。

1993年刚放出来没多久,卞况发现抢劫比偷东西更刺激,来钱更快,就转行当强盗。

同一年,他因为抢劫罪被河南省孟津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卞况19岁到31岁的岁月,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他对此觉得很冤枉,判太重了。

他第二次出狱的那一年,正好是自己二哥跟着曹殿龙一起被枪毙的那一年。

出狱之后,卞况父母双亡,哥哥也死了,也没什么朋友,他连家都没回,暂住在狱友家里。

他觉得自己只是抢劫,不至于受到如此惩罚,于是立下目标:“我上次蹲监狱时,就想出去以后,要干就干大事,准备在三年时间内达到一个目标是杀100个人,再弄点钱,钱弄多少我没目标。”

他还想着,杀够100个人后,就金盆洗手,做点生意,不知道怎么琢磨的。

出狱以后,卞况遇到了比他大11岁的离异女人王雪琴。卞况伤了腰,王雪琴在医院前后伺候了卞况半个月,然后两人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卞况遇到了生活的难题——没钱。

除了抢劫,他啥都不会。

他想到了曹殿龙团伙里跑了的骆连顺,这家伙心狠手辣,可以搭伙一起干。

他回了老家找骆连顺,骆连顺咔咔就答应了,而且建议目标设置为废品收购站和小卖店,虽然没啥大钱,但胜在安全,“农村人胆子小,不咋反抗。”

第一次尝试,是2001年的春节,卞况和骆连顺来到确山县,晚上潜入一家废品收购站。

先是骆连顺打了这家男人一铁棍,没死,卞况又拍了男人一铁锨,还没死。

男人这时拿了个酒瓶子砸了过去,惊动了熟睡中的老婆,他老婆狂喊救命,卞况和骆连顺吓得拔腿就跑。

2001年3月,卞况和骆连顺来到了河南省新蔡县的一个废品收购站,但和上次一样,下手不狠,夫妻俩都醒了,那家的老婆还用一个棒子给卞况开了瓢,血流了一脑袋,让卞况歇了俩月。

接二连三的失败,反而让卞况狠心:以后都得下死手,不然后患无穷。

2001年4月1日,在河南省郾城县的废品收购站,卞况一撬棍抡在男人头上,男人没死,求饶说想要钱的话得回趟家,这里没钱。卞况信了男人的话,刚一松劲儿,男人就跑到门口狂喊救命。

卞况气得一棍子把男人拍晕,搬去偏僻的地方,开始殴打男人。

旁边的骆连顺说,这么打一会儿就死了,拿不到钱了。

卞况直接让骆连顺闭嘴,扭头对男人说我不会马上杀了你,我要让你体会死亡的过程。

之后卞况交代:“我打了他一个小时,都能听到胳膊、腿骨折的声音。”

卞况就这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卞况心理也发生了变化,反正是累犯,就算不杀人,抓住后也是重刑,还不如每次都灭口。

“干大事不杀人能行吗?想搞钱就必须心狠。”

2001年5月10日凌晨,在河南新蔡一废品收购站。卞况、骆连顺携带剥羊尖刀、橇棍、手电、手套、蒙头的塑料袋等作案工具,拨开门栓进入室内。

这家人是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分开睡着,但杀了男人后,卞况、骆连顺跑到两个孩子面前,当着他们面强奸了他们的妈妈。

看了案发现场照片我气得说不出话

回到家后卞况问骆连顺啥心情,骆连顺说,杀人也就那么回事,强奸女人倒是挺有意思。

卞况哈哈大笑,说以后我们就这么干。

骆连顺没干多久就被警察抓了,因为他是曹殿龙案的在逃犯,和卞况作案之后刚回家,就被村民给举报了。

卞况没出事,是因为他19岁入狱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乡小卞村,所以白庙派出所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由于他没把释放证明交到当地派出所,所以派出所掌握的"特殊人口"名单中也没有他的名字。

