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儿童，有个浪漫的名字——
“来自星星的孩子”。
像星星一般散落在浩瀚无边的天空，清晰，却无比遥远，好像永远难以触及。
要陪伴他们长大，需要非常非常多的爱与耐心，这是一条漫长而看不到尽头的路。
人间故事铺
storytelling
1
重庆的夏天酷热难耐，本该回家过暑假的我选择了在外租房工作。正因如此，我遇到了全全——一个来自“星星”的孩子。
早在搬到新家的前一个星期，我就向一家教培机构投递了家教简历，经过面试后，我正式成为了一名暑期家教老师。
机构的分管老师会在家教群里发布工作，每一条信息上都有孩子的基本信息和家长的大致诉求。
起先，我一直接不到工作，要么不符合要求、要么晚了一步，总之，特别不顺。
好在过了几天后，我看到一条大致内容是教一个四年级男孩的语文，重点是拼写、认字和理解课文的工作信息。
我立马向分管老师申请这份工作，几经周折后，我总算可以正儿八经地开始家教的工作了。
这份工作看起来蛮轻松的，照理来说应该早有人接才是。但是我看距发布的时间都过了快一天了，还是没有人接单。我有点奇怪，正想问分管老师原因时，他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他告诉我这是一个自闭症孩子，但是症状很轻微，就是认知很困难，教他的话要有很大的耐心，他问我：“你有信心吗？”
难怪！在我之前可能已经有人问过了，但是听说孩子情况有些特殊，就没有接。
我也有些怕，怕教不好，但转念一想，还是应了下来，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放假前我和男孩妈妈琴姐在微信上聊了聊，了解一下她对我的要求，好有针对性地备课。一番沟通下来我才知道，孩子小名全全，是他们的大儿子，也是个特别的孩子。
琴姐跟我说：“我们家大孩子有些特别，他是来自星星的宝贝，和我们的交流不在一个频道，学习东西也就慢了些，还得麻烦老师你多费心。”
这个妈妈好温柔啊，我心里想。
之前就已经得知了孩子的情况，我有些踌躇和担忧。一方面，我从来没有和自闭症孩子接触过，在我的印象中自闭症孩子少之又少，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学生，我该怎么和他交流？另一方面，我不知道他和正常的孩子差别在哪儿，只是在医学类纪录片中了解过他们的表现。我该怎么去教他？我能教好吗？
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我查了下关于自闭症的种种资料，从百度到知乎，从微博到小红书，甚至趁还在学校时去知网查了查。我大概捋了一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治愈他们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有可能是一场一生的拉锯战。
2
7月12号星期一上午10点左右，我准时出现在了全全家的小区门口，保安小哥问我的来意，又在微信上问了业主，让我登记了身份信息，最后帮我刷了进去的门禁。
我边往前走边左顾右盼找11-1，突然，看到一个在门口手舞足蹈的男孩，像在做开合跳的样子。本来我只觉得这个男孩很可爱，也没有多在意，直到我走近一看，他旁边的门牌号上写着11-1。
我猜测他可能就是全全，但又不太确定。我跟他打招呼，他问我：“你是今天要来的姐姐吗？”
我笑着说：“是的，你是全全吗？”
“对头，我叫全全，妈妈喊我来门口接你！”他说完朝屋里喊了声妈妈。
琴姐闻声从屋里出来，笑着同我寒暄，把我带了进去，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宜，随后把我带到了在三楼为全全开辟的小书房里，开始了第一次正式上课。
我把电脑拿出来准备上课。一旁琴姐细细地嘱咐全全要认真听课，他点头说好。在琴姐准备出房间时，全全提醒她记得关门，因为房间开了空调。
他真的是一个来自星星的孩子吗？我脑海里千思百绪。就目前看来，他除了说话声音有些小、略略有些磕巴，其他方面似乎都与常人无异，他面对陌生的我能打招呼，也能和妈妈交流，甚至还能提醒善忘的大人，要记得关门。
为了能让课堂更加生动，我带来了笔记本电脑充当“气氛担当”。第一节课先教一些基础知识，为了测试全全的基础，我把拼音表点出来给他认。本来以为拼音只需要过一遍就行，但是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我发现，他只能拼读声母和单韵母，且如果我单独拎出某个声母或单韵母让他识别，他是认不出的。换句话说，他只是记住了a,o,e,i,u,ü这些拼音的发音，他不能把发音和字母联系起来。
在接下来的教学时间里，我更是渐渐地意识到了任务的严峻。
我指着屏幕上的拼音表一个又一个地教他认读，一遍又一遍。但他的注意力很不集中，我只能不停地喊他提醒他看屏幕，效率非常低，效果也不明显，一问就忘。
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特别喜欢自言自语、东张西望，突然就笑了起来或是手脚开始抽动，只有在喊他的时候，他才能意识到我这个“外人”的存在。
一节课下来，我感受到，全全确实患有自闭症，但应该不算严重。与人交流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也仅止于与人交流。
