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一片死寂,从一楼到二楼,从卧室到客厅,6具尸体,血迹遍地,那天,楼家的院子里仅剩的生命,是一只依然在现场血泊中来回暴走的老母鸡.....

01灭门惨案

在美丽的富春江畔,有一座富足的江南小城富阳。从富阳城根儿穿过富春江大桥,沿江堤前行不远,就可以看到一座安静的小村庄—富阳灵桥镇外沙村。村民们世代生活在这依水而立的地方,鸡宁猪懒,恬静而又富足。然而,一起灭门惨案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2001年6月20日早上,大雨刚停,太阳出来了,员工小何高高兴兴地和司机一起去老板家接人。

他们约好去上海谈一笔业务,希望这是顺利的一天。

结果,到了一推门,先看到老板的儿子倒在厨房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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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报后富阳警方立即出动,薄薄的晨雾还在小村中弥漫,蓝白相间、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车已一辆接一辆呼啸而来,神情严肃的公安民警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控制了小村的进出要道,围住了一幢小楼。

小院里一片死寂,凶案的残忍,连久历血腥的刑警们也为之动容。从一楼到二楼,从卧室到客厅,6具尸体,血迹遍地。

灵桥镇五心纸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楼寿力和他的妻子何珍娣都死在楼主卧室,卧室里被翻得狼籍一一片,年迈的双亲倒在了楼卧室,一双年幼的子女在被残忍杀害后分别遗尸厨房和卫生间。

那天,楼家的院子里仅剩的生命,是一只依然在现场来回暴走的老母鸡。

02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一夜之间灭人满门,且手段如此残忍。

侦查员们主观分析,从古至今能够惨遭灭门的大案多数都是仇杀引起的,因为凶手“求财”大多都会避免杀人......

由于当年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科技手段落后,道路上的监控探头少之又少,破案真的是全靠“硬办法”——勘察现场、走访群众、搜集线索、逻辑推理。

被杀的老板楼寿力在富阳当地有一家造纸厂,他有生意来往、有雇佣员工,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被警察一一调查。

警方一边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一边深入挖掘犯罪现场的蛛丝马迹。

果然,在现场勘查工作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夜后。省市两级刑侦专家对案发现场的分析有了反馈!

初步结论:此案凶手不止一人,案发时,凶手翻墙进院,用一种L型工具弄开大门,脱鞋进屋后将被害人一一杀死,翻箱倒柜抢劫了70元现金一只手机等财物后逃走。

法医鉴定6名被害者中,除楼的两个女儿是被勒死的外,其余4人全部是被歹徒用刀刺死的,手段残忍。

如此惨烈的灭门血案迅速引爆了当时的社会舆论,各大媒体、新闻机构、平民百姓大家都在纷纷探讨着,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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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阳警方面对的破案压力可想而知。

案发当晚,专案组全体成员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根据现场勘查情况分析凶手以劫财为目的,用绳子捆绑、毛巾堵嘴、尖刀刺颈等手段杀人。

楼寿力身强力壮,身高米,受到袭击时曾与凶手进行过搏斗,但终因手无寸铁,被刺后倒下。

歹徒作案时脱鞋入室,在楼家地面上,墙上及家具上留有大量的带血痕迹。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分析,歹徒有两人或两人以上,其中一人身高约1.7米,30岁左右,另一人身高约1.67米,23岁左右。这两人体格健壮。

歹徒作案后,在现场留下了5根1米多长铅笔粗细的血牙色化纤绳。绳子的两头打了结或被火烧过。在距现场不远处的农田里,专案组发现并提取了一把螺丝刀及一把尖刀。

经检验,螺丝刀口宽0.8厘米,与现场被撬箱体痕迹相同,是歹徒作案工具之一。

据此,专案组决定迅速查找化纤绳和螺丝刀的来源,对凶手在现场留下的痕迹物证在全省范围内查找比对。

同时,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在周围各行政村开展大规模排查,特别是有过前科劣迹的人。并对全省近两年来的夜盗抢劫案进行筛选,查找串并案。

