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刀贰
1977年的台北，范晓萱呱呱坠地。
那年范晓萱的母亲17岁，父亲19岁，自己也是半大孩子，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孩子的爹妈。
两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见她是个女孩，连抚养权都懒得争取。
因为日夜为生计奔波，范母无暇照顾孩子，只能把范晓萱送去外婆家。
用范晓萱自己的话来说，那时候的她真是“乖到OVER了”
外婆出去买菜，叮嘱她乖乖看电视，不准乱跑。
范晓萱就真的坐在沙发上，屁股都不挪一下。
外婆回来后无奈：“你还是可以去下厕所的啦。”
虽然手头并不宽裕，但范晓萱的妈妈想方设法给女儿最好的。
范晓萱从小学钢琴、长笛，念的都是学费昂贵的音乐学校，十分烧钱。
而范晓萱妈妈的工作仅仅是在酒吧卖场，
晚上做好做好饭，就匆忙化上大浓妆，赶赴夜场。
一天唱八场，一唱唱到凌晨三点，她从不叫苦，只为范晓萱能安然接受音乐的熏陶。
在外人看来，这不是光彩的职业，然而在范晓萱眼里，妈妈就是自己的偶像。
范母的声音有一丝沧桑感，她唱的爵士歌曲，是范晓萱心中的天籁。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范晓萱都把范母当做好歌手的范本。
儿时在合唱团，同学都认为范晓萱的水平，可以去参加歌唱比赛了。
范晓萱却摇摇头：“跟我妈比差远了。”
而实际上，范晓萱也是被天赋眷顾的。
12岁的时候，范晓萱已会作词作曲，为自己的班级写了首毕业歌。
14岁的时候，范晓萱出道了。
她进入演艺圈的契机是拍摄了一个广告，在此之后，她陆续有了拍摄MV和广告的机会。
而为了照顾范晓萱，范母也辞去了驻唱工作，
陪在女儿身边，跑通告、谈合同，照顾生活起居。
17岁，范晓萱出演了张学友坐镇的《非常侦探》，直接晋升“金像奖最佳新人演员”。
然而，这次获奖只能算是范晓萱在影坛的“昙花一现”，她钟情的仍是音乐。
同年，范晓萱发行了专辑《自言自语》，那时候的她憧憬着写自己喜爱的歌曲。
但是公司制定的路线却没有遂她所愿。
范晓萱生得小巧玲珑，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眼睛又大又圆，公司拍案让她唱儿歌。
1996年，范晓萱演唱了《樱桃小丸子》和《哆啦A梦》的中文版主题曲，
发行了一张儿歌专辑，销量100万张。
她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
当圈中同龄人为了趁早出名挣扎时，她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热度。
借着热度，公司把她打造成小魔女。
头上别着大蝴蝶结，身披斗篷，带一把扫帚，这是范晓萱出场时的标配。
突如其来的爆火，让范晓萱站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
1998年，范晓萱在全国人民面前蹦蹦跳跳，唱：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旋律霎时风靡大街小巷。
一旦出了一首广为人知的歌，那往后就要唱上十几二十年，
这是所有歌手都要面临的一个窘况。
范晓萱也不例外，仅仅唱了几个月，她就厌倦了。
她是红了，可红的不是真正的她。
她热爱的是摇滚与爵士，可每天套在童装里唱儿歌，
裂开嘴巴，挤出傻乎乎的笑容，太难受了。
表里不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坦然接受，范晓萱发出了抗议。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范晓萱看到给她写《健康歌》的许常德，总是绕道走，
她不喜欢这个往自己身上添加人工糖精的始作俑者。
同年的五月，范晓萱不理会公司的反对，
发行了一张画风突变的专辑《DARLING》，执意要给甜美路线画句号。
这是范晓萱对大众眼光的挑衅，专辑封面上赫然一个寸头少女，令人大跌眼镜。
此举令人费解，在儿歌市场里无人能敌，轻轻松松赚得金钵满盆不好吗？
大家都说，范晓萱学坏了、堕落了，一夜之间，那些从前说喜欢自己的粉丝跑光了。
但在此时一个能够欣赏她的男孩出现在她生命中。
1999年的一个活动上，范晓萱和一位名叫周俊伟新人相遇。
后来，范晓萱去加拿大演出，周俊伟恰好在加拿大家中。
范晓萱顺便去周俊伟家中做客，热情好客的周爸煮了一大盘海鲜，
她吃得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形象。
