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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嗨,晚上给你包饺子吃。”玉琼拍拍三合板的薄墙,对住在隔壁的二虎说。

“好嘞。”二虎应了一声,玉琼听到他啪嗒落锁的声音,有力的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红晕荡上她的脸颊,昨晚那一番酣战,让她突然充满了活力。

她手脚麻利地把带泥的韭菜放到洗碗池里,水龙头开得大大的,溅起白色的水花。这水花,就像玉琼此刻怒放的心花。

有多久没有包饺子了?自从跟老海结婚以来,好像都没有包过。玉琼手巧,做什么像什么。尤其是厨技,更是无可挑剔。但她不愿意做给老海吃,晚上要跟老海上床这件事,抽干了她全部的热情。

洗干净去了黄叶的韭菜,没了之前恹恹的样子。仿佛经水一冲一泡,立马重新活了过来。玉琼想到自己就像这韭菜,昨晚被二虎一冲一撞,今天整个人都新鲜了。

“骚货。”她在心里笑骂自己,但她不后悔。人能活几年?有多少青春激情的日子?二虎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是她这么多年里,心里的假想男人。

廉租屋很小,厨房和卧室都在一间里。她往右移一步,朝挂在墙上的镜子里瞅了一眼,那张脸十分娇俏,白里透着红。

切匀的韭菜倒上生抽和麻油,再撒上一层细盐,带点辛辣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楼道。晚起的单身汉工人们经过玉琼门口,禁不住流口水:“玉琼嫂子,弄啥好吃的呢?”

“包饺子呢。”

“别把你家老海哥喂胖了,喂胖了更没劲头了。”

“多包点,二虎能吃能干。”另一个工人打趣。

整个楼有10个房间,住着11个人。除了老海已婚,其他都是愣头小伙子。玉琼生的好看,眼睛水灵灵的,说话火辣辣的,这群小伙子看到她,都偷偷地想入非非。但他们知道没自己什么事,老海虽然蔫,毕竟年纪长一些,大家都尊他为大哥。

何况,老海的隔壁,住着个二虎。二虎和老海的关系,可不是一般铁。那个二虎,疯起来可是个不要命的。所以他们只敢嘴巴上痛快一下,手脚都老实得很。

“再嚼舌头,给你一平底锅。”玉琼用沾满面粉的手,作势要打嘴贱的两个工人。

两个人嘻嘻哈哈扛着工具跑开,吹着口哨走远了。

02.

“二虎,过来吃饺子喽。”晚上下班,老海拍着墙,招呼着。

二虎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由于常年做建筑,他的肱二头肌饱满结实。脸被直射的日光晒得红红的。玉琼看不够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不像老海,脸晒得黑黢黢的,纹路很深,像一个干瘪的核桃。

“来,坐。”老海招呼着二虎,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帮二虎斟上酒,端起来杯沿靠杯沿一碰,“咕嘟”一口喝了个精光,“坐轮船去耍,你不去?去呗,我们都没坐过船。”

“坐啥船?”玉琼忍不住问。

“今天浇顶,明天休息一天。工头说带兄弟们去坐船。”老海跟媳妇解释。

“我就不去了。怪累得慌。我只想好好睡一天。”二虎说。

老海不说话了。二虎的性格,他最清楚 。他决定的事,多说无益。两个人从小光屁股长大,老海总受欺负,都是二虎替他出头。初中时,二虎为了救老海,一个人斗一帮小混混,情急之下,一刀捅进了对方胸口。二虎锒铛入狱,被判了7年。

那之后老海就辍学出来做建筑工。二虎出狱之后,在村子里开了个砖厂。农村人对二虎的过去讳莫如深,谁家的女儿,也不肯嫁给他。砖厂生意冷清,最终倒闭。倒闭之后,他来投奔老海,跟他一起靠苦力吃饭。

“你也要出去转一转,说不定就碰到哪个姑娘看中你了。这成天待在工地,难不成你这辈子… …”老海又开始提这茬,他是为二虎好。

二虎端起杯子:“我的名额,让嫂子去。”

“我才不去呢。我坐车都吐得死去活来,坐船更晕了。一个大浪过来,我小命估计都没了。”玉琼说。她心里乐得开了花,明天,整个楼里只剩她和二虎,那才叫好呢。她可以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想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想到这些,她心里乱了,眼睛迷离起来,某个地方也湿湿的。

玉琼给两个男人添上饭,自己也盛了小半碗,坐到桌子边,胡乱扒了几口。她食不知味,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包裹着。

03.