第一节课上得非常失败，我归咎于自己准备不充足，有些懊恼。下课时，全全溜得飞快，我也准备离开，琴姐从隔壁房间出来，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宝宝，她一边轻拍着安抚宝宝，一边问我：“这节课上得顺利吗？”
我说：“我准备得不好，感觉效果也不太好。”琴姐安慰我，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她家的情况。
通过这次对话，我收获到了很多关于全全的生活情况，那是和正常家庭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需要的是超乎常人的耐心和精力。
从对话中，我大概拼凑出了这个家庭的六年，一个始终围着全全转的六年。
全全被确诊为自闭症，是在他三岁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但是表现出说话迟缓、表情呆滞、专注力差、不爱和人说话等症状，有时还会出现一些其他的刻板行为。大人们很是担忧，于是琴姐和丈夫将全全带到了医院检查。
琴姐拿到诊断结果时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几近崩溃。她把结果告诉了丈夫还有双方的父母，琴姐的父母不愿相信这个结果，焦急地从老家赶来。
他们压根不识字，但是在看到诊断书那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外公久久不语，外婆没控制住情绪，掩面而泣。抱着全全的奶奶也是愁云满面。
琴姐跟我说她永远不想回忆起那一幕，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生活失去了希望。
在不久后，她向领导请了假，花了很多天收拾心情，又和丈夫一起商量了一番。在假期最后一天，她把辞职信递给了领导，决定把全部时间花在全全身上。
她坚信医生的建议，尽早干预，给予孩子最大的爱与陪伴，或许会有治愈的一天。
她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人，在她一言一行间，我重新认识了这个妈妈。
全全和妈妈一起做的手工，颜色搭配特别好看 | 作者供图
3
回来之后，我开始在网上查询资料，在百度百科发现了一条关于自闭症孩子的冷知识：部分自闭症孩子会在音乐、计算、推演日期、机械记忆和背诵等方面呈现超常表现。
我有点不理解，这不是悖论吗？自闭症孩子对于几乎所有事都没有兴趣且完全提不起注意力，又怎么会在某方面拥有过人的表现呢？
既然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我倒是好奇历史上有哪些知名人士是自闭症患者。我在百度上输入了“有哪些伟人是自闭症患者”这一问题，弹出来的回答让我震惊。爱因斯坦、牛顿、莫扎特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们在某个领域的超然表现往往被人们称之为——天赋。
前段时间，我在看了一部挺火的美剧《良医》，主角肖恩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同时也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他的业务能力无可否认，但他的社交能力几乎为零。他单纯、聪明、善良、固执，凭借自己的能力救死扶伤，努力胜任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
“兔子和弟弟都在我眼前去了天堂，我救不了他们，我很难过，他们都没有机会长大成年了，他们本该成大成年的，他们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并且很爱他们的孩子，我希望能帮助其他人实现这一切。”
这是肖恩在面对医院董事会成员问他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外科医生时，他的一番真诚自白。
美剧《良医》海报
我想，也许不是每一个自闭症患者都会成为“肖恩”，但是如果我们善于发现并发掘自闭症孩子的独特之处，也许他们会是下一个“爱因斯坦”、“牛顿”或是“莫扎特”，只要我们未曾放弃。
那天下午我看了很多关于自闭症孩子的教学资料，整理好了一些自认为比较适合的内容，用Word重新写了教案，把PPT的内容换成了更基础的知识。
整理完所有东西，我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能轻松胜任的工作没想到居然这么费工夫，希望之后的课能顺利吧。
4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全全家，想在上课前和他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这个方法效果还挺好，至少他明白了我的身份，称呼从姐姐变成了钟老师。
今天依然是从拼音开始，顺带着认一些生字。两个小时，每分钟都很艰难，我要不停地喊他名字，提醒他集中注意力，一遍遍教他拼读生字。时间稍长，他会产生抵触情绪，直接“噌”一下，连人带椅子滑到墙角，皱着脸说“不学这个，不学这个”。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只能哄着他说“好好好，我们先看下一页”，然后把他椅子推回来。