连续多日,杭州市警方出动大量警力,对案发地周围的旅馆、饭店、出租私房、外来打工人员集聚地进行了大排查。

03狐狸尾巴

夜色阑珊,江风习习吹拂着小村上空的凝重。沉沉黑夜里,现场指挥部依然灯火通明。专案组的指挥员们紧锁眉头,仍在焦急地等待各侦查小组的报告。

6“20·”案现场调查访问时,楼家邻居反映说,案发当晚约凌晨一点左右,他曾听到楼家传达室出一声女人的惊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此后就没有动静了。

这和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相吻合,说明歹徒作案是在这个时间。

五心纸业有限公司是一家股份制企业,楼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自成立以后,生产经营情况一直良好,楼与合伙人之间虽说有点小矛盾,但不存在什么生死仇怨,也没有发现引起情杀的因素。

侦查人员对五心纸业公司的打工人员也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直至6月21日下午,建德市公安局向专案组报告一条串并案线索;6月10日晚凌晨许,建德发生一起人室抢劫案,歹徒采用撞门、脱鞋人室、捆绑受害人后用刀威逼的手段进行抢劫。

两名歹徒身高。1.7米左右,是年轻人。得此消息,专案组立即赶往建德。

7月2日,此案犯罪嫌疑人被建德警方抓获,经审讯与比对,得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消息,据专案组再三甄别,此二人与富阳“6·20”案无关。

六月的骄阳烘烤着大地,汗流浃背的侦查员们顶着烈日查询着“6·20”案的每一条可疑线索。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线索被一条一条否定。

对于案件的侦破来说,时间越长破案的难度就越大,面对近年来少有的恶性大案,面对社会的舆论压力以及百姓们充满期望的目光,参与此案的侦查员们压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但案件的侦破却一时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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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案发一个月之后的7月22日,案件的侦破才出现了转机。

据贵州省松桃县警方传来的消息称;2001年的4月15日凌晨,城西派出所民警在世昌乡岩脚村发现了田应成、吴志姚以及田某等带着刀和两根绳子夜行,因形迹可疑被派出所留置,相关信息被提取。几人所持有的绳子等物证与富阳灭门案现场遗留的物证高度相似。

得知此消息,专案组即赶赴贵州,经对比认定,相关物证与富阳案物证为同一物品。至此,富阳案凶手的狐狸尾巴终于被警方揪住。

04浮出水面

7月23日,公安机关下发追捕案犯罪嫌疑人田应成等人的紧急协查通报。

同日,民警在大清查行动中,发现与富阳案有着密切关联的人员吴志姚在萧山楼塔镇出现。

专案组紧急赶往萧山,布置抓捕。下午6时许,吴志姚在楼塔租住点附近被萧山警方抓获。同时在其租住点还抓获了富阳案的知情人石忠辉。

经突审,两人交代:田应成,男,26岁、田兴寿,男,32岁、吴治云,男,26岁,吴治金,男,28岁。他们都是贵州松桃的老乡,在富阳住在同一租住点。

6月19日晚,这4人携带两把尖刀、两把螺丝刀外出。

20日早晨6时许,吴治云、田兴寿两人拿着刚洗过的血衣等物回到租住点。吃过早饭后吴治云带着女友,和田兴寿外逃。

临走时,田兴寿对吴志姚和石忠辉说,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如有人问就说到温州去了,如若走漏了风声必将受到报复

10时许,另两人田应成,吴治金也拿着装有湿衣服的袋子回来,向吴志姚借了300元钱后逃跑。

刑侦人员调查到,案发前,在五心纸业有限公司旁边顺达造纸厂打工的贵州松桃人田敏,曾与这4人有过接触。

经审讯,田敏交代说,他曾和4人说过楼寿力是老板,有钱。

据调查,田兴寿在贵州当地曾因抢劫农村信用社被判10年徒刑,2000年才刑满释放,根据当地公安机关提供的资料6.20案现场痕迹物证与田兴寿的痕迹物证比对,认定同一人。

吴治云前年曾在萧山因涉嫌盗窃,在警方留有案底其痕迹物证亦与6.20案现场的痕迹物证比对同一人。

7月25日上午,赴贵州松桃县的专案组传来消息,经查明,田应成、吴治云、吴治金等人都躲藏在家中。

随后,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追捕拉开了序幕......

