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上将吕正操逝世,是57位开国上将中最后一个离开人世的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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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正操1905年出生于辽宁海城,曾任东北军张学良的少校副官、秘书,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七七事变”发生后,日本全面侵华,吕正操率部在河北晋州小樵脱离国民党军,改称“人民自卫军”,在冀中平原铸造了平原抗战史上一段段辉煌的传奇。

1937年10月初,吕正操率领东北军第53军691团在冀中一带与日寇激战。在藁城县梅花镇,吕正操部击毙日寇800余名后,突围到了河北晋州小樵村。

1937年10月14日,吕正操率领1000多位将士在小樵村进行改编,然后召集全团官兵在此举行抗日誓师大会,毅然烧毁无线电密码本,断绝了同上级部队第53军的一切电讯联系,宣布脱离国民党军队,成立冀中“人民抗日自卫军”,加入我军的作战序列,故而,小樵改编亦称“小樵易帜”。

“梅花抗战,小樵改编,正气凛天下;驻守深泽,转战冀中,操守耿星河。”吕正操在北京逝世后,河北省送的花圈挽联上这样写道

小樵镇部队改编 吕正操挥师抗日

说起开国上将吕正操,许多人都知道他曾让日军闻风丧胆、威震冀中平原,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从封建旧军阀部队里走出来的开国将军是从河北走上抗日战场的。

秘密接受党的任务

吕正操最初在东北军张学良手下任职。西安事变后,吕正操对蒋介石不抵外侮、专打内战以及背信弃义扣押张学良的行为彻底失望,决心率部队投奔共产党抗日救亡。

1937年5月,吕正操带部队六九一团从定县(今定州)开赴石家庄。5月4日晚上,在部队驻地的一个帐篷里,李晓初代表北方局为吕正操举行了庄严的入党仪式,吕正操被中共北方局秘密接纳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按照党组织的要求,吕正操开始在他所在军队里秘密发展党员,开展党的工作。全面抗战爆发后,吕正操派人请示北方局下一步的行动。北方局指示吕,国民党军队肯定要溃败,要他想办法寻找机会把部队留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时过不久,吕正操所在的五十三军就接到了南撤的命令。在南撤途中,吕正操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为此,他一面派人寻找党组织,一面寻找合适的机会让部队停止南撤,脱离五十三军,留下来开展敌后抗日游击战争。

8月底,五十三军开赴永定河一带设防。9月15日,日军开始进攻永定河阵地,阵地很快失守,五十三军又被迫南撤。战斗失败,官兵们心情都很沉重。再加上这时候正赶上中秋佳节,部队里更是弥漫着思乡的伤感情绪。

由于六九一团大部分官兵都是东北人,越往南撤就意味着他们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远,打回老家的希望就越渺茫,所以南撤途中许多人心情愤懑,反对南撤的情绪越来越高。有的说,我们堂堂七尺男子汉,有枪有炮,眼看着日本人杀人放火,我们却望风而逃,想起来真丢人。有的说,蒋介石不抗日,就知道收拾咱们东北军,跟着他干什么?甚至还有人说,我看就是跟着共产党打游击抗日也比这样一直往南逃跑强。

听到大家的议论,吕正操心里很高兴,这说明党的工作在这支部队里有了显著成效。他趁机找来部队的一些党员让大家分头开展工作,进一步激发广大官兵的抗日热情。此时的六九一团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很快,机会便来了。原来,在国民党军队南撤途中,蒋介石为了削弱非嫡系的东北军的力量,让五十三军殿后。而在五十三军中,吕正操的六九一团又是最“红”的,五十三军军长万福麟早就知道吕正操心向共产党,多次设计想除掉他。所以在南撤时,他就命令吕正操的六九一团留在最后负责掩护,企图趁此机会借日本人之手除去吕正操这个眼中钉。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险恶用心正合吕正操的心意,因为如果六九一团和五十三军其他部队一起南撤,那么他们就有被裹挟的危险。现在六九一团落在了最后,正好为六九一团脱离国民党军队创造了条件。