然而，不久之后，范晓萱为此举感到懊恼。
原来周俊伟竟是仰慕者，如果知道这个男孩喜欢自己，她肯定还是要保留一点优雅姿态的。
打从范晓萱出道开始，周俊伟就埋下了情种。
彼时，他在KTV唱着范晓萱的歌，心想如果这个女生是我的女朋友该多好。
2000年一场发布会上，范晓萱在台上应付媒体，
周俊伟手捧玫瑰，高呼“我们要在一起”，成为了全场焦点。
回忆起这一幕，黑人陈建洲难以置信，
因为周俊伟平日里性格沉闷，根本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的确，周俊伟嘴很笨，他的追求并不热烈，只是每天打打电话，关心几句。
最后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还是范晓萱，
她早已了然周俊伟的心意，哪知道打了这么久电话 ，也没等到句告白。
她反倒是按捺不住了，直接跑去周俊伟家里，发问：“哎，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偏偏，周俊伟又对范晓萱很好。
范晓萱怕冷，周俊伟会用吹风机把被窝吹暖。
更要紧的是，周俊伟给了范晓萱心灵上的温暖。
公司制定的路线，观众的看法，像一层厚厚的茧，
把她的不安因子紧紧束缚住，让她挣脱不得。
剃寸头时，她表现得很洒脱，可年纪轻轻，怎么全然不在意世俗的孤立。
她患上了抑郁症，失眠，幻听接踵而至，
她躲起来不想见任何人，一闭眼，恶魔的画面便在脑海中盘旋。
最严重的时候爬上了饭店20层高楼，准备纵身一跃，一走了之。
正是在这个时候，周俊伟抱住了她，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后来，周俊伟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陪伴范晓萱左右，
还买来了生涩难懂的心理学书籍，只为能够负担一些痛苦。
可周俊伟对自己越好，范晓萱就愈发无所适从，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深情。
她不喜欢取悦别人，却也害怕给别人造成麻烦。
她一度很害怕蟑螂，看到就会尖叫，
然而，当捕捉到别人神情里的厌恶时，她会压抑自己的恐惧，只为不给别人造成麻烦。
或许是她不想成为累赘，当周俊伟一如既往想要给她拥抱时，她推开了。
2003年，两人分手。
《DARLING》、《绝世名伶》、《我要我们在一起》、《福禄寿》，
接连几张追求自我的专辑，销量少得可怜，
可范晓萱不愿意重新穿上蓬蓬裙，回归主流迎合大众的眼光。
2007年，范晓萱从阴霾中迈出了步子。
彼时，她已到而立之年，组建了100%乐队。
五颜六色的短发，夸张的刺青，骇人的唇钉，外界一片哗然，
可范晓萱丝毫不在意，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周游于音乐的世界。
这场彻底转型，她已等候许久，即便台下观众寥寥无几，她也是开心的。
在乐队里，有一位叫Allen的男生，中文名陈志雄，是台湾原住民，
一嘴络腮胡，满脸凶相，看上去不好惹。
可他与范晓萱志同道合，一样地爱好音乐，一样地离经叛道。
两人的感情就迅速升温，走到了一起。
那时，范晓萱上《康熙来了》，蔡康永问：
“你跟团员感情那么好，有没有好到可以接吻的程度。”
范晓萱眨巴眨巴眼睛，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想撒谎。”
可从母亲到朋友再到媒体，这段恋情迎来的是一片反对声。
妈妈说这个男孩满身刺青，看起来不像好人，要不得。
朋友大小S说这个男的看着凶悍，实则兜里没几个钱，这么穷酸能给你什么？
彼时，两个人逛街被拍，范晓萱负责买单，陈志雄负责提购物袋。
台媒纷纷奚落范晓萱“老本贴穷郎”。
然而，面对这些评价，范晓萱充耳不闻。
她公开表示“子宫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摘掉子宫，与陈志雄达成了“只恋爱，不结婚”的共识，
两人就这样携手狂奔，逃离世俗。
2016年的时候，媒体突然传出范晓萱的分手消息，还有模有样地说原因是范母的反对。
很长一段时间里，网友都默认了范晓萱已是单身状态。
事实真的如此吗？实际上，只是人家不屑于回应媒体捏造得分分合合。
2018年，范晓萱带着陈志雄上《奇遇人生》。
他们去新疆喀什，环形公路上，繁星满天下，陈志雄弹着吉他，范晓萱即兴哼着歌。
他们穿着最嬉皮的衣服演绎相濡以沫和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是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一段不被看好的感情缘何能持续那么多年，不言而喻。