转笔、眼神飘忽、自言自语、耳朵或牙齿发出异响、突然开始轻微抽搐……这些都是课堂存在的常见状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我很尴尬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全全经常会隔着裤子用手揉搓自己的“小雀雀”，然后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闻一闻。到这种情况，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是该制止他，还是装作没看见。
后来，我尝试着跟他说不要去触摸自己的“小雀雀”，跟他说这是不对的。但是我发现我的话并不管用，他记不住我的话，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又试着严声训斥他，让他把手放在桌子上，但是往往坚持不住一分钟……
连续上了两周了，课堂效果还是很差，我有些急躁，这份急躁直接导致了全全的厌学情绪全面爆发。
第二周开始的那节课，我还在教他拼音，读了那么多遍，写了那么多遍，也看了不少拼音视频，他还是记不住。
我见他每回都是写一个拼音就开始转笔，除非我提醒他，不然就不会写，就有些火气上头。说话不知不觉变得大声，让他好好写。但提醒的效果只能让他从写一个字就抬头出神，变成写两个字就抬头扒拉文具。
那节课我实在没忍住火气，强硬地把他左手拿着转的笔夺走放在书架上，然后准备握着他的手好好把拼音写完。
但是，全全一把将我推开了，“噌”地一下推着椅子往后滑去，然后情绪激动地哭闹：“不学，不学，不想学语文。”
我没想到他会推我，脚一滑摔在地上。我忍痛爬起来，尝试哄他回来，但他根本不让我接近。没有办法，我只能找琴姐帮忙，向她说明情况。
琴姐听罢，把宝宝哄好放进婴儿床就赶忙过来查看情况。
我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像个犯错的小孩。不该这样的，我很自责，我以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耐心，我以为自己能做一个合格的老师，但是……
琴姐安抚好了全全的情绪，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继续上课。无奈之下，琴姐和我商量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我回到家想了很多，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腰就开始隐隐作痛，我拿手揉了揉缓解疼痛，又想到全全推我的那一刻，不免有些委屈。
我突然感到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教他。我想到了琴姐，或许她可以帮忙，最了解全全的只能是她了，也许她能给我出出主意。
我打开微信，问了琴姐诸如：全全对什么比较感兴趣、我应该怎么帮助全全把知识点弄懂，让课堂变得生动有趣等问题。
过了几分钟，琴姐回了几条语音过来，回应得很详细。
她告诉我了很多建议，诸如上课时可以给他放一些视频，动态的东西对他很有吸引力；可以告诉他，如果这节课老师觉得你认真听了，下课会奖励你一个小贴纸；不追求进度，慢慢来，他能理解拼音、认更多生字就好，然后慢慢带着理解课文意思，让他感觉自己有进步。
我觉得琴姐给方法还蛮实用的，跟她发消息开玩笑说：“你完全可以当一名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一定很优秀。”
我只知道琴姐原本并不是一个全职太太，是有工作的。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工作是高中语文教师，还是有编制的，后来为了照顾全全不得已辞了职。当时因为是在合同期内辞的职，还交了一笔违约金。之前也一直是她在教导全全，只是去年二胎出生了，两头忙，她的精力实在是分不过来，才想着今年暑假为全全请一个老师。
我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琴姐，为什么你们会想着生二胎？”
二胎对他们来说，变数太多了。第二个宝宝也可能会有某种缺陷，这是最大的不确定；退一步来说，即使是个健康的宝宝，也会面临琴姐现在这种状况，顾及不全，劳心劳力。
对此，琴姐告诉了我她的考量。他们希望全全能有一个一直陪伴他的人，毕竟父母终会老去，照顾不了他一辈子；当然还有很现实的一个原因，他们想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能真切地与他们表达悲欢，也能让他们老有所依。
听完琴姐的语音，我大概明白了琴姐的顾虑，很现实，也很真实。
对于全全而言，患有自闭症，他是不幸的；但就家庭条件而言，他又是幸运的。
在来到他们小区时我就感受到了他们家的富裕，这是一片有名的别墅区，在这一片居住的人收入都不低。小区整体都是欧式风格，位置有些偏，但是胜在宁静祥和。全全家和他们周围的别墅别无二致，只是门楣上比别家多了四个字——光荣之家。
一次在客厅等全全洗漱时，他奶奶拉着我唠家常，这才知道那块红字金底的牌子是来自全全爷爷的荣光。