05行动开始

松桃苗族自治县地处湘黔川三省交界处,境内群山连绵,深林茂密。岩脚村依山而建,村不大,人也不多,按抓捕小组最初的想法,在这个村里要抓住几人难度似乎不大。

但是,当追捕小组到达松桃,并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对岩脚村进行勘察之后,却发现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岩脚村地处大山腹地,通讯不畅,连汽车都是无法直接到达。

4名犯罪分子作案后确已逃回村寨,该村村民相互之间大多沾亲带故,如若惊动了村里的任何一个村民,风声必然走漏。

而且,四人居无定所,白天偶尔在村里或家里。晚上则一头钻进茫茫大山密林深处躲藏,围捕工作难度极大。

7月26日凌晨,第一次围捕行动开始。松桃警方组织了20名干警,与追捕小组一起出击。

黑夜之中,抓捕队伍步行一个多小时进入村庄,包围了几名犯罪分子的家,并按计划分组对目标同时进行抓捕。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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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不中,四名亡命之徒却像惊弓之鸟,从原先大大咧咧地集体出没变成了分头躲藏,抓捕行动难度骤增。

由于当地村民关系复杂,常规布控无从入手,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追捕组只能定点暗中伏击。

转眼已是8月中旬。根据准确消息称,4名犯罪分子依旧躲藏在附近大山里。

8月18日凌晨,按预定方案,抓捕组进行了第二次围捕。

5时30分,趁着天色刚亮,行动开始了。

忽然,在岩脚村背靠的大山顶上,负责观察的小组发现在包围圈以外的一座小山顶上有可疑目标,先是不动的,后来慢慢移动起来,远远望去,像是两个人。

大家连忙打手机给山下正在搜索的大队,但他们忘了,手机在这里是完全失灵的。而人力下山报信,时间来又不及,向山下呼喊又怕惊动了两人,于是,大家只能拼命冲山下打手势。

山下的大队人马起先是没看见,继而是不明白,等最后弄明白了围过来,山上的两人早已被惊动,瞬间便逃进了茫茫大山里。

事后的信息证实,当时在小山顶上的确实就是吴治金和吴治云两人。

这边跑了俩人,另一边却传来了好消息,据暗线发回消息,此时的田应成没有进入大山,而是正在亲戚家里搓麻将。

为防犯罪分子觉察,行动小组关掉所有手电筒,在平日只有野兽才走的路上,贴着悬崖峭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摸黑前进。

19日凌晨1时50分,行动小组们来到指定位置,一脚踢开房门,还没等田应成反应过来,松桃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冲上前去把他按在地上。

06日夜追凶

田应成被抓。另3名犯罪分子受到极大刺激,他们以更诡秘的方法分头躲藏。

由于没有钱,无法外逃,他们就向更远更大更高的山中躲藏,饿了吃野菜番薯,偶尔回家吃顿热饭带点食物,也是马上离开。

对他们的行踪,家属也守口如瓶,追捕行动进入了艰难的时期。

专案组根据前期工作的经验和教训,从杭州调来了对讲机、夜视仪等设备,每天对从各方面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甄别。

由于得知吴治金和吴治云隔几天就要回家一次,时间都在晚上。专案组决定在天黑以后进入他们可能经过的路线进行伏击。

其间,专案组根据有关情况,组织过无数次的突击行动都没有成功,有几次仅仅相差了几分钟。

2002年3月14日下午点多,松桃县警方接到一村民举报,在附近山上发现有两名可疑人员。意识到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出现了,侦查员们便在附近山洞周围埋伏下来。

傍晚6点多,有两人鬼鬼祟祟从山上下来。远远望去,正是吴治金和吴治云。早已埋伏好的抓捕组当即冲上前,拔出手枪指着两人命令不许动。

没有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会有人埋伏,两人当即吓得瘫倒在地。抓捕组将二人掀翻在地后拖着二吴下了山。

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周根本没有路,到处是悬崖,只要案犯稍有一点反抗,抓捕成员就得和他们一起掉入悬崖,粉身碎骨。

眼见着马上就到了能上车的地方,侦查员们松开二吴手脚,准备押其上车。霎那间,吴治云一个打滚,向边一米多高的陡坡跳了下去。

两名侦查员紧随其后跳下山坡,眼看吴治云就要过河逃往另一山坡,两名干警连滚带爬抱住了吴治云的腿。

07人间蒸发

当在大山里度过了整整240多天的专案组们押着吴治金和吴治云从松桃返回时,此时的天堂杭州已是春风拂面。

辗转腾挪,三名犯罪嫌疑人的落网让此案对新闻媒体以及社会大众有了一个初步的交代,但还有一名主要嫌疑人田兴寿的不知所踪对于案件侦破的完整程度带来了遗憾!