抓住机会做好部队工作

1937年10月10日下午,六九一团先头部队撤到束鹿县(今辛集市)半壁店时,突然与日军一队骑兵遭遇。先头部队的尖兵排迅速占领了村庄,并从村庄的两面对日军采取包围态势,向日军骑兵猛攻。激战一小时,敌人骑兵死伤20余人,狼狈向沧石公路逃窜。这次战斗,六九一团先头部队反应迅速,处置果断,共毙伤日军20余人,缴获战利品若干。半壁店战斗的胜利和永定河保卫战的失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六九一团的官兵更相信运动战是战胜日军的关键,国民党的大兵团、阵地战是不行的。因此,部队出现了要求打运动战,反对死守战的呼声。

当夜,六九一团一营进驻河北藁城梅花镇,三营进驻四德村。晚上10点,驻守梅花镇的一营再次与日军发生了激烈战斗,日军被歼灭二三百名。次日,日军援军赶到,对守卫梅花镇的六九一团一营展开猛烈进攻。在当地群众的支援下,一营与日军激战一日,又歼灭日军几百人。梅花镇一役,六九一团共歼灭日军800多人,给了气焰嚣张的日军当头一棒,这是日军在河北境内遭受的首次沉重打击。梅花镇一役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鼓舞了河北人民的抗日斗志。

正在六九一团与日军激战之时,六九一团所属的一三〇师师长发来电报,让六九一团丢下与日军在梅花镇激战的一营赶紧南撤。吕正操坚决不答应,并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带领六九一团公开宣布脱离国民党五十三军。吕正操知道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日军主力已沿着平汉、津浦铁路线向南和西南追击国民党主力,六九一团再往南走就有可能陷入日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而五十三军主力此时也跑远了,已经失去了对六九一团的实际控制权。机不可失,吕正操立即上马,亲自带领三营趁着夜色接应一营突围。在团属重迫击炮掩护下,三营冲破围攻东门的日军阵地,接应一营突出了日军包围。部队突围后,吕正操把部队集合到一起,告诉大家:军长万福麟和五十三军主力早跑远了,把六九一团丢给了敌人。大家听了异常气愤。接着,吕正操又告诉大家师长发来电报之事:“今天师长和旅长都来了电报,让我们六九一团丢下正在梅花镇与日军打仗的一营去追赶主力部队。各位请想一想,一营是我们患难与共的弟兄,难道我们能丢下他们不管吗?”说完,吕正操拿出电报让大家看。

一看电报,这群东北的热血汉子立即火冒三丈,特别是一营的官兵,气得跳着脚大骂国民党。这时,地下党员们就趁机说,他们这么不仁不义,我们不能再跟着他们跑了,他们怕死,我们不怕,我们应该北上抗日。一提北上抗日,大家立即纷纷响应。有的还说,我们不但要抗日,还要打回东北老家去。

群情激愤,吕正操知道机会来了。等大家稍微平静下来后,吕正操让大家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家一致表示“听团长的”。吕正操说:“现在主力跑远了,如果我们要去追赶他们,一路上困难重重,而且有被敌人包围的危险。依我之见,摆脱当前之敌,到晋县东北地区去。至于以后如何行动,我们到那里再商量。”

通过分析形势,大家都同意首先摆脱目前危险的境地。研究过地图后,最终决定选晋县的小樵镇作为落脚点。之后,吕正操又和几名共产党员研究了接下来的具体行动计划,决定大家回去分头做好工作,部队到小樵镇后再召开有士兵代表参加的会议,讨论北上打游击的行动计划。当晚,部队趁着夜色悄悄越过日军控制的沧石公路,连夜开往了晋县小樵镇。

