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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房子一定不能卖。”宋广超音是没得商量的。“那你和亚亚住在哪里?他们都是学区的抄写员。

雅雅两年怎么上小学?”“换个小点远点的,咱们过得一样。我随时可以动几十万给你治病。”刘琴的声音虽然小,但也有一丝坚持。

知道丈夫患癌活不了一年,妻子决心卖掉家里花几十万的积蓄。宋光朝摇了摇头。“医生说得很清楚,他可能还能活一年。

代价是你和亚雅会搬到远郊。我不能接受。我们辛辛苦苦从农村来到城市,租了很多房子,搬了很多次家,直到雅雅两岁才买了自己的房子。

朱莉娅习惯了生活。她在这里有朋友,附近的小学也不错。她绝不能回到老路,让孩子一起受苦。”

“那也有分量,你怕雅雅不能上学,你就不怕她五六岁就失去父亲?”“刚确诊的时候,我很害怕看不到她长大。当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不喝酒的时候是怎么得肝癌的?现在折腾了一年,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觉得累,有时候甚至想早点去。

这是一把给他机会的刀。我唯一不能不担心的就是你和亚雅。将来,你将不得不独自去工作,接送孩子上下学。

我不知道怎么熬过来。到时候,我就走了。万一你需要帮助,让萧蔷从他的家乡来。

毕竟他也是成年人了。”“萧蔷?你做梦去吧。我来的时候必须照顾他。

我知道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放心他带雅雅一天。”宋光超心里清楚,但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又老又病。

路漫漫其修远兮,刘琴就要靠这个不靠谱的姐夫了。他接着说:“结婚十年,我们最大的成就是买了房子,贷款不多。你的工资没有太大压力来偿还贷款。

以后不要跟团里出去了,坐办公室就行,少拿提成,多照顾孩子。朱莉娅迟早会失去父亲,不管她是五岁还是六岁。差别不大。”

“医生没说一定是一年,只是说你是抑郁症又不积极治疗。如果你表现出一些活力,它肯定会持续一年以上。心态很重要!”刘琴越说越激动,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立刻放松下来。“也许我们再多呆一两年,医学就会有进步,新的药物和治疗方法就会出现。”宋光超苦笑着说:“你现在对医学太有信心了。

如果你想让我出书,就做我想做的。以后不会来化疗了。如果我按时吃药,我就不做手术了。

剩下的六个月我会和亚亚大队一起旅行,然后回老家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和她在一起,所以心情很好,也许还能多活一年半,和手术没太大区别。”刘琴还是不甘心放弃,说:“我之前带了一个团认识了很多人。

其中可能有一些补救措施。让我们试一试,用药物治疗严重的疾病。”宋光超本能地拒绝了。

他学的是工程学,从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转念一想,毕竟刘琴得做点什么。根据她坚强的性格,她永远不会看着自己死去。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离开时也没有太难过。然后他含糊地点点头说:“好吧,如果你有什么好主意,只要对我的病有益,都靠你。”仿佛受到了鼓励,刘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稍微缓和了一些。

两人默默地走在医院外的路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栋别墅。据说这个城市的著名富翁朱昱住在那里。理论上,朱昱的拔毛可以让宋光超住进国内顶级医院,进行最昂贵的肝移植手术,这样他的寿命可以持续五年以上。

“真的不公平。”刘琴淡淡地说道。宋光超当然知道妻子在想什么,说:“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一路上不知被踩死了多少只蚂蚁。想想看,一只蚂蚁,从早到晚跑来跑去,为自己和家人寻找口吃者。

找着找着,被踩死了,什么都是空的。你说这个案子不合理吗?公平与不公平?“蚂蚁怎么能和人比?”“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趋利避害,奋力求生,与生俱来,没有本质区别。看看就知道了。

生病后看得越来越多。”刘琴指着别墅区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蚂蚁之间的差距还要大。我看不见。”

与此同时,的儿子朱正在别墅区与父亲争吵。“你知道网上是怎么说你的吗?吸血鬼!”“网络上充斥着情绪宣泄的下水道,看多了充满了负能量。你我都是搞互联网的,太熟悉了。”