对于当时的警察来说,卞况等于是个隐形人。

这其实属于当时的办案漏洞,因为还没有数据库,只能依靠名单统计在逃犯,要么就靠办案警察的记忆力,总之就是很看运气。

骆连顺被抓了,也只字不提卞况,因为卞况威胁他,只要交代自己,就杀他全家。

卞况观望了几个月,发现没事,就放心了,继续作案一个人干,直到开头的拿起案子引起警方注意。

2002年2月,临近春节,卞况和符心远偷摸跑回临泉小卞庄,准备先过个节,再继续干。

这个时候,人民群众的神奇力量出现了。

2月6日早晨,刚过腊月廿四,南方小年,小卞村村民看到了符心远,认出来这不是通缉犯么,赶紧打了110。

刑警大队副教导员侯云带领侦察员和刑警立即开车去到白庙,实施抓捕。

为了争取时间,防止符心远逃跑,侯云打电话给白庙派出所值班民警李全银,吩咐说,“符心远是公安厅督办的杀人抢劫案批捕在逃犯,也是系列杀人案的重点嫌疑人,你马上带人到小卞庄,把他控制住,不要叫他跑掉,我带人随后就到。”

李全银是名老公安,接受任务后便带领警员跑步前往小卞庄,到了村口,李全银把手铐递给领警员,准备自己先上:“我已经53岁了,为了抓捕凶犯,死了也值得。你还年轻,要见机行事。”

他们俩都知道,能否抓获符心远,对于警察这个群体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符心远刚回二嫂家,正喝着酒呢,看到来了两个陌生人,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向门口逃离,和李全银打了个照面。

看到警察冲上来,符心远先是往下一缩,让李全银扑了个空,又一撞,顶在了他肚子上。

李全银吃痛,没放弃,死死按住了符心远,把他两手反剪,拷上手铐。

他抓住符心远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扒下符心远的鞋,看到熟悉的大花纹鞋印,刚好这双鞋就是39码。

符心远被抓那天刚好穿的是作案时穿的鞋

当时的警察说:“我们第一眼看到那个鞋印,真是太兴奋了,就是他就是他,好多天的压力终于可以解放了。”

确认符心远是凶手后,警方担心出现意外,找了编织袋,把符心远的头和上半身罩住,捆得严严实实,拦了一辆电动三轮,把符心远押到镇上的派出所。

同时,他们把符心远的鞋送检。

遗憾的是,这个鞋印和那个每次案发现场都出现的鞋印并不符合,案子的主犯还没有被抓住。

被抓后,符心远嘴特别硬,审讯时啥也不说,死活就是不交代同伙。

警察没办法,只能去符心远的二嫂家里找找突破口。

符二嫂说,符心远第一次跑回来,袖口就有血,对她说自己确实又犯事儿了。

那段时间,她拿着悬赏通告,去了公安局两次,半路都害怕得又回去了。

她主动交给警察一张照片,说自己只有这个,当初符心远让她拿这照片伪造一个驾驶证。

符二嫂拿到的照片

警察看了照片,是个陌生面孔,就问她认识这个人不?

符二嫂说,没见过。

案子陷入僵局,办案的警察实在是不甘心,想尽一切办法启发符二嫂。警察问:“别说你认不认识了,你看看这个照片,你觉得像谁不,或者是谁的亲戚?”

符二嫂说:“这人有点像和我丈夫一起被枪毙的卞怀甲。”

警察立即拿着照片去找卞怀甲的村支书,村支书一看,这不是卞怀甲的三弟卞况么。

村支书说,正巧卞况也刚回村不久,还带回来个女人。

审讯的警察得到这个消息,打算用卞况的名字诈一下符心远,冷不丁问他:“符心远,卞况在哪儿?”

符心远一听到这名字,立马跪倒在地,说:“你们快去抓卞况,不然他会杀我全家!”

入狱前,卞况威胁过他,要是符心远供他出来,就要杀了符家上下。

他曾经就这么威胁过骆连顺,效果非常好。

符心远把他和卞况的罪行招了干干净净,一口气讲了三小时,说他们在临泉、平舆、界首、汝南、上蔡、淮阳和亳州作案10起,一共杀了22个人。

标紫的地方都是卞况犯过案的地方

警察问符心远卞况到底在哪儿,符心远说就在小卞村,他老家。

下午3点,临泉警察全面戒严商议如何抓住卞况的时候,卞况正在悠闲地在村里的台球馆打台球。

卞况早知道符心远被抓,但因为威胁过符心远,觉得起码一个月内符心远都不会供出他来,所以打算三天后再逃。

那天上午,警察的第一梯队去了20名民警,村里开进4辆警车,卞况还觉得可能是去符心远家里取证的。

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不到10分钟,村里又来了50名警察,把村里的路口全部包围住。

