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尚文轻武是社会各界普遍承认的事实。

在此时代红利下,图书出版产业蒸蒸日上,刻印书籍业务遍布大江南北。

一时间,社会上形成了官刻,私刻,坊刻三大刻印系统。

朱熹,作为南宋著名理学大师,深知出版业务对文化传播和构建学术体系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朱熹穷其一生都在从事儒家典籍的著述、编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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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开出版社的创业故事还要从其赴任知南康军之前的日子说起,彼时的朱熹还是半个自由职业者。

他的主要时间和精力都倾注在论学授徒和著述典籍之上。

这种灵活就业的模式一直持续了二十年左右,长时间的浸染让朱熹对出版行当之中的各种门道了若指掌。

说来也巧,朱熹长期居住的建阳县还为朱熹的创业提供了得天独道的地理优势。

作为造纸所用竹子与刻印书籍其他材料的优质产地,建阳县麻沙镇书肆林立,被誉为“图书之府”。

四通八达的水利交通也为书籍分销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北方人士南下福建,麻沙镇是其中的必由之路。

正因如此,大量书籍汇聚于此,并由此刻印乃至销往全国,甚至流通海外,呈现出了“书籍高丽日本通”的盛况。

人和地利兼备,朱熹遂决定投身出版行业,于建阳崇化开办了一间刻书作坊,后世人称“同文书院”。

当然,朱熹创业固然是有想提升儒家文化传播的普世因素夹在其中,但更主要的是因为长期待业所导致的—穷。

南宋相较北宋,国土弥少,但官员的数量却没有因此合理裁剪。

官员人数与岗位缺额的不对等造成了“官多阙少”的社会矛盾。

这种情况下,官员的俸禄是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尤其是朱熹这种好友遍布天下,又好“有朋自远方来”那一套的儒家学者的必要支出的。

所以说,朱熹开设书肆,直接的动因就是为了摆脱生活的窘境。“出版图书,盈利以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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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搞创业走的不是个体户路线,而是走的合伙人模式,其门人蔡渊、林用中等都参与其中。

深耕行业二十余年的朱熹对于创业可以说是一丝不苟的, 从策划选题到教编书稿,甚至细到字体选择和采购物料,阻断盗版,他都躬身参与其中。

然而,在做生意方面,天道不一定酬勤。

书肆经营的不仅算不上顺利,甚至有点举步维艰。

很快,因为资金链的短缺又加上受命朝廷,朱熹的创业于淳熙四年左右崩殂了。

当然,作为营利手段,朱熹停止了出版产业,但作为文化传播事业,朱熹仍旧致力终身。

朱熹的创业最终落得“始谋不臧,理必至此”的田地主要原因有三。

首先,朱熹并未能够正确理清市场的供需情况。

作为纾解生活刚需,朱熹内心里是对这种君子不言义而牟利的行为颇为反感。

从行为上表现为:他十分注重出版书籍的社会效益,非正统的儒家典籍以及当世名儒著述他都不予录入。

即使是当时销量可观的应试教辅书,也因其“读书人当以求道为先而非应举求官”的观点而被忽视。

可供读者选择的图书品种少之又少,这势必就会影响到销售的直接收益。

其次,朱熹的资金链一直很成问题。

尽管朱熹身边有一种弟子和学者为爱发电,免费给朱熹提供校对核刊服务。

但写刻文字的笔工,刻工,纸墨板材,这些都是需要充足的流动资金保证其运转的。

创业之后,来府上拜访的士人学者不减反增,朱熹虽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拥趸,但其本人却是重情好义之辈。

送往的费用姑且不谈,凡是友人开口,即使是囊中羞涩,朱熹也要周济于人。

一来二去,节减或占用刻书经费就成了维系正常生活开支的无奈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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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盗版行为的风靡亦是朱熹创业失败的外在原因。

宋代不比当今,虽已初步拥有了版权保护意识,但并没有出台明确的律令禁止。

因此,盗版之风盛行于世。

朱熹编刻书籍的质量高,走的是精品路线,销量也好。

于是,在很多地方朱熹出品都是有价无市的情况,比如《论孟精义》一书,在婺州就难以寻得。

婺州的商人看中了其中商机,私自盗印。

朱熹有心干预,但鉴于婺州纸贵,书本价格偏高,穷书生本就买不起此类书籍,反倒这种与人争利的反盗版行为有悖于自己的平日说教,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书坊的盗印给朱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当然,圣人毕竟是圣人,格局不一样。

朱熹倒没有多不忿于往日的经济损失,更多的还是担忧盗版书中留存的错误无法得到修正,影响读者的阅读与理解。

综上看来,“儒商”一词多指商人的皮相,因为真正的儒者做生意大多是凶多吉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