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的意见大部分来自外界的浇灌,绝大多数人通过二手渠道,比如:匆匆看过的文章或从心不在焉的聊天中获得信息,形成看法。
这种粗枝大叶的观念往往诞生于某个偶然事件或外界宣传传播之后,然后,它们便在人心中开花结果,形成形形色色的观念,这就是为什么大众意见往往倾向于追随事件的影响,而不是领先于事件的影响。
比如:某个大事件激起大众情绪,尽管99.99%的大众并不知道事件的全貌,但这并不妨碍最终演化为大众广泛持有的意见。
——坤鹏论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在《读<理想国> 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三十六)》中,苏格拉底指出,不管是故事还是诗歌,在怎么讲这个问题上,如果以讲述者的口吻为标准,那么只有三种形式:单纯叙述、摹仿叙述和前两者的混合叙述。

他认为,三者中最需要讨论的是摹仿叙述的问题,包括:是否允许使用;如果允许的话,哪些地方可以用,哪些地方不能用等。

接着,苏格拉底以“我们的卫士是否应该做摹仿者?”为题对上述问题进行了论证,在摹仿许多事不如摹仿一件事做得那么好、做事其实也是摹仿等观念为基础下,他强调卫士就该恪守职责,除了做和摹仿保卫城邦的自由外,其他事都不能做和摹仿。

然后,苏格拉底提出,卫士需要培养与其职责相适应的品性,所以他们应该从小就去摹仿那些勇敢、节制、虔诚、自由的高贵人物,从而习惯成自然,成为其第二天性。

与上面相对的则是,坚决不能做和摹仿丑恶的事,以免弄假成真,变成真正的丑恶。

接着,他直接而明确地提出要想让那些受到关心和培养的未来卫士成为好人,起码有六个是绝对不能摹仿的。

总而言之,苏格拉底认为摹仿不属于职责所在的东西对于卫士有很坏的影响,原因有二:

第一,一个人要专心致志地去摹仿、去做一件事,才能摹仿得好,做得好,摹仿许多人物的许多技艺,以及同时做许多事情(苏格拉底指出,做事其实也是对其他事物的摹仿),必定一无所成;

第二,摹仿比自己低劣的人,习惯会成自然,性格便不免朝低劣转变,所以即使要摹仿,也只限于好人的善言善行,而坚决不能摹仿比自己差的,以及坏的。

一、不同品性的不同摹仿

在谈完“我们的卫士是否应该做摹仿者?”之后,苏格拉底又将话题拉回到诗歌和故事怎么讲的形式,针对摹仿叙述,他又进一步根据讲述人的品性优劣所造成的偏好进行了分类。

第一种:真正的好人和诚实的人有话要说时。

“一个好人如果要叙述到一个好人的言行,我想他愿意站在那个好人本人的地位设身处地地说话,不以这种摹仿为耻。”

“他对于那好人的坚定聪慧的言行,会摹仿得特别愿意和认真。”

“如果那好人遭遇到疾病、恋爱、酒醉或其他不幸的事,他就摹仿得少些。”

“但是他如果要叙述一个不值得他瞧得起的人,他就不肯认真地摹仿那个比自己差的人,即便这个人做点好事,他也不多讲他,以讲他为耻,因为他没有摹仿这种人的经验,也不情愿以比他差的人为样板,贬低自己的身份,即便提一提这种低级人物,那也只是为了开玩笑,他心里是怀着反感的。”

“所以他所做的叙述就像我们刚才举出的《荷马史诗》那样,他的文章就兼用两种写法,一部分用单纯叙述,一部分用摹仿叙述,而且在很大的篇幅里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用摹仿叙述的。”

“如果可以给文章定出合适的调子和节奏的话,准确的宣讲者就几乎可以按一个调子、一个节奏来讲述,因为变化是很少的,用同样的腔调讲就够了。”

第二种:性格和教养都和好人完全相反的那种人一贯坚持的摹仿。

“至于另一种说书人,性格越是卑劣,越是不老实,他也越能无所不摹仿,他觉得没有什么东西与他不般配,看不到什么可以降低他的身份的事情,反而越是卑鄙下流的事情,说得越来劲。”

“他也不认为自己卑鄙,所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本正经地摹仿任何事情,包括我们刚才提到过的雷声、风声、冰雹声、车轴声、轱辘声,以及喇叭声、笛声、哨声和各种乐器的声音,狗的吠声、羊的咩咩叫声、鸟的叽叽喳喳声。”

“总之,这种人的整个叙述几乎全是声音和姿态的摹仿,很少用单纯叙述。”

“要妥当地表现它,需要用各种调子、各种节奏来表达所要讲的东西,因为它包含着各式各样的变化,有很多很多花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二、理想国在怎么讲上应该采用哪些形式体裁?

因为,“凡是诗人以及一般作家都要在这两种形式体裁中选用一种,或是两种掺杂着用”。

苏格拉底问阿狄曼图:“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是否应该准许在我们的城邦里采用这三种体裁呢?还是只准用单纯叙述或摹仿,还是也准用混合体呢?”

阿狄曼图回答:“如果依我的意见,我们只准用摹仿好人好事的单纯叙述。”

苏格拉底指出:“混合体也确有它的引人入胜处,至于与你所选的那种正相反的体裁——摹仿——却最受儿童们,保姆们,尤其是一般群众欢迎。”

“不过……它(摹仿)对于我们的城邦却不适宜,因为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骑两头马’,没有两样都会的人,更没有多能的人,每个人只做他本分里的一件事。”

因为“我们的城邦是唯一的,只有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鞋匠总是鞋匠,不会在做鞋匠之余还要做舵手,农夫总是农夫,不会在做农夫之余还要做法官,士兵总是士兵,不会在做士兵之余还要做商人……”

根据苏格拉底的天赋论、需求论为基础的社会分工理论,理想的城邦中都是专人专能专职,它贯穿于《理想国》全篇,是苏格拉底所秉承的观念的基础论据之一。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需要进行各种变化、变换不同角色的摹仿显然与理想的城邦是格格不入的。

“所以,假如有一个人凭着聪明,惟妙惟肖地摹仿一切,当他光临我们的城邦,想为我们朗诵他的诗篇,以为我们会为他倾倒,把当作什么神圣的、了不起的、大受欢迎的人物来崇拜,可是我们会告诉他,他这样的人物我们的城邦是没有的,我们的法律也不允许这样的人进入我们的城邦。我们会用香膏给他灌顶,给他戴上有羊毛飘带的花冠,送他到别的城邦去。”

“谈及我们自身,为了我们自己的灵魂之善,我们要明智地任用那些正直严肃的诗人和讲故事的人,他们的作品须对于我们有益;须只摹仿好人的言语,并且遵守我们原来替卫士设计教育时所定的那些规范。”

很明确,苏格拉底只赞成用单纯叙述,如果考虑到实际情况,再放松些要求,可以使用混合体,但是必须绝大多数是单纯叙述,摹仿只占一小部分。

可以说,这个观念是相当惊世骇俗的,特别是在希腊戏剧最盛行的当时,因为如果按他所说,戏剧就根本不应该存在。

本文由“坤鹏论”原创,未经同意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