至于全全爸爸，琴姐并未和我提过，我也没有瞎打听的习惯。只是恰巧有一次我在客厅喊还在卧室磨蹭的全全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奖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凑近看了看。底座刻着两排字，第一排是一个名字，第二排是“武警XX总队医院突出贡献奖”。和全全同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全全爸爸的名字。
那一刻，我震惊了，这一家是名副其实的“光荣之家”啊！
全全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能量和榜样想来是不缺的。只是对于全全的状况，我想就算是身为医生的爸爸可能也会感到深深的无力，这条名为“治愈”的路似乎看不到尽头。
5
我根据琴姐的建议，再次修改了教学计划，干劲满满地开始了新一轮教学。
我依然要面对全全的各种状况，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能安抚好他认真听讲。我也渐渐摸索出一套对他比较适用的方法。
譬如全全写字时，我在一旁念他写得比较好的；认字、记拼音不仅要读，还要多写几遍；朗诵完课文要帮助他理解生词和大意；一天的任务按时完成后，第二天就会奖励他一朵小红花。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直到一个周末的前夜，琴姐跟我说全全发烧了，明天不能上课了。我立马回复说：“好的好的，等全全好起来再说！”
全全的病持续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第二天的凌晨四点琴姐发了条微信给我，说可能还得要几天全全才能养好，让我下周三再继续上课。
我赶忙回问：“好的，全全的情况严重吗？”
琴姐说：“有些低烧咳嗽，不大严重，只是他每回生病，恢复得都比较慢。”
我放下心了，给琴姐发了几条安慰的消息，接着又翻回看了眼发消息的时间，叹了口气。
一条凌晨四点的微信让我明白，每每小孩生病，兵荒马乱的都是大人。
周三我来时，全全还有些怏怏的。我担心这过了好几天没有上课他会忘记很多知识点，便复习了之前的字词拼音。复习过程中，我发现全全基本全忘了，或者说对于之前掌握的东西全然陌生。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一切被打回了最初的状态，又得从头再来。
对于自闭症的孩子要有足够的耐心，我一直这么自我强调，“不能急，要慢慢来”。但是给全全上课是一个消磨耐心的过程。正常人会有喜怒哀乐和各种表情，而全全的状态基本只有两类：呆滞和亢奋。
他听不进所谓的道理，只能告诉他某件事是对是错，但他往往也不会听或者转头就忘。就像我之前尝试跟他说不能揉自己的“小雀雀”，这是羞羞的事，但是他理解不了我的意思，依旧会这么做。
和他相处一个多月，我深觉无力和无奈，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的家人需要怎么样的爱意、勇气、包容、耐心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温暖的成长环境。
无力是无能为力，无奈是无可奈何。
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打开他的心扉，让我们进入他的世界。
我常常会有这么一种感觉：我，琴姐，全全爸爸和他的家人，似乎永远被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我们永远窥视不到他的内心，也无法和他建立联系。
6
不知不觉，我教了全全一个多月了。至此，暑期也快结束，我和全全一家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和琴姐道别，和她说明天我就不会再来了。一个多月没回家，得留些时间回去和家人相聚。
琴姐抱了抱我，做着最后的告别，感谢我这个暑假对全全的照顾。
我喊了一声全全，他跑了过来。我挥手和他说再见，说：“老师走了，以后可能就不能来看全全了，要听妈妈的话哦！当一个乖孩子，才有小红花哦！”
他点头说好，跟我挥手说：“钟老师再见。”
我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头往小区门口走。
我在网上买了张当天下午的动车票，坐上了去重庆北站的公交。我也该回家了。
我不知道全全能不能理解“再见”的意思，能不能明白“我不会再来”意味着什么，可能他明天会一如既往地问琴姐。
“老师怎么还没来？”
题图 | 图片来自《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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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 动 话 题
△孤独症，又称自闭症或孤独性障碍等，是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代表性疾病。
△孤独症的病因还不完全清楚，但引起孤独症的危险因素可以归纳为：遗传、感染与免疫和孕期理化因子刺激。
△孤独症没有特效药物与治疗手段，只能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
今日话题：你身边有来自星星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