朱昱没有坐下。虽然他没有儿子高,但他还是站着和儿子说话,努力营造平等对话的氛围。“情绪是人最直接的表现,最能说明问题。

你不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么多人骂你?”朱甚至不需要和父亲说话,这让多少有些后悔过早地把儿子送到国外。高中毕业就应该走出去,培养中国人的礼义廉耻。“他们骂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象征,只是作为替罪羊。

人的意见就像流动的水,也是前几年带我上天堂的人。你看历史上哪个成功人士是按照民间声音生活的,左右摇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现在贫富差距这么大,不是28定律,而是28定律。为什么不捐钱给穷人?”朱昱想笑一笑,但他害怕伤了儿子的信心。毕竟孩子才十八岁。

大脑虽然发达了,但心智还没有完全开化,情商完全被耽误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救急救不了穷人。给穷人钱只能帮一时,不能帮一辈子,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另外,不扔钱叫慈善。商业也是慈善,是最大的慈善。我创造了成千上万的就业机会,背后有成千上万的家庭。

有月薪,而且每年都在提高,对个人和社会都是一个稳定的基础。”朱冷笑道:“就是他们创造了十块钱,你拿了九块钱,我还得感激你。感谢您的参与。”

朱昱并不着急。他想借此机会补充一下儿子对经济学的介绍,于是说:“你不是也看政治经济学吗?平均社会工资自发形成。如果我单方面提高工资,增加用人成本,会导致整个行业的失衡。

每个人都被塞进了互联网。谁将成为一名医生、一名警察和一名乡村教师?况且世界上只有中国吗?人工成本高的时候,行业自然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国内公司已经倒闭了,你说谁最倒霉?”朱被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

他停顿了一下,说:“我不能说你,但我只相信一件事。富人越富,穷人越穷。这个社会不正常。

你吃你的,擦你的资本是合理的!”说完摔门而去。朱昱叹口气想,还是大意了。我把孩子送到德国的时候,本来想学习严谨的精神,将来接手管理,没想到会是这样。

朱干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忿忿不平。小时候他是多么崇拜父亲,而今他为有这样的老子感到羞耻。

他不想再去国外读完最后一年大学了,未来的路线都被父亲安排得明明白白。留学归来,进入父亲的公司的培养,为将来接班做准备,然后就是挣那些花花绿绿的纸。这种生活意义何在?朱元乾想要活成一个有价值的人,最起码也是一个好人。

不是可以去当乡村教师吗?朱元乾觉得自己就能试试,去教那里的孩子外语和哲学,让他们也能有机会看清这个世界。他看到路边的一家旅行社,这是他为数不多熟悉的场所。他走进去,对招待他的工作人员说:“我要订一张机票,到最穷的地方去。”

工作人员一脸诧异,小心翼翼问:“您是要去哪个国家?”“我说的是在国内。”工作人员说:“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最穷,但估计那里应该没有飞机场……”“那就高铁票吧,二等座就可以。”“先生抱歉,但凡通了高铁也不会成为最穷的地方了。”

“好吧,你看着办,不管什么交通方式,只要能让我过去就行。”朱元乾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工作人员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位衣着不凡的小伙子,一时间搞不清楚他的来意。

“能先看下您的证件吗?”朱元乾从包里掏出了护照和身份证递过去。工作人员看了一下,把护照还了回去,说:“身份证就够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在鲁西,属于贫困县。

只是没通火车,过去的话要坐七个小时的大巴,就在附近的长途汽车站,请问可以吗?”“很好,就是这种地方。”朱元乾说,“帮我买票吧。”“请问朱先生,到了那边需要人接吗?”“我就想去村里的小学,应该不难找吧。”

“不好说,根据我们旅行社的经验,这种贫困县可能连个车都打不着,我看您之前未必坐过三蹦子或者倒骑驴。再说了,不是哪个村都有学校的,小孩子少了,一般都是周围几个村共用一个小学,不是本地人不一定知道在哪。”“那就安排接一下吧。”

订完票后,距离发车还有段时间,工作人员热情地和朱元乾聊了一阵,最后递给朱元乾一张名片,说:“我安排好了,会有人在车站接你。你刚才说不愿意联系家人,那么路上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叫刘琴。”3刘琴晚上下班后,吃完饭,哄睡女儿,对宋广超说:“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宋广超说:“咱俩上午在医院,你就上了半天班,能见到谁?什么明星通过你们团组织旅游了?”“比明星厉害,朱元乾。”

