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9位真人故事
口述丨阿渔妹
撰文丨舒可

我是郑露婷@阿渔妹,26岁,出生在广东阳西县一个镇的渔民家庭,从小陪伴爸妈出海捕鱼,大海是我的游乐场,海货就是我童年最好的玩具。

长大后,我离开家乡和父母,跟许多年轻人一样,想留在大城市。但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看他们那么大年纪,却依然坚持辛苦每天早起赶海,心里特别难过。

于是2019年我决定辞掉工作,回家陪伴在他们身边,也能帮帮他们。

如今,我在渔村跟父母一起,过得简单又幸福。每天早起赶海捕鱼,回到村里把海货卖掉,中午回家吃完饭睡个午觉;下午没事就在家里晒晒海鲜补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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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岁左右,我跟妈妈在村头等爸爸。)

记得小时候我的生活环境并不是很好,住的房子是破旧的瓦房。

因为父母是渔民,夜晚会经常出海捕鱼,不能时刻把我留在身边,而哥哥姐姐与我年纪相差比较大,我4-5岁时他们已经在外工作。所以,晚上经常是我独自一人在家睡觉。

我特别怕黑,小时候还总是喜欢听灵异鬼怪故事,每次父母离家出海捕鱼时,我就会闹情绪不肯独自呆在家里,爸爸只能每次想办法把我哄睡之后,再出去工作。

这种情况坚持了一段时间,有次我醒来找不到父母,因为害怕一直哭到天亮,他们回来后知道这件事,觉得对我很是愧疚及担心,后来即便生活有诸多不易,都要把我带在身边,就怕有个好歹。

(虽然家里穷,但我也是家里的小公主,哥哥姐姐在家都会很宠我。)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跟着父母出海捕鱼,他们工作,我在玩耍,夜晚枕着水浪声,像躺在摇篮里一般······

那时小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也不懂海上的风险,只晓得跟在父母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和害怕,做个快乐的小孩就好。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我上学,读书后我慢慢远离大海和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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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的我,那时快乐得像只小鸟。)

毕业我去了南京。我跟许多追梦的年轻人一样,对大城市总是满怀期待,想着凭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但也跟许多人一样被现实打败。

一开始我是做销售工作,干劲十足,但业绩不好收入不高。时间一长内心总是有些不平衡。又因为第一次离开父母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对父母的思念与日俱增,有些想家。

有天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没控制住说:我想家了。可把父母给担心坏了,最后告诉我想家了随时都能回家。那天后我考虑了很久,跟父母商量着回老家城市工作。

(人生第一次到南京中山陵,看到陵门上「天下为公」牌匾有些感动。)

于是春节我提前回到老家,并在老家城市里找份工作,可是发现工作一个月只休4天,回家陪父母吃个午饭又得急忙忙赶回城里工作,这与我回家的初衷不符。

我产生了辞职回到镇上的家,天天陪在父母身边的想法。考虑几天后就跟父母商量辞职的事,起初爸爸很反对,有两个重要原因:

1)在老家我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别人都往外发展,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到农村;
2)如果放弃了城市的工作,回到家乡我靠什么养活自己。

爸爸的顾虑还有很多,但我早想好了,我们家是渔村,父母都是渔民。中国有句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可以通过自媒体的方式,在渔村开辟出不一样的路来,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经过我的软磨硬泡爸爸终于答应了下来,2019年3月份我回到小渔村,开始我的自媒体之路,正式成为“阿渔妹”一边陪伴爸妈,跟着他们赶海,分担打鱼的工作,一边拍起了赶海的生活。

(正式成为赶海人,收获一条大鱼,我们一家人开心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刚开始,渔爸很担心我在城市待久了,不习惯出去赶海的日子。渔民的作息是随潮水而变化,没有固定的时间,潮水合适的话,天没亮就要出门了,风吹日晒这就是渔民的常态

有时候运气好,出去一趟满载而归,有时辛苦半天收获寥寥无几,油钱都不够;如果遇到退大潮,我们还需要下海推船。

而在船上,捕鱼的手艺活也不是一下就能完全掌握的,从网扔下去、撒开、落入水中到起捞这一个过程其中的巧劲也只有长时间累积才能做好。经过渔爸的细心教学,我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慢慢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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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不错,开始准备下地笼了。)

