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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远的故事:

在我爸爸像我一样大时,还住在宜昌市西坝。他居住的街道,甚至连个规矩的名字也没有,就叫做甲街,甲乙丙丁的甲。如同街道的名字一样,我爸也是社会中毫不起眼的甲某,每天骑着破旧的单车,飞奔去学校,工作后,又飞奔去单位。

在现在步行街夷陵饭店旁的一条巷子里,有个卖萝卜饺子的老人,无论是汗流浃背的酷暑,还是寒风凛冽的严冬,他从未更改过他的位置。他就坐在那里,守着那锅热油,和布满油渍的铁架,那是他将刚出锅的萝卜饺子摊凉的地方。在如今精致生活理念盛行的年代,人们往往会花费大价钱去一家法餐厅摇晃一杯红酒,或者在一个咖啡店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悠闲自在度过美好的时光。这位老人并不整洁的小摊,似乎绝不会与“美好”二字沾上半毛钱的关系。

而我爸爸也并未欣赏过这份光景。他总是飞驰而过,距离十来米就大叫“要个萝卜饺子”,然后接过来,扔下钱,就又赶忙蹬上车,头也不回,边骑边吃。甚至等不及刚出锅的那一个,拿到皮已经冷了软了的也并不在乎。这位老人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给匆忙的人们提供一份果腹的吃食。后来爸爸搬家,搬到了现在伍家区万达广场一带,去上班再也不会经过那条小巷子,也就再也没有去买过萝卜饺子,这位老人彻底消失在我爸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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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还是那年新年的冬天。散步回家的路上,看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小推车,正在售卖萝卜饺子。心血来潮,也是由于冬天对于温暖的渴望,我和爸爸买了两个。卖萝卜饺子的是姐妹二人,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四川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学会了我们这里的特产。萝卜饺子的制作其实也很简单,特制的工具弯曲成直角,扁长的形状,沾满面糊但不要太多,不然皮太厚不够脆,在上面堆满切成细丝的萝卜。萝卜用的是红皮萝卜,因为萝卜丝泛着淡淡的粉红,依稀能够辨认,佐料也是提前拌好。最后再在鼓起来的萝卜丝堆上薄薄地淋一层面糊,下锅炸至金黄酥脆即可开吃。挑剔些来讲,萝卜饺子是绝对不可以吃放在架子上的,一定要亲眼看着老板制作起锅,出锅后晾半分钟就可以吃了。皮儿一定是脆的,馅儿一定要热得烫嘴皮,还一定要辣,烫加上辣,冬天都要吃出一头汗,这个萝卜饺子才算到位。

老板刚要开始做,我爸一看萝卜丝就直呼不行,说看颜色就不够辣,而且花椒粉放得不够多,要他们重新拌料。姐妹俩笑着说我爸一看就是本地人,他们为了迎合外地人的口味,特意少放了辣椒和花椒,怕味道太重。萝卜丝一定要拌的红彤彤,沾满辣椒粉,这样才是宜昌味儿。她们又重新加佐料,重新拌,重新炸。就在等待的时间,我知道了那位老人的故事。我问我爸是不是还能再去找找那位他口中全宜昌最正宗的萝卜饺子,他想了想,遗憾地说“我小时候他就已经五六十了,现在大概已经不在了吧。”小生意不赚钱,更何况溢价后的今天,萝卜饺子也仅仅只卖5元一个,老人的后人怕是不会再从事这样的营生,那个“最老最正宗”的非官方认证的老字号,我怕是无福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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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爸爸咬了一口新买的萝卜饺子,感叹面糊调得不好不够酥脆,更加怀念他小时候的味道。而我的思绪则走出去很远,我的父辈还有这一段关于萝卜饺子这么悠长的记忆与思念,当我有了自己的小孩,我该如何旧事重提地向他再次讲述萝卜饺子的故事呢?他又有机会吃到老一辈口中正宗的老字号吗?

作者:周伶俐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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