宋广超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是明朝哪位王爷的几十代传人吗?”“朱禹的儿子。”刘琴一补充,宋广超才算有点印象,几年前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一次,跟在朱禹的后面,穿着小西装,接受采访时说要当爸爸那样的人。“本来我也不确定,朱禹的儿子怎么能来我们这个小旅行社,一看身份证地址才知道是他。”

“富豪的孩子旅游也去旅行社啊,这是什么操作?”“还有更迷惑的,他居然问我最穷的地方是哪。”宋广超皱皱眉头,“他是来找优越感的吗?那也没必要去最穷的地方,咱们市里比他家有钱的也不好找了。”刘琴说:“搞不清楚,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所以我把他绑架了。”

宋广超嗯了一声,三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把他怎么了?”“绑架了。”刘琴说。大巴下午一点钟发车,到辛县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

朱元乾随着人群下了车,车站里黑漆麻乌,本就昏黄的路灯连一半也没点亮,不知道是坏了还是省电。一股露天厕所的臭味混杂着路边摊油炸食品诡异的香气,这就是贫困的味道吗?“朱元乾?”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朱元乾扭头一看,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正借着手机的亮光努力往这边看。

朱元乾点点头,问:“你是旅行社派来的?”小伙子嗯了一声,说:“我是小强,跟我来吧。”小强骑着电动车,被朱元乾搂着腰,感到有些别扭,这是他第一次骑车被男人搂着腰。而朱元乾也是头一回坐电动车,颠簸的土路让他依稀回忆起八岁时第一次骑马的惊慌。

小强并不知道朱元乾是朱禹的儿子,甚至他对朱禹都没有了解。毕竟在辛县,尤其是在刘庄村,互联网经济并不发达。他只记得姐姐对他说:“这个人对你姐夫的病很重要,你一定留他两天,千万不要出村,最好门也不要出,尽量少见人。”

小强根据姐夫的病情和自己的知识体系,进行了合理的推测,结论是姐姐要用朱元乾给姐夫做肝移植。所以说,这个人的命也没有几天了。腰,他愿意搂就搂吧,这时候谁还能跟他过不去呢?父母相继去世后,姐姐又远嫁他乡,偌大的院子就剩下小强一个人。

刘琴多次让小强一起来城市,都被他拒绝了。去城市能干嘛?自己没有学历,只能去送送快递,还不如他在县城打零工逍遥自在。再说了,他从小就被强势的姐姐管着,每次跟她在一起心里都有点怵。

半小时后,小强带朱元乾来到村里。这是一个典型不务正业青年的家,乱糟糟又臭烘烘。不过这一切对朱元乾来说都是无比新奇,求仁得仁,亦复何怨?他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

朱元乾掏手机准备拍照留念人生中见过的最烂的房子,却摸了个空,手机不见了。小强笑笑说:“不新鲜,肯定是下车时被人偷了。我们这儿别的不行,小偷都很专业。”

宋广超急得团团转,他刚刚修炼成心如秋水意似古潭,一度以为自己在去世之前不会再为什么事而激动了。如今他脑子一团糟,只是不停念叨:“我死了,你又坐牢了,娅娅可怎么办?”“我专门问过朋友,问题不大。”刘琴似乎成竹在胸,“我就管朱禹要两百万,也就相当于咱家的两块钱。

如果有人绑架了娅娅,要两块钱,你会报警吗?”“你,你都要过钱了?”宋广超气急败坏。刘琴点点头,“我跟朱元乾聊过,他是离家出走,暂时不会联系家人。我也跟小强交代了,到了地方让他把朱元乾的手机拿走。

他现在基本上就算与世隔绝了。”“小强……”宋广超恍然大悟,“你把朱元乾弄到你们老家了?”“不能算我弄的,他非要去最穷的地方。我老家那个情况,不是最穷也差不多了吧。”

“完了,完了,一窝端了。”宋广超绝望地说,“小强也上了贼船,你觉得我妈那个身体还能带孩子吗?”刘琴宽慰他:“放心吧,朱禹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两百万冒险报警。拿到钱就给你做手术,咱们去最好的医院。”

“还做什么手术!以朱禹的资源,抓到你和小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对朱禹来说这不是绑架,更像个恶作剧。”刘琴解释,“小强也不知道我的用意,我就让他拖延朱元乾两天。