经审讯,三人交待了案发的经过:6月19日晚,4人携带两把尖刀、两把螺丝刀外出。经过白天的踩点,4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翻墙进入楼寿力家院内。田应成与田兴寿脱鞋后推门进入一楼望其、俞桂英夫妇的卧室准备实施盗窃。

但还未动作,楼望其就被惊醒,田应成和田兴寿即上前按住楼望其,用尖刀猛刺楼颈部等处,同时,吴治金、吴治云上前按住俞桂英,对俞堵嘴、扼颈。

很快,楼望其颈部遭双面刃锐器刺戳致重要血管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俞桂英被捂嘴,扼、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随后,杀红眼的田应成将同睡一房的楼望其夫妇的孙女楼知慧抱出房外,用绳索勒颈致死,并移尸至一楼卫生间。

此时,睡在二楼的楼寿力、何珍娣夫妇听到一楼声响,正打开房门欲查看究竟,只见4人即冲入房内,用尖刀、螺丝刀猛刺楼寿力、何珍娣。

很快,楼寿力全身遭双面刃锐器多次刺戳致心、肺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其妻子何珍娣颈部遭双面刃锐器多次刺戳致右颈外静脉、左锁骨下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

连杀五人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田应成又用毛巾勒楼寿力死年仅2岁的儿子楼宇潇,并移尸于一楼厨房间。

屋里没了活人后,4人便大刺刺地在住宅内搜得手机1只、现金70余元及衣物等物后逃离现场。随后便回到了贵州老家,在得知被警方通缉后,几人分头逃跑,直至被抓。

而三人对于还未落网的田兴寿可能会取得地方也是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过去了19年。发布全国通缉令、定向定点核查……19年中,追逃战役一年接着一年打,但田兴寿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了音信。

19年来,很多参与该案侦办的民警或退休,或转任其他工作岗位,然而在当年侦办此案的民警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让其逍遥法外。

08法网难逃

转机发生在2020年的10月......

10月31日,贵州省贵阳警方在工作中发现,辖区内一自称“李波”的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在逃犯罪嫌疑人田兴寿。

富阳公安局第一时间组织警力赶赴贵阳,经工作确认“李波”就是在逃19年的犯罪嫌疑人田兴寿。

2020年11月1日,田兴寿51岁生日当天,警察上门了。

他在贵阳一家网吧打工,既搞卫生,也会做些基础维修,拆换电脑零件等等。

他自称李波,没有身份证,工资常常收现金,或者拜托同事用银行卡代领。

贵阳警察来了,他说自己叫李波。

第二天,杭州警察来了,他还是说自己叫李波。

但是,这一回大老远飞过来的杭州警察开始办手续,给他迅速办了刑事拘留。

手续办完,田某寿便不再抵赖。

他把19年来身负的命案招认了。

据田兴寿交待,当年同伙的相继落网,让自己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在开始的几年中,田兴寿如同野人一般常年居住深山,靠山上的野物以及偷庄稼田中的农作物为生,一有风吹草动,他就逃到大山深处。

过了几年野人般的生活后田兴寿怀着侥幸的心理,来到贵阳靠给别人打扫卫生勉强度日,甚至工作得到的工资也只能靠工友帮忙领取,对他来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感觉极度紧张……直至自己被抓

至此,最后一名凶手抓到!19年,杭州富阳震惊全国的灭门案终于画上了完整的句号。

除去2002年6月21日已被执行死刑的田应成、吴治金、吴治云3人名罪犯外,田兴寿也将很快会得到应有的判决!

以一家六口死亡的代价仅仅换来了70元和一部手机,无论逃亡多久,最终还是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就是所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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