这让我常想起小时候跟爸妈出海,只觉得很好玩,当我参与其中后,才真正体会父母的不容易。渔民除了辛苦,收入还不稳定,爸妈靠捕鱼把我们几个小孩拉扯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更能理解爸妈对我们润物细无声的爱。

大部分渔民会选择在凌晨出海,他们的一天是从2、3点开始的。那时候的海湾很热闹,发动机的轰鸣此起彼伏,如果一个人在面对大海这样的对手也并不孤独。

到了清晨,一艘艘渔船会一同回港,天气好的话能够看到日出,能把海面照得橙黄橙黄。渔船载着鱼,背着阳光,那样的画面相信无论看几次都会让人感动。

(灰青色的早晨,跟着爸爸去收地笼,这种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刻。)

但我跟爸妈一般是早晨四五点左右出海,到海边会先下地笼,把所有的地笼都放完后,那就要去把之前的地笼收起。

收地笼是最开心的事,因为你不知道会收获什么样的惊喜。有时会遇到不知被什么咬断尾巴的河鳝,有几个超级肥的肉蟹,或是俗称“石九公”的石斑鱼,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激动喊出:粗货,发财了,发财了。

(收到大货的我,正在听爸爸科普如何处理它们,这只是我们当天的晚餐。)

但渔民是以海为家,以渔业为生,没有节假日,只有休渔期。即使在遇到恶劣的天气,我们一家还是风雨无阻地去赶海。

记得有次天气很不好,风卷着大雨,在我准备起网笼时,风吹起的海浪也渐渐变大,大浪一个推着一个,渔船被吹得随风飘荡,不断的相互碰撞,差点没把我晃晕掉下海去。渔民可真是把生命放在浪尖上的人啊。

虽然雨天出海比较危险,但是大货会比较多一些,比如石斑、大螃蟹、血鳝等。这里特别说下血鳝:

血鳝是合鳃鱼科黄鳝属的一种鱼类,因为野生繁殖,捕捞量不大,所以价格比其他鳝类高。一条血鳝大致在1至2两左右的时候,肉质肥而嫩滑鲜美,营养极丰富,可清蒸可油炸,血鳝是补血美食,脂肪含量少,是很适合我们女性食用的海鲜产品。

(收获颇丰,但小鱼小虾是要放生的,渔民靠海而生,要懂得可持续发展。)

除了雨天,还有台风天也是大丰收的时候。

如果是台风天我会比平时早1个小时出海,凌晨3点我就准备出发去起地笼,赶在台风来临前大赚一笔,同时会把渔网在一个海域上固定好,等退潮后直接去收网。

台风过后,天气非常清爽,而且视野良好。退潮后,在露出来的海滩上面,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海鲜活动,也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美味,尤其是螃蟹特别多。

比如青蟹,它就分很多种类,有膏蟹、奄仔蟹、软壳、黄油蟹等。但我喜欢膏蟹,满满一口膏,那味道极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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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潮后,去滩涂和礁石拾起大海恩赐给我的礼物,收获满满。)

我们渔民赶海靠的就是赶海中的,根据潮涨潮落的规律,赶在潮落的时机,到海岸的滩涂和礁石,去把神秘大海恩赐给人类的无数海鲜带回家。

经过三年的赶海拍摄,我把家乡的自然风光和美食特产分享给网友。收获了很多喜好我的粉丝们,也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小店,算是没有让爸爸失望。

虽然在这过程中,遇到很多困难,但在家人和网友们的鼓励和支持下,一直坚持到现在。对我而言,最大的收获不是大鱼大虾,而是爱与陪伴。

(每天下午,在家门口与爸妈闲聊,看着爸妈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回家是最明智的决定。)

我是一个恋家的人,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小渔村,我能想到最美的地方,不是远方,而是陪伴在父母身旁。

余生很短,愿你我都不要留下遗憾,有空多陪陪父母。

你有故事吗?我们有笔,真实记录每一个有故事的你,我们已经记录了29位真人故事,很多篇文章都让被采访人感动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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