玉琼躺在床上,悄悄听着隔壁的动静。

老海往她跟前移一移,蹭了蹭她。玉琼是想要的,她整个身体像一朵绽放的野石榴,火红又热烈。但她今晚可不会让老海得逞,她要把这欲望延续到明天早晨,留给睡在隔壁的那个人。

老海让她从女孩变为女人,但她从来没有爱上过他的身体。她是感激他的。那年春节,玉琼的哥哥玉进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那时邻村的老海已经在外面打了几年工,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帮助他们家渡过了难关。

后来老海追求她时,她想,丑是丑点,人还善良。不嫁给他,这笔钱哥哥也还不上。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了老海。

老海对她挺好,重话都不肯跟她说,但她总觉得,生活差了点什么。

直到二虎出现。

老海把二虎安排在隔壁住下,又让他跟自己搭伙吃饭:“我这条命,都是二虎的。你可不能甩脸子给人看。”他交代玉琼。

玉琼哪舍得!她给二虎洗衣服时,总偷偷地去闻他衣服上的味儿。这才是男人的味儿,玉琼想。有一次老海不在,玉琼从夹墙的缝隙里偷看二虎洗澡。一盆温水兜头浇下,二虎舒服地闭着眼。他的肌肉绷紧着,没有一块多余的脂肪。等他转过身找毛巾,玉琼瞅到她不该看到的地方,心慌起来。

从那天晚上开始,玉琼不再屏声息气。老海在她身上折腾时,她故意发出呻 吟声,吓得老海赶紧去捂她的嘴。

她这一招果然奏效,第二天,她发现二虎不敢看她,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

他是听到了的。她在心里笑自己的计划得逞。她有意无意地一句话一个眼神,二虎都装进了心里。

所以,头天晚上,等她摸到二虎的房间时,二虎只来得及说句“不行”,身体就背叛了他的思想。他把她拢在怀里,像拢着一只珍宝。玉琼感受着他的热情,几次忍不住要喊出来。她拼命咬他的肩、咬他的胳膊,咬一切她可以咬到的地方。

激情过去之后,玉琼觉得,前面的几年,自己都白活了。老海给她的那一点感觉,大概只能算冲动。

玉琼听到老海的鼾声,知道他是睡着了。但隔壁的二虎,跟她一样,一晚上翻来覆去。

04.

天亮以后,老海和单身汉们跟着工头,喧哗着往码头去了。

玉琼一刻也不想等。她推开二虎虚掩着的门,闪身进去,随手把门闩上了。二虎从床上一跃而起,抱起玉琼,扔到床上,翻身压了过来。

这一次,两个人尽情尽兴。玉琼摸着二虎肩头自己上次咬伤的地方,心疼地问:“疼吗?”

“疼个啥?你尽管使劲咬,你越咬越带劲儿。”二虎把玉琼往跟前搂了搂。

“稀罕不稀罕我?”

“稀罕!稀罕得很!”二虎狠狠地在玉琼脸上亲一口。他没说谎,二十大几的小伙子,以前从没碰过女人。这一旦沾上了,戒都戒不了。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好,就盼着天亮。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中午时分,玉琼听到二虎的肚子叫了,回屋煮了两碗面,端过来吃完,二虎又把她拽到了床上。

“我得回去了。他们没准已经在路上了。”玉琼说。她摸摸二虎的脸:“咱俩私奔好不好?”

二虎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跟老海亲如兄弟,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兄弟的老婆鬼混到一起。他心里知道不道德,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但私奔,他没想过。

玉琼走了,让老海怎么活?被自己的兄弟绿,让老海怎么抬起头来?

“不能。”他说,言不由衷地,“我们最好也不要再这样了。”

“噗”,玉琼笑出声来,“看你憋得住不?”她知道二虎心里怎么想的。“就算你憋得住,我也憋不住。”她又加了一句。

她收拾了一下碗盘,开门出去:“以后得机会,我就溜过来。”

05.

老海进门时,玉琼正坐在门口搓衣服。

“媳妇,快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老海屁颠屁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给玉琼看,是一串粉色的珠子,“听说,是真的粉水晶。”

玉琼鄙夷地瞟老海一眼:“嗯真的。真塑料的。笨蛋,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老海刚才的神气一下子不见了,恢复到他平常恹恹的样子。

“晚上吃什么?”过了一会,他憋出一句话。

“西红柿炒鸡蛋、青菜豆腐、丝瓜汤。”

“没肉?”

“肉你个头。你回来怎么不知道买点肉带回来?——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他们呢?”