卞况赶紧回家,拉上王雪莲就跑。

警察来到卞况家发现没人,看到了卞况和王雪莲的结婚照。

群众的力量再一次显现,附近的村民跑来报告警察说,卞况带着女人往西跑了。

卞况也挺聪明,很快意识到王雪莲跟着跑,会暴露他的踪迹,叫她自己先去藏在女厕所,等过了风头再接她。

王雪莲躲进在村西的公厕,裤带都没解开,被民警逮到问她是哪个村的。

王雪莲操着河南口音回答,就是这个村的,奇怪的口音引起了警察的怀疑,警察诈她:“王雪莲,你不要再装了。”

王雪莲听到自己的名字,瘫坐在地,嘴里念叨着:“不关我的事,卞况往西跑了。”就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小卞庄和邻村的村民听说在追杀人犯,青壮年们自发组织,拿着铁锹、棍棒向西追去。

一时间,几百个人同时追击卞况。

和卞况的最近的一组民警穷追不舍,跑了差不多一里地,最近的一个警察一下子扑上去,扑倒了卞况,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警察都扑上去,叠罗汉一样压制住了卞况。

卞况被抓住的现场,老百姓都在鼓掌

至此,害死41人的特大连环杀人犯卞况终于落网。

卞况落网后,可能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啥也不交代,还在审讯中多次和警察叫嚣:

“对于我来说,坦白和抗拒都是一个下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们警察不是能吗,看能把我怎么样?”

“我杀一个人比你们杀一只鸡都容易。”

王雪莲和符心远倒是供得很快,还供出了卞况最早的同伙骆连顺。

已经判处死刑的骆连顺没想到,卞况这么快也被抓了。

根据符心远的供述,卞况每次作案也不是只有一根撬棍,还会用尖刀和手套,每次用完就不会再用,会埋在受害人家附近。

警察在临泉、平舆等地的现场挖出了16把尖刀和9双手套。

认证、物证都有了,但就是撬不开当事人卞况的嘴。

临泉县公安局的警察想了一个办法,既然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

2月11日,正逢大年三十,铁窗里很冷,副局长高杰主动抱来棉被,说要陪卞况过年。

到了晚上,铁窗外断断续续响着鞭炮声,卞况情绪越来越低落。局长李洲看出他的心思,叫来了王雪莲,给这夫妻俩准备了几道菜,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晚上,各家都在看春晚,卞况要求关掉电视,要来一根烟,说:“进来之前,我跟自己打赌,我要是挨了你们的打,我就死也不说,不挨打,我就全都交代。”

“太可惜了,我败了。”

说完之后,他全都招了。

我整理了下他作案的时间线

卞况说,平舆那个案子,之所以在女人身上写公安、画王八,是因为他本来想在死尸上写“死的是你爹”,但“爹”字不会写,就写上“公安”,旁边画个鳖。

他就想跟公安较较劲。

他在抢劫杀人后,还装着“旁观者”回到作案地,亲眼看警方是如何勘察现场的,“总结”自己的作案手段。

2003年,驻马店中级法院判处卞况、符心远、骆连顺死刑。10月24日,三人被枪毙。

卞况(左二)、符心远(左一)、骆连顺(右一)和陈万杰(右二)接受审判

这个案子在当时给不少人造成了心理阴影,我在资料里看到,临泉县公安局带着符心远去案发现场取证时,一年前被他们杀了的受害者父亲,在自家门前扎了一个草人,用自制的长矛不停地刺向草人。

草人就是卞况。

凶手被枪毙了,但是被灭门的家庭,永远无法被补偿。

我和徐哥聊这个案子,徐哥说,卞况就是典型的“丛林法则”思维,暴力至上,弱肉强食。

这跟他幼年时的境遇有一定关系,但并不能因为这些境遇就为他脱罪。

人们分析连环杀人犯的时候,总想通过这个人的童年,找到一条连环杀人的闭环逻辑。

徐哥说,卞况不算连环杀人犯,说他是土匪更贴切。

卞况能到处流窜作案,跟那个时候信息不流通有关,今天这种事已经不太可能发生了。

我和一个东北的警察朋友聊过,他说他们那儿,1980年到2005年是抢劫杀人案的高峰期,到了2010年之后,基本上都没有了。

“大家都忙着赚钱去了,干点啥也比抢劫赚得多。”

这样说来,这个谈钱的时代,还是有一些正面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