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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则成,电视剧《潜伏》的男主角,由孙红雷塑造的经典形象。人物原型是吴石、黎强、刘青石等人。任国民党军统局成员,国防部保密局天津站副站长。在《潜伏》热播后,余则成不仅仅成为我地下党的代表,更成为一切间谍(包括经济间谍,秘密获取情报人员等)的代称。而在深圳,也出现过一位余则成式的地下党员,在他和战友的策动下,人民解放军兵不血刃的解放了南头城,他便是温巩章。

电视剧《潜伏》,孙红雷饰演余则成

热血青年

温巩章是土生土长的南头人,1919年出生于一个市镇贫民家庭,他父亲是中药铺店员,母亲靠织麻为生。30年代末,温巩章考上了当时宝安县最好的学校——宝安县立第一初级中学(今南头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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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巩章

(前排右二)

由于家庭清贫,温巩章无法缴交学费,只能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在学校兼任杂役。一年冬天,他连御寒的被子都没有,学校的一位叫朱乃良的老师心疼这位聪敏的学生,便让温巩章和自己挤一挤,共用一床棉被,渡过了一个寒冬。

第一次收复南头城

1939年,温巩章从宝安县立第一初级中学毕业,时值王作尧带领的抗日游击队第二大队收复南头城。当时,他出于抗日热情和谋生的需要,到国民党宝安县政府工作。由于温巩章有一定的文化,县长幸耀燊便让他担任自己的文书、书记。之后,温巩章被任命为译电员,与报务员冯鸿翩共管宝安县政府电台。

“余则成”的诞生

1941年,日寇再度占领宝安县城,宝安县政府相关机关辗转迁到东莞县石马乡,温巩章转任国民党第四战区第七挺进纵队第七纵队邓琦昌司令部的上尉译电员。有一天,温巩章牙疼,于是到石马乡的县立赠产所看病。这次经历,彻底改变了温巩章的人生。

石马赠产所是当时东莞县委的一个地下交通站,所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女护士:周爱莲、罗慧舒,是中共地下党员。1940年秋,二人被派驻广九铁路线上的石马乡,担任交通联络和情报搜集任务。

罗慧舒(1917-1995)

当时,邓琦昌部和国民党的徐东来部秉承国民党东江当局顽固派香翰屏的意旨,伺机捕杀共产党人。在得知温巩章的职务之后,周爱莲、罗慧舒十分欣奋。于是,二人利用看病的机会,探听温巩章的口风,试探他的立场和倾向。接触下来,发现他有民族正义感,抗日立场坚定,思想进步,为人正直。于是,周爱莲、罗慧舒向东莞县委提出了发展温巩章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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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慧舒和温巩章

县委很快就批准了两人的行动计划,并由罗慧舒与温巩章进行联系。罗慧舒是东莞茶山人,出生于一个富庶家庭,其先祖罗锦华在南洋经商,积累了巨额财富,并和越南皇亲阮氏结为姻亲。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配合默契的罗慧舒和温巩章相恋,并于1944年3月结为夫妻。

周罗二人刚接触温巩章的时候,正值国共合作抗日时期,爱国的温巩章同意提供情报给罗慧舒。不久,温巩章升任司令部电台台长,接触了大量机密。经过精密部署,我党沟通了国民党第七纵队邓琦昌司令部——国民党塘厦区署——石马赠产所——石鼓爱群医社——清塘区委会——县委和部队的联系。

1941年9月惠东宝地区抗日形势图

这个情报网负责北至温塘、常平,南至布吉、李朗,西至大岭山,东至清溪、谢岗一带的交通情报工作。凡是经温巩章手送出的情报,通过这一情报网,都能迅速准确地送到县委和部队那里,起到应有的作用。东江游击队由此掌握了广东国民党军队的核心情报。每次国民党顽固派进攻游击队根据地,部队都能提前知道,做好准备。

深入虎穴

温巩章在虎穴进行情报活动,环境十分艰险。然而,由于他勇敢坚定,沉着机智,每每化险为夷。有一次,他所提供的一份情报资料,在转送到我部队一交通站时,不幸连同其它文件报刊都被国民党军队搜获,送回敌军司令部。还好邓琦昌不明底细,将这件事交由温巩章清理查对。温巩章发现这份情报后,不禁大吃一惊,并立即将它抽出,清除隐患,因而转危为安,保护了这一重要情报点。

温巩章的身份证

1943年底,日寇打通广九路,国民党军队闻风溃逃,邓琦昌部被撤销建制。温巩章在我党组织安排下,转移到东莞常平地区工作。在常平地区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一段时间他改名温海,由党组织安排在我党控制下的区乡政权工作;另一段时间,他和罗慧舒利用在常平日伪占领区开设一医舍为据点,搜集敌伪情报。1945年5月,久经考验的温巩章,被光荣地吸收为共产党员。