小樵镇完成改编

小樵镇是个比较大的镇子。部队到小樵镇以后加强警戒,严密封锁了消息。休整了3天后,有士兵代表参加的会议在小樵镇的一所学校召开。

会上,吕正操给大家作了一个很长的讲话。他从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大好河山沦陷,几千万同胞屈辱地当了亡国奴,东北军却有仇不能报、有家不能回,背负着不抵抗的骂名被调到几千里之外去打红军,又讲到西安事变中张学良如何苦谏蒋介石抗日,共产党和红军如何顾全大局、一心救国,全力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可蒋介石却背信弃义扣押了张学良,改编和肢解了东北军。现在华北又面临着和东北一样的局势,大片国土沦于敌手,而国民党军队却一味南撤,还把东北军作为殿后部队,如今部队再向南撤将面临被断送的危险。每讲到激动处,群情激昂,大家摩拳擦掌;讲到动情处,大家表情凝重,甚至泪光闪闪。最后,吕正操说:“五十三军既然把我们甩下,不要我们了,形势已经不允许我们有任何别的选择,面前只有一条路:挥师北上,像红军那样,到敌后打游击去。不知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示,既然国民党不抗日,我们就不应该再跟着他们,我们应该立即挥师北上抗日打游击。但也有个别人表示担心:“一旦六九一团脱离了主力,粮饷就没有了保障,吃穿都成了问题又怎么能抗日呢?”一个参加了梅花镇战斗的连长说,梅花镇战斗就是个例子,只要我们不糟蹋百姓,狠狠地打鬼子,老百姓绝不会让我们饿肚子。又有人说,打日本咱不含糊,可咱是正规军,不会打游击。但马上就有人反驳,我们在西安不是跟红军学过游击战术吗?再说了我们现在留下来打日本鬼子,那就和共产党是一家了,咱们可以向他们学习啊!

讨论进行得十分热烈,参加会议的人们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那些士兵代表甚至高呼“停止南下,北上抗日,打回东北去”的口号。看着意见渐趋一致,吕正操便趁热打铁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脱离东北军,全团立即挥师北上!”会场顿时欢声雷动,掌声齐鸣,群情沸腾。

接着,讨论改变部队名称,大家一致建议要坚决甩掉五十三军的番号。当时多数人希望改称红军,但因还未和地方党、老红军接上关系,不能擅自称红军。再者,毕竟国共已经正式合作抗日了,红军也已经改为八路军和新四军了。经过民主讨论,会议最后决定,改称人民自卫军。接下来又讨论戴什么臂章的问题,大家认为应区别于国民党旧军队,要有鲜明的革命标志。讨论的结果是采用长方形臂章,白底,蓝边,上面为“人民自卫军”五个蓝字,中间是一颗红星。会议还约法三章,严明纪律,提出不准扰民、要发动群众抗战、官兵平等。代表回去将会议的决定传达给全体官兵,即刻掀起一股挥师北上的热潮。

当时部队只有两个营,即第一营和第三营(二营在井陉看守五十三军弹药库,一直没有归队),还有四个直属连,一个通信队。吕正操决定部队改编成三个总队,一总队赵承金,二总队于权伸,三总队沙克。选拔优秀党员和进步分子担任各级领导职务,准备北上后再补充兵员。

改编为人民自卫军后,六九一团的地下党员胡乃超还为自卫军写了《人民自卫军军歌》:“神圣的自卫战争,是民族最后生路。大家向前!倭奴逞强权夺我东北,更无厌蹈进长城关,寇已深,国将亡,家已破,我们要起来,誓收复旧河山!?遵守党的铁纪律,团结成救亡血战线,统一意志冲破一切艰难。为争生存而战!为复失土而战!?勇敢!前进!到东北去!?这是人民自卫军!”

自卫军完成改编后,立刻与五十三军断绝了电台联系,毁掉了密码。后来,万福麟通过十八集团军,又经过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给吕正操发来电报,让他把部队带回到洛阳。来电说,已和一二九师刘伯承师长说好了,刘师长会保护六九一团到洛阳。吕正操通过十八集团军总部回电说,沿途日军很多,回不去,谁保护也不行。

从此,人民自卫军在吕正操的率领下正式走上了抗日道路,在冀中平原树起了第一面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的大旗,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立下了不朽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