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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能否给人带来幸福?大多数人会给出肯定的答复,这个闪耀着明晃晃的色泽,从古至今,无论中外都被当作最可靠的硬通货金属,一直被视为财富的象征。

为了从沙子中淘出寥寥几粒金砂,就有无数人日夜辛劳,甚至付出生命,那么当眼前摆着800两的两块大金砖,要想人抑制占有的欲望就很难了。但是得到这么多的金子,能否给占有者带来幸福呢?

难以抵挡的诱惑

1961年,代号为六一五、位于辽宁省沈阳市大东区大东路138号的沈阳造币厂,从国家那里领到了一个十分重大的政治任务:将民间收购上来的黄金白银进行提纯冶炼,作为国际贸易的硬通货购买粮食之用。

在国内遭受严重自然灾害的背景下,这项任务紧迫重要更胜以往,作为沈阳重要的国营企业,造币厂的工人都受过严格挑选、政治素质十分过硬。

因此工厂主要严防外部人员,在工厂周围树有高大的围墙,针对外人入厂也做出了十分严苛的规定。

可是在工厂内部,从民间收来的金银饰品却散乱地放在地上,加工完成后的金银锭竟然和普通货物一样,往箱子里一装就放在临时搭建的仓库里。

这样一来,尽管外人根本不知道造币厂里在干什么,对于内部员工却没有任何保密工作可言

面对着毫不费力就可以接触到的大量黄金白银,觉悟再高的阶级成分也总会露出破绽。这个破绽就是当时厂里的生产科科长关庆昌,而他的老婆黄淑珍则在电解车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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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淑珍利用职务之便,已经有多次将电解槽里的废弃黄金粒子偷偷藏在内衣中带回家里的经历。

车间的同事们虽然没有发现她的非法勾当,但是对她贪财、吝啬的个性十分清楚,称她就是吃完冰棍,也要把剩下的木棒拿回去。

这样一对夫妇臭味相投,打量起厂里的主意自然是一拍即合。而作为文盲的黄淑珍,也不敢违抗自己有文化、当领导的丈夫。

两人晚上在家中日思夜想,终于拟定好了盗窃黄金的作案计划。关庆昌根据厂里的资料,想找到黄金生产的进度和存放的具体位置,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个时候黄淑珍出马了,她主动找包装组的女工人们闲聊,暗暗探查包装车间里的各项产品,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存放代号为"100号"的黄金块的那个临时仓库。

黄淑珍获得这一重要情报的日子是3月17日星期五,而第二天就是星期六,工厂的工人会迎来劳累工作之后的假日。

关庆昌的盗窃阻力大为减小,只要能够成功得手,工厂要再过两天,到3月20日星期一才能发现情况,在那之前,关庆昌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现场。

3月18日这天傍晚,金银产品包装组组长郭家惠在工人们都已经下班回家之后,特意来到100号产品存放处再次巡视。

在十几个牢牢铅封好的箱子里,已经加工完成的黄金锭等着下周装运,只有最后一个箱子还没有上铅封,因为里面只有4块去年加工出来的存货,箱子只是用铁丝绑着。

清点产品数量完毕,自认为没有问题的郭家惠关灯锁门,趁着天色还早,也给自己下班了。

此时关庆昌在家里,拿上了准备好的手套、羊角锤和绳子,在6点钟出了门。

关庆昌并没有直奔100号的临时仓库,而是将工具锁在自己办公室,先去了工厂浴池,下了班的工人们也都在那里享受免费的热水澡,大家都看见了关庆昌这个人

就在工人们还躺在水池里放松筋骨的时候,关庆昌粗粗冲洗一下,立刻穿上衣服回到办公室,带上工具向目的地摸去。

有了老婆提供的准确情报,关庆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最后那个用铁丝绑起来的箱子,绞断、开箱,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两块总共800两的金块拿出来,用绳子绑好,挂在脖子上。

沉重的金块压在胸口,关庆昌不得不用双手托着才能缓解压力。幸好当时天空正下着雨,宽大的雨衣为关庆昌提供了最好的掩护,走在路上,谁也看不出来雨衣下面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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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庆昌被金块和绳子勒得气喘吁吁,但是他不敢进入办公室休息,直接走出厂门回家,在那里黄淑珍已经准备好竹筐迎接丈夫"满载而归"。

从浴室到家里,仅仅20分钟之间,两块黄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警卫重重的造币厂,来到了关庆昌的家中。

关庆昌没有功夫喘气,而是又来到家附近的歌舞厅,再次在熟人朋友们面前"露脸"

20分钟洗个澡,出门又到歌舞厅放松,在时间上简直无懈可击。正是靠着这样缜密的心思,关庆昌给后来的公安干警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3月20日星期一,郭家惠回来上班了,正在忙碌工作的他却突然见到自己的助手高兴贵冲进门来,声音颤抖地报告:100号被盗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郭家惠问了一句:什么?高兴贵用四个字让他魂魄都飞了:金子丢了!

