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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骏硕自编自导的《浊水漂流》集结了几位最会演戏的香港演员,吴镇宇、谢君豪和李丽珍。他们共同完成了这部现实主义作品,告诉观众真实的香港有两面,一面寸土寸金,一面踏着底层人的尸体前行,人们像活在两个平行世界,听不到彼此声音。

本文有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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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狱的辉哥回到深水埗,他是个瘾君子,街友“老爷”为庆祝他出狱请他一剂毒品,随后辉哥在路边昏昏沉沉,连裤子都没有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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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执法人员前来“清理”这些无家可归的底层人士,一方面因为露宿者的存在有违大都市的市容,另一原因则是这些人往往是毒品交易者和滋生暴力的潜在人群。

因为被暴力执法,他们再次失去临时住所,按常理说,这些警察是不能破坏私人物品的,但他们强行收走了生活用品和驱寒工具,就连身份证这种重要物件也被一股脑倒进垃圾车。

辉哥找到刚毕业的年轻社工何姑娘,虽然她可以帮助露宿者起诉政府,但人们没抱太大希望。

这群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香港活得够久,知道和政府拉锯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就算赢了官司,拿到的钱也改变不了生活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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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公屋,没有尊严,这些都是当下痛苦,至少还可以反抗,他们举着横幅对镜头重复喊着“我无家可归,但我不是一文不值”。不过辉哥,不堪回首的过去才是他堕落的根源。

辉哥饱受丧子之痛,身无分文的他连帮儿子保留牌位的钱都没,在这思念死去的人是需要花钱的,他能住在大街上,但去世的儿子不能。

残酷的现实让辉哥再度萌生回归正常生活的想法,只是无论做什么,都要从戒毒开始。

这些人日子过得惨,却也有社交,他们知道人间冷暖,故而珍惜萍水相逢,就连已经分到公屋的人也会回到这,和露宿者一同吃免费发放的饭菜,聊近况。温饱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孤独。

影片集齐了各种各样人物,除了辉哥,还有由谢君豪饰演在越战时逃来香港的老爷,做洗碗工的陈妹,离家出走的木仔,都有各自的困境,只是有些能说,有些必须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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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哥求助有发言权的渠道,比如:伪善的媒体,他们并不会真关心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更不会对“赔偿和道歉”感兴趣。

媒体更希望得到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让其他阶级意淫贫穷困窘,露宿者注定以讽刺的方式曝光在大众前,甚至有中产阶级的孩子组团来体验“街头生活”,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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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法庭之后,庭审过程更加魔幻,他们甚至需要证明被强行清理的东西是自己的,因为他们的“贵重物品”被认为放在了“公共空间”,才会被当成垃圾收走。

换句话说,但凡没有政府盖章认定,都不是他们的,而法律认可的“所属权”也可以成为剥夺弱势群体的手段。

最终法庭提出和解,他们都可以得到几千块赔偿金,但是不会得到官方道歉,从始至终,政府都把他们当成容易打发的刁民。

喜欢吹口琴的木仔是个单纯的青年,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但在街边生活意味着要面对很多诱惑。

辉哥作为一个失败的成年人,总觉得该对木仔负责,不能让他沾染毒品或让其档案沾上污点,他把木仔当成儿子,还帮他找漂亮女孩约会。

年轻社工女孩的视角一直不同,拥有高学历和房产的她是露宿者的旁观者,是想改变社会的新生力量。

她很善良,有十足正义感,她以为能够帮助这些人,但随着事情进展,可调节的空间一直缩小,这对刚进社会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最后她只能在情感上帮助这些人,强行拉辉哥去治疗,帮老爷找到失联多年的儿子。

或许知道孩子生活很好是一件幸福的事,但这个结果彻底击垮老爷,随幻想隐去,愧疚感释放出来,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无论对于社会还是家庭。

失去老爷之后,辉哥又失去木仔,木仔找到了自己的家庭,回到了小笼子。正如其白净的外貌一样,木仔家境优越,他的母亲也不再允许儿子与这群人往来。

为了利益,往日与辉哥同进同退的哥们也搬离这里,因为辉哥坚持让政府道歉,他们却觉得棚子到哪都可以搭,还不如得到这笔钱。接下来辉哥将面临一个寒冷的冬天,他一无所有,生和死似乎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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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水漂流》改编自真人真事,故事围绕一群城市流浪者,没有太多刻意煽情的情节,或许导演明白,越惨的人越容易被消费,而“克制”其实保证了影片的“真”。

辉哥是绝对的中心人物,他非常悲观,几乎被毒品摧毁,却是真正的硬骨头,这个角色与众不同,他存留了最后一点关于正义和道德的理想,不要任何退路,尽管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露宿的街道有冷有暖,无论多糟糕多边缘的人,都会被陌生人帮上一把,但人心阴暗面也有,很多露宿者并非善男信女,他们也会偷东西。片头辉哥刚出狱时得到毒品,据谢君豪所讲,街友出狱后都会有人请吸毒,因为他们不想让彼此变好。

但比人心还残酷的是冰冷的社会,体制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所有人都固化在自己原有阶级动弹不得。比如:年轻的社工女孩,她再努力也是徒劳,最终只能拿回几条失去主人的鱼。

《浊水漂流》最有意义的地方在于,观众能看到这些生活香港底层社会的“失败者”是如何看待香港的。如辉哥所言,都说香港好,越来越多人挤在香港,香港的楼也越建越高,但这里还是没有他的家,他也不知道能在这做什么。

深夜的摩天大楼固然美丽,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这样的夜景愉悦。通过辉哥,《浊水漂流》提醒香港人不要屈服,即使付出昂贵的代价也要直面不公,不过就算能共情对抗后的悲凉,关于“如何改变香港”的问题,依旧无人提供答案。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Movieb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