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晚间,东方园林发布业绩预告,预计2021年前三季度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5.3亿元~6.7亿元。去年同期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4485.08万元。

另一则消息: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将于10月27日10时公开拍卖昔日浙江女富豪何巧女名下位于北京的一套房产,起拍价1358万余元。此外,何巧女丈夫名下的同层一套房产也将被拍卖,起拍价约2267万元。

缩影

东方园林是环保产业历史转折中的一个缩影。

2014年11月国务院印发《关于创新重点领域投融资机制鼓励社会投资的指导意见》,针对生态环保等7个重点领域,提出了吸引社会投资的政策措施。由此,市政市场投资模式由BT向PPP的转型。

园林行业依赖地产和市政,工程周期长,需垫付大量工程款,而回款慢和回款难一直为投资者所诟病。运用PPP模式可撬动资金杠杆,避免了垫付大量资金而造成公司现金流紧张。

地方政府集中释放了大批PPP项目,其中很多都是环保类项目。

同期,“水十条”的出台也让各地兴起环保建设的浪潮。多重利好因素下,环保产业忽现一片蓝海,不仅催生了像东方园林、碧水源、桑德等昔日风光无限的明星民营环保企业,也吸引了众多国资前来分一杯羹。

在这样的情势下,PPP模式爆发。当然也离不开当时信贷宽松的环境,一个10亿的项目,只需要投入1个亿就可以撬动起来。

东方园林刚好赶上了这班车。

从2015年开始,东方园林着重力发展PPP项目,中标的PPP订单总额不断增长。东方园林利用在PPP方面的先发优势,与多省市地方政府签署了PPP项目协议并迅速落地。2016年,东方园林爆发式增长,当年净利润增幅高达115%,并收购了中山环保、上海立源等水处理公司。

2017年,插上PPP翅膀的东方园林多项指标创记录,一时风光无限。当年实现营业收入152.26亿元,较转型前的2012年增长高达287%;当年净利润21.78亿元,较2012年增长217%。东方园林的股票也从2015年最低时的7块钱,涨到了18年最高时的22块钱。

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128家央企中,有61家央企涉及节能环保和新能源行业;105家国资委下属央企有57家有节能环保和新能源业务,28家金融机构中有4家有环保类业务。可以说,近半数的央企已经进入环保行业。

根据财政部PPP中心的数据,截至2017年上半年,我国PPP项目总入库数量已达到14220个,总投资17.78万亿元。

然而,这一场环保行业的资本狂欢并未持续太久,正当许多企业醉心于数百亿的PPP订单时,财政部下发的一份规范PPP项目库管理的通知,为火了近4年的PPP项目泼了一盆冷水。

2017年11月,财政部办公厅印发“92号文”《关于规范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综合信息平台项目库管理的通知》,要求各地在2018年3月底前完成对不符合规定的PPP项目的集中清理工作,PPP市场迎来了“史上最严”令。

随后大批PPP项目得以清理出库,截至2018年10月,财政部清理超过2400个PPP项目,合计近30000亿的投资额;整改项目近2000个,合计30900亿投资额。

如果说集中清理不符合规定的PPP项目是导致环保民企冷却下来的直接原因,那么强监管、紧信用、去杠杆的金融大环境,则间接促成了一股对民营环保企业融资融券的冰风暴。

在PPP项目快速膨胀的过程中,财政部开始对地方政府进行一系列的去杠杆措施,限制地方政府PPP的项目支出。这对高负债奔跑的东方园林来说,是致命打击。2018年,东方园林的股价从最高点22元左右又再次跌到8元左右。

2018年,“史上最凉发债”事件推倒了东方园林的多米诺骨牌,以及一众以PPP项目为主的环保企业。同东方园林一起,被推下神坛的,还有铁汉生态。

铁汉生态IPO前一年营收只有4.16亿元,到了2017年,其营收则达到了惊人的81.88亿元。上市后短短七年的时间,铁汉生态的业务规模整整扩张了将近20倍,而其主要进击方式就是PPP。

2015年至今,中节能铁汉共签订PPP合同六十多个。PPP模式具有短贷长投的特点,回款较慢,对企业自身造血能力及融资补血能力有着较高要求。

2018年,5.16亿元广东省信宜市水质净化PPP项目终止后,铁汉生态遭遇业绩滑铁卢。2018年三季度末,铁汉生态合并报表范围内的负债总额达到了160.20亿元,其资产负债率已经高达70%。

2018年12月,引入深圳国资委深投控成为为战略股东。今年2月,中国节能通过协议转让及认购公司定向增发股份的方式成为铁汉生态的控股股东,也正式更名为中节能铁汉。

PPP为环保企业带来大批量的国有资本,PPP的退潮,大批量的民营环保被国资并购。

出局

东方园林历经资金链紧张、PPP项目停滞、裁员欠薪风波,深陷倒闭危机,实控人“出局”的方式“尘埃落定”。

联姻国企,东方园林业绩并未出现起色,至今持续亏损。

根据东方园林披露的信息,预计2021年前三季度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5.3亿元~6.7亿元。业绩变动主要原因是,报告期内,公司继续推进业务转型,单季度利润环比提升。公司环保业务和循环经济业务继续加大投入,产值和利润占比逐步提升;生态业务重点推进原有项目的收尾和结算,收入和利润较上年同比下降。报告期内计提资产减值准备金额同比增加,对公司利润造成了影响。

东方园林将目前的业绩亏损归纳为“公司业务方向调整的短期阵痛”。9月末,东方园林曾向投资者表示,公司正处在爬坡过坎的关键转型期,目前已经出现很好的效果。

这次拍卖的两处房产,涉及何巧女、唐凯与中信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的民事案件执行案件。根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此案涉及执行的标的额约1.74亿元。

据中国证券报报道,目前何巧女被列为被执行人的案件有10起,总执行标的额达25.24亿余元。

除了诉讼缠身外,何巧女百亿身家也将面临被清零风险。2021年5月公司一则减持公告显示,何巧女持有东方园林8.48亿股,累计质押8.47亿股,占持有股票的99.804%。如果何巧女未履行偿债义务,中信证券、平安证券等质权人已采取强制执行措施,不排除将何巧女及其一致行动人的股票进行强制平仓。

今年9月10日东方园林的公告显示,何巧女因为质押违约导致被动减持1072万股。公告同时称,何巧女正在与质权人沟通商讨股票质押借款相关问题的解决措施,但不排除后续可能继续被动减持公司股份的情形。

另外,9月7日,东方园林公布了关于持股5%以上股东股份被轮候冻结的公告。何巧女和唐凯被冻结的股份数均占其所持有公司股份总数的100%。

从跃进PPP到发债危机、被动减持、再拍卖房产……无法预测东方园林的未来,但一定会很艰难。在很久以后若再谈起这段历史,希望不只有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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