此时临时仓库已经围了大量工人,地上还有散落的包装纸和稻壳,郭家惠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新中国从未有过的黄金失窃大案,他一时间什么想法也起不了。

在厂长办公室,郭家惠和高兴贵受到了嫌疑犯一般的审问,毕竟谁让他们是直接负责人呢。只是公安机关在审讯许久之后也没有找到线索,只能先把两人关在工厂反省

关庆昌自然也受到了调查,而且还是公安干警的重点怀疑对象。

当被问到3月18日下班后的行踪,关庆昌胸有成竹地一一报告自己的行动:"5点下班,6点左右去洗澡,6点30分去跳舞,晚上10点多与邻居一起回家,路上还劝了一对吵架夫妻和好……"

在最关键的6点和6点30分,都有足够的证人说明关庆昌所言非虚,在当时的办案条件下啊,公安干警自然也只能把心中的怀疑暂时强行消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切都仅仅发生在这中间的30分钟。

但是经验老练的公安干警又有了补充发现:当时因为下雨,地上留下了一些鞋印,铁丝的断口也像是一把羊角锤留下的,只要把每个工人的鞋子和工具交出来比对,罪犯也很有可能能够确定。

偏偏热衷于谈论案情的厂内工人们让这个关键消息传到了关庆昌的耳朵里,他赶紧处理掉了自己的鞋子和锤子,这下公安部门是再也无能为力了。

这天大的案情迟迟无法破案,国务院周总理也被惊动,厄运降临到了每个造币厂的工人头上。郭家惠的包装组组长自然是当不成了,预备党员资格也被取消。

13岁就入厂的护厂队员贾清吉因为说过一句金子不放专门仓库早晚出事,被当作突破对象,无休止地挨批、审问,甚至是皮肉之苦。

厂长李榆也被关进了牛棚。专案组的人推断,李榆可能把金子藏在已过世的母亲的棺材里了。派人把李榆母亲的坟掘了,将棺木打开,却毫无所获。

连李榆家有个保姆,早在1959年就返乡回家了,却被当作李榆的"特务上司",800两黄金是什么"特务经费"于是他们又去追查这个保姆…

由于盗窃只能是来自于内贼,其他上百名工人接受的审查、折腾更是不计其数,黄金失窃案被定性成"阶级敌人的破坏",残酷不间断的斗争使得人人自危

还有一位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在斗争会上冲上台去说:"这金子是我偷的。"

但这位老兵在厂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又身负残疾,他的话连专案组的人也不相信。六一五厂的大门对不少工人而言,从光荣的工作单位变成了令人腿脚哆嗦的准监狱。

那么元凶关庆昌能够逍遥法外,看着工友受苦受难,自己心安理得享受800两黄金吗?

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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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造币厂的关庆昌知道,自己偷来的是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纯度极高工业黄金,在案件造成重大影响当口,没有办法大摇大摆拿到银行里换钱

而黄金放在人来人往的集体宿舍,也难免哪一天不会被访客看见。特别是当时楼房里厨房是和邻居共用的,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露出马脚。

日夜不宁的关庆昌夫妇只好借口搬出"两水两气"的工厂免费宿舍,自己买了一幢孤零零的小平房居住。

迟迟不能脱手的黄金让两人晚上根本没法睡好一觉,连儿子的婚礼都不敢邀请太多亲朋好友,这让儿子十分不满。

夫妻二人的神经到后来被折磨到了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地步,黄淑珍也不再对丈夫言听计从,800两黄金,成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

水落石出

整整19年之后,1980年,国家再次统购民间金银,还提高了收购价格。关庆昌自认为风头已过,连忙叫黄淑珍想办法把金子卖掉。

4月15日,上午,黄淑珍强忍颤抖的双手,拿着一个小包袱来到中国人民银行沈阳分行中华路营业部。包袱里面是一块三斤的金块。

敏锐的营业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块工业级黄金,上面的切割痕迹表明这是来自于一块更大的完整金锭。

营业员立即以办理存款的名义,把急于换得现钱的黄淑珍引进休息室,随后通知保卫干事报警。

黄淑珍可没有丈夫那样的心机,面对公安干警的询问,她没多久就坚持不住,把19年前那起给整个造币厂带来噩梦的失窃大案,原原本本地把来龙去脉交代得一干二净。

背负在造币厂工人头上长达19年的冤屈,这才得到平反昭雪。关庆昌被随之逮捕入狱,先是判了死刑,后来根据法律条文又改到无期徒刑。

因为一时的贪念得手的800两黄金,没有给关庆昌一家带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是19年的提心吊胆,和退休之后的牢狱之灾。

而如今的人群中,还有多少个关庆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