范晓萱曾说过，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是：妈妈、Allen、周迅。
不奢求每个人都理解自己，但有亲情、爱情、友情足矣。
她与挚友周迅的相识，是靠共同朋友牵线。
一个是坠落凡间的精灵，一个是特立独行的鬼马女生，
一个是演员，一个是歌手，她们的共同特点是敏感细腻。
共同朋友说：“你们一定要认识，你们会很合。”
带着一丝丝偶遇知己的忐忑，她们尝试着相处，果真一拍即合。
一起看完麦当娜的演唱会之后，她们拜了把子，周迅是姐姐，范晓萱是妹妹。
范晓萱对周迅的喜欢从那时开始，而周迅对范晓萱的喜爱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那时，范晓萱欢心雀跃一脚踏进乐坛，
还不是火遍两岸三地的小魔女，周迅也还是演员中的无名之辈。
周迅对范晓萱的欣赏比大家还要早一些，
打从《自言自语》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有人说，范晓萱是被周迅带进电影圈的，似乎的确如此。
2010年，范晓萱和周迅合作了电影《龙门飞甲》。
影片中一幕，范晓萱依偎在周迅肩上，
一个是仗剑走天涯的侠女，一个看似是漂泊无依的弱女子。
这一场景让观众很难不磕。
也是在这时候，观众恍惚发现范晓萱演电影，竟是如此惊艳。
前期温柔入水，发丝被风吹起，飘散在耳畔，眼神迷蒙，
哪知竟是细作，一转身眼神凌厉，武功了得。
这个不靠漂亮吃饭的女孩很漂亮，
站在范某冰旁边也不逊色，眼神还多几分故事感，
工整精巧中有一丝倔气，很适合演电影。
2012年，周迅又邀范晓萱出演听风者，
这一次、范晓萱又获金像奖赏识，获得了最佳女配角荣誉。
据说2014年，周迅婚礼，范晓萱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反倒是跑到观众席默默哼唱、热泪盈眶。
婚礼的尾声，大家都跑上去和周迅拥抱，唯独范晓萱默默离场。
大家纷纷感慨“爱过”。
后来，在《乐队的夏天》，马东问周迅怎么认识的木马的。
周迅回答：“十几年前范晓萱介绍我们认识的。”
马东还问：“爱音乐和爱音乐人有关系吗？”
周迅：“爱音乐，所以爱上了音乐人嘛。”
话中的歧义，很容易让人误会，大张伟看热闹不嫌事大：“爱过几个音乐人？”
当然，这多半只是网友浮想联翩，范晓萱与周迅之间的惺惺相惜，让人感慨知己难得。
可范晓萱的朋友还有很多。
2019年，她与大S、小S、阿雅上《我们是真正的朋友》。
那年范晓萱42岁，容貌上和19的差别在哪，观众惊呼：没有！
她们相识于微，那时大小S遇见名气远超她们的范晓萱，
饶有兴趣，又不敢说出：“我们做朋友吧。”
内向的范晓萱反而是先开口的：“你们的腋下好干净，拔的还是刮的。”
无厘头的问题让彼此卸下了防备，做了几十年的朋友。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小S成了家，阿雅给活佛生了孩子，
唯独44岁的范晓萱还未婚，挣脱了世俗划定的人生路线。
叛逆与温柔，在她身上并不矛盾。
大小S与阿雅在嬉笑打闹时，范晓萱总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她会用笔头记录心情，会虔诚地抚摸古庙里大树的树干，会小心翼翼触碰蚂蚁的触角，
兴奋地问阿雅：“她是我朋友吗？”
有一次逛卖小商品集市，大家都走马观花，唯独范晓萱好奇端详。
渐渐地没跟上姐妹们的脚步，范晓萱对小贩留下一句：
“我还会回来，好吗？”便快步追上。
逛完了集市，准备乘车离开，范晓萱却突然折返。
小S气得发问：“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回去买？”
“因为我答应她了。”
还有一次，节目组给姐妹们请来了按摩女工，
结束的时候女工指着桌面上的几瓶牛奶，问是否可以带回家给孩子喝。
范晓萱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又把按摩女工叫到了酒店，原来她悄悄准备了八箱牛奶。
她的音乐，从儿歌到流行歌曲，再到爵士、摇滚。
她的行踪，从闹腾春晚到小众音乐节。
在许多人眼里，范晓萱是个难以和世界相处的怪人，
而她已很少让这些喧嚣入耳，只守着自己纯粹而真实的自己。
回看她的人生，不知多年后，可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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