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吃少穿的年代里,感觉什么吃的东西都是美味,一墩墩碗辣椒面糊涂、猪板油炼剩的肉枝杈、蒜臼子捣出的蒜豆酱,都能就着黄馍和玉米面糊糊,品出生活的香美和幸福。不常见的厚膘五花肉以及年节里才有的笨鸡透出诱人的香气直到今日还让人垂涎。老城南堤的豆腐因水质优良、卤水点制久负盛名,虽然豆腐块儿小的精致得不能再精致,仍能经常尝到古法味道。粉条也是小时候的主菜,特别在冬天,白菜用大油炒过,加粉条、白豆腐炖煮,就是一锅香喷喷的烩菜。青黄不接的季节里,院子里土坑里刨出的红萝卜、白萝卜切丝,加煮好的粉条爆炒,上桌就是一盘多滋多味的菜。粉条的爽滑、筋道和着萝卜的清香及大茴香、辣椒的馥郁,让单调的食谱添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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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使然,对粉条的喜爱一直未变,素水饺、蚂蚁上树、牛肉馅饼,萝卜丝粉条、最家常的大烩菜,都使粉条的用途也多了起来。

粉条儿,北方汉族居民的传统食品,以红薯淀粉作为原料经过加工而成的圆、扁、细的品类,为大众所喜爱。只是近几年粉条和其他食物一样,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味,就连凉粉、豆腐等平常人家用以果腹的寻常之物,也吃不到正宗的了。机械化的加工方式和现代配方,特别是黑心奸商趋利驱使,让市面上的粉条掺杂了诸如胶、玉米淀粉之类的东西,改变了原有的味道。市场上买来的粉条无论是水煮还是折剪都没有应有的韧性和劲道,更不说味觉上的差异让人失望。

清丰马庄桥寇家、店上村有几十年的手工粉条加工历史,想着家里粉条袋里剩下的碎粉条头,再去寇家看看。霸王级的寒潮来袭濮阳,天气干冷,阳光慷慨地洒满大地,极富温暖色调,走小路向北,不多时就到店上。街上村民立在街边晒暖,问村民谁家有粉条买,热心唤来一王姓中年汉子。随汉子走出村外时,有一三马车拉一车粉条叫卖“真粉条”,我调侃道:“你在粉条村卖给谁啊”,老王从车上抽出一根粉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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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外的田地里2亩多的院子是老王在其承包地里盖的粉坊,每当冬季来临,或加工自己的薯粉,或给别人代加工。走进粉坊,见加工好的粉条放在屋内,白色黄色的是红薯粉条,棕色的是紫薯粉条。老王抽出自己的粉条与街上带来的粉条一同点燃,粉坊的粉条在淀粉燃烧的噼啪作响中燃烧殆尽,街头粉条的倒是火苗跳跃,只是剩下类似胶质物燃烧不尽。老王的普通粉条买10元一斤,紫薯粉20,谈及粉条的真假,老王列举了成本:淀粉6块多一斤,加上每斤一块的人工,手工粉条买10元,每斤也就是2元左右的利润。老王的粉条不出门就能卖完,来老王这买粉条的都是回头客,前几天市里一个单位一次就拉走了700斤,说到这,老王憨厚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纯红薯粉条的颜色多样,色深色浅由红薯淀粉决定,有的玉白、有的浅黄、有的发乌,但都透灵。手工粉条因技术和力道的原因,大多参差不齐,不如机械那么齐整,在截断处有“冒头”的现象,这也是手工粉条的标志。闲聊间,老王又将我领到加工车间,漏粉、冷却的2口大锅是必备的,漏粉的大锅用于漏下的粉条熟化,冷却的大锅将煮熟的粉条浴冷、分离。10几个晾晒池承接一杆杆加热冷却后的熟粉,任由低温冷冻定型。手工粉条的加工是有季节性的,打好的红薯淀粉,经制芡、揣揉、漏丝、糊化等工序,需冷冻后解冻而成,冬季结冰时分就是下粉的最佳时机。看着一杆杆冻实的粉条,心里念起了传统。

传统的东西总能在人的记忆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人们吃穿无忧的今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的味道和美好,这些习惯不但源自感觉的差别,更来自怀旧情愫,就如手工粉条,那种筋道和爽滑只有在体验了粉坊的直观后,才会唤起舌尖的狂欢。

来源:人到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