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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察司街,早没了按察司,街上有一家糖果子,在路边的院子里。院子最多算半个,确切地说,就一旮旯,往里走,正院是一家饭店。饭店我没去过,糖果子倒来了好几次,差不多九点前就卖光,我总是赶不早,有次,好不容易八点半到,排了二十分钟队,炸糖果子的大姐冲队伍喊:“甭排了!没了!”

除了队伍最后的一两个,排队的人就像没有听见,谁也不甘心就此放弃。旁边还斜冲出一个哑巴,应该也听不见,光着膀子冲大姐比划半天。大姐不会比划,一再说:“没面了,真的没面了。”令哑巴也没有面子,只能到对面快餐店买几根油条,过来泡甜沫。我前面还有三人,自然要等。谁知,第一个就基本包圆了,铁筐里只剩下两个糖果子,我赶紧给前面的小伙子说:“咱俩一人一个,尝尝。”他好歹同意了。

糖果子,就是放糖的油条,我没吃出惊艳。但那次买到后,我的确充满了幸福感、获得感、满足感。还想起多年前,有个同学结婚,我们冒着大雪,去他农村的家里喝喜酒,然后打牌,“唬一刀”,也叫“拖拉机”,一群人下注到了最后,谁也不敢再跟,我捂住手里的烂牌,咬着牙把众人吓退,只剩一个顽固的哥们,牌肯定比我大,我故作镇静地说,要不,咱俩平分?他点头,我长喘一口气,他也是。

那个哥们一直在县城生活,也特别爱吃。有次,为追女孩,他买了跃进塔的烧牛肉,田庄的麻辣肘子,汽车站的驴肉和电厂的猪杂碎,凑齐了县城的名吃,邀女孩品尝,最终未果,也不知是女孩嫌菜,还是嫌他油腻。

县城没有糖果子,早餐的品种却比济南丰富。小鱼汤、肉盒子、水煎包、胡辣汤、油茶,足以驱走“起床气”。我读高中时,常和一个同学去喝丸子汤,绿豆面大丸子,里面有碎羊肝,锅里一熬,浇上调料和醋,再撒上葱花香菜,就着热馒头或刚戗下来的烧饼,美不可言。后来这种丸子汤在县城消失了,据说,某个乡镇的集市上,还有这种美食,逢会出摊,我没赶上过,有些遗憾。

当初一起喝丸子汤的那个同学,去年回老家找到了,给我快递了些,我冻在冰箱里,吃了一个月。

喝丸子汤的同学,在大雪中结婚后,就去了西宁。我们每次见面,不管是在山东,还是在青海,都会念叨起丸子汤,还有他大雪中的婚礼。那天,有个哥们提前坐机动三轮回去,直接翻到了沟里,人都没事儿,吓坏了开机动三轮车的司机,记得他回来,手和腿都抖个不停。

我到西宁,肯定被这个同学喝多。青稞酒后劲大,加上他招来的老乡多,一不小心,就断片了。还好第二天早晨有牛杂汤喝,西宁的牛杂汤味道怎样,我记不清,反正解酒。

曹县的牛肉好,牛杂没怎么有人吃,早年五里墩养牛场每天卖熟牛杂,都是处理价,回来用辣椒炒炒,其实也很过瘾。济南过去吃不吃牛杂,我不清楚,这几年流行牛窝骨,就是牛的膝盖部位,骨边肉本就好吃,再带着筋,口感丰富,滋味全浸。吃完之后,真想对牛说句:请收下我的膝盖。

济南有家牛肉汤,也做牛杂汤。老板是淮南的一家人,每天一个大铁锅,里面骨嘟着大块牛肉和牛骨。我最初去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炖肉的小伙很帅,有点像吴彦祖,后来那个小伙离开了,汤的味道没变,里面有粉条和豆腐皮切成的丝,味道不错,比大多数济南的淮南牛肉汤都好喝不少,后来我去皖北几个地方转了一圈,依然觉得他们的水准还是可以的。

因为去了很多次这家牛肉汤,所以虽不太说话,和他们也算熟了。有一回,我一进门,老板就异常热情地打招呼:“对,就是你!”我以为他们可能在哪里看到过我的节目,正报以矜持的微笑,老板接着说:“你上次吃完,没结帐就走了!”我一头黑线:“实在不好意思,这次一起啊,一起。”老板倒也慷慨,大度地挥挥手:“知道你成天来,要不当时就跑出去撵你了。”

后来,我还真被撵过一次,脑子迷糊,又忘了结账,大概出门二十米,被老板娘撵了回来。从此,我深刻吸取教训,每次去,都先扫码付钱,即便如此,走的时候还总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给钱了吗?给了吗?”

或许,这十几年,因为那两次,我已被列为他们的老赖名单了。

我理解,小本生意特别不容易,真遇上几个老赖,就白忙活了。而且,连一碗牛肉汤都要占便宜的老赖,确实是真老赖,底线深不可测。

吃饭其实是一件小事儿,不过小事儿最能说明问题。比如我去老商埠西边,买王家煎饼果子,常被店里的墙上贴着的煎饼果子起源逗乐,其写作风格颇具《故事会》、《古今传奇》之神韵,后来和一朋友聊起来,他竟是文案作者,因为摊煎饼果子的人是他亲叔,从河南学成手艺,就来济南干了多年。前几天再去,店里正好人不多,我付了钱,和他提起了这位朋友,最后,他执意在煎饼果子里多放了根油条。

最好的《故事会》,不就是吃饭吗?

诱惑太大,谨慎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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