朱元乾自己也不会觉得被绑架了。我无非是利用时间差和信息差,让朱禹担心、膈应,拿点钱出来。退一万步,即便找到我们,坚决不承认就行了。”

朱禹一脸懵逼,搞不清楚电话里是勒索还是玩笑。要说是玩笑吧,听着口气挺严肃;要说是勒索,怎么可能只要两百万。可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一张高尔夫球会员卡都两百二十万了。“马上查乾乾的手机。”朱禹命令助理。

事关儿子性命,他不敢大意,宁可信其有。助理小声说:“朱总您忘了,乾乾的手机是特制的,防窃听防追踪,再说现在也关机了。”“那就调全市的摄像头,人脸识别、大数据、AI乱七八糟全都给我用上。”

朱禹想,就当是绑架了,钱肯定是先交,无论如何不能激怒绑匪。但人也要抓住,留着肯定是个隐患,两百万花完了,保不齐还惦记再来绑架。“封锁消息,先把钱准备好,不要连号的;完全听对方的安排,到时候让放哪就放哪,人送回来之前不要报警。”

朱禹安排助理。4躺在硬板床上,朱元乾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要比精神娇气得多,它还没意识到主人伟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想贪图安逸,睡在一张软床垫上。

家里只有一张床,为了避嫌,小强和朱元乾不在一头。小强的脚臭让朱元乾干呕了几次,非常提神醒脑。小强半躺着刷视频,不时发出猪一样的笑声。

朱元乾实在无法入睡,就跟小强聊天。“我没什么正经工作,就在县里面打打零工。家里还有几亩地,总归吃喝不愁。”

小强一边刷手机一边说。“你不是旅行社的人?”小强愣了一下,暂停手机往回圆:“临时工,不属于旅行社。你还指望有多少人来这里旅游?我没学历,只能干点这个。”

“在国外没有学历也能过得很好,可以在城市买得起房子。咱们就是太内卷了,资本拿走了大头,大家围在一起头破血流抢点渣渣。”小强虽然穷,但三观受到了短视频上的正能量教育,不同意朱元乾的看法,辩解说:“别人不知道,我这个情况真不能怪资本家,他们可没占到我什么便宜,我一礼拜能歇五天。”

朱元乾纠正:“你只是没感觉到罢了,整个经济都被他们控制了,你能逃到哪里去?”小强心想这货应该就是在城里打工打傻了,逃到农村来了。他有点看不起这种抱怨的性格——你不喜欢打工,不打工就可以;要是一边骂企业,一边还赚人家的工资,这就属于又当又立,一点都不磊落。“听旅行社说你来我们这里是想当小学老师?”小强问。

朱元乾点点头。小强说:“老师可不是想当就能当,都有编制的,我明天去给你打听一下门路。这两天你别出去,外面小偷特别多,还有绑架的。”

根据监控显示,朱元乾出了旅行社进了附近的汽车站。汽车站年久失修,内部监控死角很多,没有拍到朱元乾上了哪辆车。买汽车票不用身份证,所以也没有朱元乾的购票记录。

大规模排查要等到天亮之后,而绑匪要求半夜十二点把钱准备好。“对方的手机信息查清楚了吗?”朱禹问。助理回答:“国外的手机号,就是通话时间不够长,查不出具体位置。

通话用了变声器软件,听不出男女。”朱禹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说:“赶紧给钱吧。乾乾回来之后,再和警方一起仔细查,挖地三尺也得揪出来。”

助理说:“钱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十二点对方来电话确定地址。”朱禹说:“路上到处都是摄像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取钱?半夜十二点路上没几个人,查起来更容易。看来是一帮缺心眼。”

助理心说:不是平时挺牛的嘛?缺心眼都能绑走你儿子。好容易熬到十二点钟,电话准时打过来。助理第一时间把电话接起来,朱禹还没来得及带上耳机通话就结束了。

“地址在哪?”朱禹急切地问。助理摇摇头,表情木然地说:“他要比特币。”朱禹愤然起立:“他妈的,挺懂啊这帮孙子!”助理问:“到现在也不知道乾乾是不是真在对方手上,钱给不给?”“给,而且要多给点,比特币天天波动,别跌了怪我没给够。

我不冒这个险。”次日一早,小强醒来后发现朱元乾已经不在床上了。他一个激灵,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看到朱元乾正在堂屋四下里看,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是你家人?”朱元乾指着墙上镜框里几张脏兮兮的照片问。小强点点头。