“他们去喝酒了。”老海突然压低声音,“一个个的嘴贱,都说老海你怎么能放心把老婆和二虎单独留下来。”他说着,嬉皮笑脸地就来搂玉琼:“我老婆我放心,我兄弟我也放心。”

玉琼从水里捞出老海洗了一半的裤子,“啪”摔在地上:“狗日的老海,别人瞎讲,你就相信了,还真的提前回来,你让别人怎么想?你是回来抓奸的吗?”

玉琼知道,她这么嚣张,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

“老婆别生气。”老海陪着笑脸,“来来,我来洗衣服,你做饭去。”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又对着隔壁喊,“二虎在家不?过来,唠唠嗑就吃饭喽。”

老海知道,只要二虎一过来,玉琼就不跟他怄气了。在别人面前,玉琼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二虎过来了。天气燥热得很,平时太热的日子,老海和二虎都赤着膀子,让电风扇拼命地摇。这一天,二虎穿着T恤不肯脱。

老海用罕见的犀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莫不是被女人抓了?”

玉琼也接过话来:“是啊,二虎,有相好的了?”她的声音轻佻俏皮。

二虎“刷”脱了T恤:“前两天蹭到墙上去了。”他的意思是,你看看,不是今天的伤。老海之前的话他听到了,他怕老海觉得,今天他和玉琼有事。

老海瞅着乌青的几处,确实不是当天的伤。他放心了,打着哈哈:“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倒是玉琼不依不饶,扔下锅铲,扒着二虎的胳膊看:“我怎么觉得,像是女人咬的啊。”

她越这么说,老海越是放宽了心。他把衣服揉巴揉巴晾起来,刚好玉琼饭也做好了。兄弟俩就着简单的两菜一汤,喝起老烧来。

06.

玉琼真要命。她浑身都是火种,撩得二虎整天静不下心来。

尤其是,她的胆子大得跟豹子一样。晚上只要老海鼾声响起来,她就偷偷溜到了隔壁。

“老海万一醒了要问起来怎么办?”

“我就说上厕所去了。”他们的厕所,在楼下的一个角落里。

“他要是去厕所堵你怎么办?”

“不会的,他没怀疑。再说他瞌睡大,睡得跟猪一样。”

“以后你别来了。”

“那我走了。”玉琼作势要走。

二虎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一把拽住玉琼。他用舌头堵住她的嘴,不然真不知道她能喊成什么样。

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月,某天玉琼又溜出来和二虎私会。等她回到自己的家,床头柜上的夜灯亮着,鬼火一样。老海直挺挺坐在床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

“完了。他一定是听到隔壁的动静了。”玉琼刚想到这儿,老海一鞋底拍了过来。她忍着不做声,她不想把二虎牵扯进来。她知道二虎的脾气,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老海也不说话,一下接一下地抽。玉琼眼里迸出怒火,他每抽一下,她的决心就坚定一分:她要跟老海离婚,和二虎一起。

“老海,干嘛呢?”二虎听到了动静,问了一嗓子。他觉得不对,但贴在墙上听,也没听到玉琼的声音。

“没干嘛。打蚊子呢。”老海干巴巴地回。

他血红着眼睛,开始扒玉琼的衣服。玉琼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打她可以,但她绝对不要他沾染自己的身体。她决定要离婚了。

“别碰我。”她低沉着说。

他冷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你是我老婆,我碰不得别人碰得?”

“我要跟你离婚!”玉琼又低沉着说。老海像疯了一样,不理她。

“老海,别跟女人过不去!”二虎在隔壁喊。

“我教训自家女人,跟你不相干。”老海的声音生涩。除了拿玉琼出气,他还能怎么办?二虎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欠了人家一条命。不是为了他老海,二虎不会入狱,可能早就娶妻生子了。是他老海耽误了人家十来年。

老海把玉琼压到身下,玉琼拼命扭动着反抗:“狗日的老海!你会后悔的!”

大概是晚上和二虎喝的酒,现在刚好发酵。老海的眼睛冒着狼一样的光,仿佛没了理智。

玉琼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夜灯,“苍啷”砸在老海头上。

07.

二虎进来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老海趴在玉琼身上,头上汩汩地冒着血。玉琼浑身被扯得只剩下一个肚兜罩在腰上。

如果说,当年二虎捅出人命时不知道害怕的话,那这一天,他怕了。

住在另一边的小伙子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二虎和他手忙脚乱地把老海送往医院救治。

老海送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出院后的他,话更少了,也不跟玉琼动手动脚了。

二虎离开了工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后来听说,玉琼也走了。

老海回了老家,迷迷顿顿的。每天中午连着晚上喝烧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老海,有你的汇款单。”村里邻居喊他。

“唉。”老海应着,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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