在东宝交界处的日军

1945年日本投降后,温巩章在国民党的内战烽烟和白色恐怖的险恶形势下,仍然坚定不移地为党工作。这时,他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重入虎穴,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作掩护,入国民党宝安县党部任组织干事,并被选为县参议员掌握机密。杨培、黄永光、莫儿等共产党先后直接领导过温巩章,大量宝安县国民党当政情报都出自他手。

南头解放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各路大军向南挺进,华南地区解放在即,为和平解放宝安县。我党急需掌握国民党的兵力部署与调遣的情报。曾百豪根据党的指示,与温巩章取得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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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初,两广纵队抵达粤赣边境

@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

10月,四野大军打到东莞石龙,兵临宝安。温巩章向南下部队送出《宝安县敌情调查报告》,厚厚一叠,印刷后发到部队的指挥员手里。

这个情报非常详细,完全像一本书,分26个部分,有敌人的分布,警察局组织、人事、武装调查表,官僚资产,甚至还有深圳20多个商会的财产登记等,详细记录了宝安国民党官员的职务、姓名、年龄、籍贯、以及这些官员和家人的立场倾向、生活习惯。比如,对警察局科员谭廷奇的记录是:“三七年三月到差,其太太有督察长之谊,对时局有意见”;对警察萧汉超的记录是:“三七年三月到差,曾办警所,无思想,好打牌,喜讲别人闲话,性猾。”

宝安县委书记、县长黄永光在庆祝宝安县人民解放大会上讲话

@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

温巩章认为,国民党在宝安兵力空虚,人心涣散,无心恋战,可以兵不血刃,一举拿下。10月16日,宝安县委书记、县长黄永光率领部队兵临南头城下,温巩章和另一位潜伏的地下党员朱东岐分头引导队伍进城。国民党残军百余人土崩瓦解,伪警察局缴械投降。我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南头宝安县政府,顺利接管国民党县政府机关和军警队伍。

庆祝宝安县人民解放大会

@汤洪泰

下午,中共宝安县委、宝安县人民政府在南山村祠堂大坪召开了庆祝南头解放大会。数千居民兴高采烈,锣鼓喧天。在一片欢呼声中,黄永光宣布:宝安解放了!

英雄悲剧

解放初,温巩章被任命为南头联乡办事处主任,为人民政权的建设,维护城乡革命秩序,支援解放军解放内伶仃岛做了大量工作。1950年他先天后被任命为中央金库宝安支库副主任、宝安县人民银行副行长。他工作兢兢业业,为发展宝安县金融事业、促进宝安县的经济恢复等贡献了力量。

50年代宝安县公安局《敌情综合》

不过,由于之前温巩章的身份十分隐蔽,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当时的民众还非常不理解:一个国民党的官员怎么成了共产党的干部。1950年“隔岸事件”发生后,宝安县的社会治安形势异常严峻,温巩章个人的复杂背景不仅仅导致群众的猜测,甚至引起官方的怀疑。

1950年2月,6位到隔岸村征粮的工作组队员,被人杀害在距离驻地祠堂不远的一个山窝里。现场惨不忍睹:他们的手都被绑在背后,脸朝下地倒卧在草地上,被人近距离用枪抵着头杀害,血浆和脑浆已经半凝固了,还黏黏地淌在伤口边上。6名征粮队员中,有两名女同志,衣衫不整,其中一名才18岁,是从香港回来的。

30年代的隔岸村一带地图

6月,杀害6名征粮队员的国民党残匪头子梁洪和陈绍昌被抓,10月被公审处决。有人说,抗战结束后,正是温巩章恢复了甲岸村的国民党支部,征粮队6人被杀与温巩章脱不了干系。而温巩章曾经当过国民党官员,加上一些猜测和推理,以及其他一些因素,就成了定罪的依据。1953年,在如火如荼的运动中,温巩章被处以死刑。

1979年的方苞

在方苞任宝安县委书记不久后的1974年,有一位了解内情的同志向县委作证,温巩章和隔岸事件没有关系,解放以前温巩章为地下党员,建议为其平反。方苞派人深入调查后,发现这确实是一起冤案。1975年,方苞亲自主持了给温巩章平反的大会。

1981年10月16日,深圳市委召开温巩章追悼大会。1949年的这一天,正是温巩章和战友策动了宝安县城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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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

《茶山红色记忆 | 在隐蔽战线战斗——罗慧舒》

《温巩章:深入“虎穴”传情报》

《历史人物-虎穴英豪温巩章》

《1949,深圳这样迎来解放的黎明》

《温巩章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