“他们?”“都没了。”小强说。朱元乾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换了个话题:“早饭怎么吃?”小强说:“我从高中毕业就没吃过早饭。”

朱元乾摘下手表说:“不吃早饭容易得结石。我身上现金花完了,手机也丢了,信用卡一刷我家人就知道我在哪。干脆你帮我把表卖了吧,没有手机,这玩意也没什么用了。”

小强接来过一看是个电子表,笑道:“这能卖几个钱?”朱元乾说:“这是定制款,我爸送的,具体多少钱不清楚,你看着卖吧。”小强把表揣起来,说:“你在家等着,千万别出门,容易迷路。我骑车去县里问问,等会带早点回来。”

来到县城,小强直接找到修表的初中同学许昌明。许昌明眯着眼端详了一下问:“想卖多少?”小强说:“这电子表比卡西欧咋样?”许昌明松了一口气说:“稍微强点。你要是不着急,我给你挂到网上,估计能卖个七八百。”

“网上卖出去要多久?”“不好说,快的话一两天,没人买可以降三十五十再等等。”“不挂网上呢?”“那就是我收了,担点风险,能给你六百。”“算了,我换一家问问。”

许昌明笑道:“你跟同学也玩这套?算了,给你八百,我网上慢慢卖。不过你得告诉我从哪来的。”小强说:“放心吧,车站捡的。”

回家后,小强把油条和豆腐脑摆到桌上,掏出五百块钱给朱元乾,说:“我们小地方人穷不识货,最多就出到五百。”朱元乾只抽出两百放兜里,说:“剩下你留着吧。”小强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几天吃住我都包了。”

5钱转了出去,绑匪也没来电话。朱禹感觉被耍了,但仍然不敢报警。他坐立难安,天一亮就带了助理和保镖出去。

昨晚已经在汽车站调查过了,今天就去旅行社探访一下,看有没有朱元乾的线索。进了旅行社刚问几句,刘琴就迎了上来,使眼色让朱禹进了里面的会议室。刘琴关上会议室的门,小声说:“朱先生,电视上见过您,肯定是来找儿子的吧。”

朱禹顿时警觉起来,多年商海厮杀的经验训练了他的神经,让他嗅出了一丝危险。“昨天朱元乾来我们社就是我接待的,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后来看了身份证,住址在湖畔别墅,才感觉和您有关系。”“他现在人在哪?”朱禹问。

这句问话同样也在试探刘琴是不是和绑匪一伙的。“您儿子一来就问我最穷的地方在哪,我就觉得稍微有点不太,不太正常吧。还气呼呼的,好像是离家出走,说实话这样青春期的小伙子我见多了。

我有点担心,就跟他多聊了几句,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劝他赶紧回家,他死活不愿意,就要去最穷的地方当乡村教师……”朱禹心想这的确像儿子干出来的事,又问:“然后呢?”“我怕他万一真去了什么偏僻的地方,那可就难找了。就随便说了个县城,你赶紧跟他联系一下吧,应该刚去了没多久。”

“你觉得不对劲,昨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朱禹严厉地问。刘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有您的电话。”朱禹出来,赶紧让助理开车直奔辛县。

路上他反复回忆刘琴的话,总感觉这个女人有点问题。如果她就是绑匪,现在指引自己找到儿子,也算变相地放人了。如果刘琴没有问题,那就儿子就是在辛县被绑架了。

无论如何,只要见到儿子总能问清楚。许昌明很开心,这块最新款的iWatch即便普通的也要八九千,何况这是定制款。他上网搜了一下,表盘手工雕刻后镀24K金配鲨鱼皮表带,售价2200美元。

所以他坚决不相信小强是在车站捡的。他知道小强家在哪,中午就骑着电三轮偷偷来到刘庄村。许昌明把三轮停到其他胡同里,扒着小强家的院墙往里瞅,看到屋里两个人影影绰绰在打扑克。

一定是小强骗了什么有钱人来家里了,一块手表都一两万,身上指不定还有什么宝贝呢。“对尖。”小强故意拆了三张A,他实在不好意思把朱元乾剩下的二百块钱也赢光了。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是许昌明的电话。小强走到院子里接。许昌明告诉他,手表卖出去了,碰到了冤大头,卖了一千二。

许昌明仗义,打算再给小强添二百。凭借对许昌明的了解,小强感觉不太对头,试探着说:“你给我转微信吧。”许昌明说:“能转早转了,银行卡里没钱了,只有现金。

你赶紧过来,晚了可就不给了。”挂了电话,小强想了想还是得去,即便不是真的也没什么损失。就跟朱元乾说去买点午饭,让他在家等着。

小强刚出村,许昌明就从墙头蹑手蹑脚跳了进来。他扒着窗缝一看,只见朱元乾正津津有味翻看着小强攒的漫画书。许昌明不认识朱元乾,但认识他身上的衣服牌子。

果然配得上一万多的手表,许昌明心说,小强哪来的本事把一个公子哥儿糊弄来了。他后退到院门口,大喊:“小强,小强。”朱元乾开门迎出来,说:“他出去了。”

许昌明假装吃了一惊,问:“你是?”“我是他朋友。”“哦哦,我是邻居,来借几个板凳,明天家里办喜事。”“你自己进屋拿吧,回头我告诉小强。”

朱元乾说完往屋里走,只觉得有个湿哒哒的东西从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他刚想挣扎,就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许昌明来不及在刘庄村动手,小强随时可能回来,他只能先把财神爷带走,从长计议。

他把朱元乾歪歪斜斜放进电三轮的后斗里,开车就往县城家里蹽。助理一路超速,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辛县。“先去汽车站,从源头查。”

朱禹吩咐。“咦,你们看前面那辆三轮。”助理眼尖,看到了许昌明三轮后面的朱元乾。

朱禹定睛一看,高呼:“就是乾乾,追。”许昌明不明就里,只觉得背后汽车发动机轰鸣,似乎是在追他。他做贼心虚,加大马力逃跑。

县城马路两侧都是商贩,横七竖八的,汽车反倒没有电三轮跑得快。朱禹急火攻心,对保镖说:“你下去追。”保镖得令,下车后如离弦之箭,眼瞅着离电三轮越来越近。

许昌明从后视镜看到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疯狗一样追了过来,方寸大乱,急忙拐进小路,专拣胡同钻。路越来越窄,汽车渐渐开不进去,朱禹和助理也下了车去追保镖。他俩循声转了几个胡同,看到电三轮停在了一个小十字路口,保镖木然站在一旁。

“怎么了?”朱禹喊。“死啦。”保镖说。

朱禹双腿一软扑倒在地,任助理怎么扶也起不来了。“乾乾晕了,绑匪死了。”保镖见状赶紧补充,然后把朱元乾抱了起来。

朱禹这才灰头土脸哆里哆嗦站起来,过去试探儿子的呼吸。再看许昌明,由于弯拐得太急,车把猛烈地戳在了心窝上,当场就吹灯拔蜡了。“咱们,算,正,正当防卫吧……”保镖眼神散乱地问。

城里出了这等大事,很快就传得尽人皆知。小强和姐姐刘琴通了气,如今闹出人命,刘琴只好把实话告诉了小强,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没什么过硬的证据,但正常人稍加联想,就能猜出刘琴和小强的图谋。

小强窝在家里不敢露头,期待着朱元乾把他给忘了。宋广超下定决心要积极治疗,“我查了,绑架罪情节较轻的是五到十年。如果你能算成从犯最低是五年,再加上好好改造说不定三四年就能出来了。

我怎么也得活到你出狱那一天,要不娅娅怎么办。”派出所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死者许昌明的身上搜出了朱元乾的手表和作案用的乙醚手巾。很显然,许昌明就是单独作案的绑匪。

朱禹对这个调查结果半信半疑,他总觉得刘琴也有问题,很有可能是从犯。但儿子的证言表明刘琴很清白,甚至是善良的,一切都是许昌明搞的鬼。铁证如山,几天之后就结案了,县城很快恢复了平静。

犯人许昌明又被陆陆续续挖出了不少黑料。有人惊呼没想到一个修表的居然恶行累累,有人则到处炫耀自己有先见之明,有人更是冷笑说无非是个替罪羊罢了。这天晚上,刘琴终于等来了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说:“我看过你们的全家福,知道你是小强的姐姐。别的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告诉你们不用担心,钱留着花就行,原本也是属于你们的。顺便转告小强——我没他的号码——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