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间,徽州城内有一家很出名的王家豆腐店,豆腐做得能用一根细绳子拎着走。王家的豆腐细嫩可口,味道极佳,在徽州城内尽人皆知,故而生意红火异常。豆腐店的掌柜叫王老六,为人忠厚老实,而且乐善好施,时常接济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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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690年)八月,王老六的姐夫因病身亡,又赶上村子里闹瘟疫,姐姐走投无路,便带着十五岁的女儿樱桃来徽州投奔他。王老六把姐姐和外甥女安顿在家里,姐姐在豆腐店里帮忙,外甥女则相对慵懒,整日里不是对着铜镜梳妆打扮,就是溜街在城内到处乱窜。

第二年四月,王老六突然发现樱桃的肚子鼓了起来,于是责问樱桃:“你整日在城中游游逛逛,如今肚子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背地里与人有了私情?”樱桃见舅舅追问,吓得哭了起来。

樱桃的母亲心疼孩子,便护着孩子说:“你怎么能这样责骂孩子呢?她也许是好吃好喝长了膘,吃胖了肚子呢?樱桃打小就乖巧听话,不至于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王老六是个古板的人,他认定外甥女肯定是怀上了,非要把此事搞清楚不可。于是他气急败坏地要去请郎中来给樱桃诊断,此时樱桃的小姐脾气上来了,顶撞了王老六几句。王老六骂樱桃没有良心,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樱桃从小骄纵惯了,不依不饶地越吵越凶,这哪像个十五岁的少女?分明是个嚣张跋扈的悍妇。王老六气得脸红筋涨,他伸手想给樱桃一记耳光,但手伸出去后又伸了回来。最后他气得怒骂道:“你这白眼狼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樱桃气冲冲地摔门离去,樱桃母亲苦劝不及,看着女儿出门的背影放声大哭,埋怨弟弟不该这样逼迫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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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六见樱桃摔门出去,也有些后悔起来,但他又放不下脸面来,只好坐在八仙桌前唉声叹气。樱桃出门片刻后,二人才回过神来到处去找樱桃,却没有找到。就在二人苦寻樱桃之际,有人登门前来送信了,那人冲着王老六大喊道:“王掌柜不好了!你外甥女在黑鸭河跳水自杀了!”

樱桃母亲和王老六听罢,吓得冷汗直流。二人急忙跟着报信的人来到黑鸭河,在河边上果然看到樱桃留下的衣裙和鞋子,同时发现了少许血迹。樱桃母亲抱着遗物大哭,几次要跳入河中自杀,幸亏众人苦劝才劝住。樱桃母亲哭罢,埋怨弟弟逼死了女儿。姐弟二人又争吵起来,樱桃母亲一怒之下跑去府衙报案,状告弟弟逼死了外甥女

徽州知府朱廷梅接到报案,提审了樱桃母亲和王老六。现场的衣服的确是樱桃的,朱知府即刻派人到黑鸭河打捞尸体。衙役们在黑鸭河打捞了半天也没有捞到尸体,又沿着河岸找了10多里也没有找到尸体。

衙役们没有找到尸体,朱知府以樱桃的衣服、地上的血迹和证人的口供为证,按照《大清律例·刑律》的规定,朱知府判处王老六流放一千里给披甲人为奴三年。判决生效后,王老六被流放后,此案就此告结。

两年后的一天,距离徽州府一百多里远的婺源县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年夏天,暴雨连月下个不停,婺源县内不少堤坝田坎被山洪冲毁。一天上午,城北一家叫“友林”的客栈里,客商黄亮来到客栈后面散步,发现客栈后面有堵废弃已久的围墙被洪水冲倒了一半,围墙下被洪水冲刷出了一个大坑。黄亮往大坑中一看,当时吓得合不拢嘴。

原来在大坑中,竟然冲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的衣服已经被水泡烂,尸体身上露出了部分白骨,面目已经难以辨清。黄亮两腿如筛糠一般颤抖不止,黄亮跑去客栈把此事告诉了客栈老板和同伴,客栈老板听到此事后惊讶不已,忙说那尸体可能是墓中冲出来的,让大家不要惊慌。

黄亮和众客商再次查看了尸体,认为尸体是被人故意埋在大坑里的,因为尸体身上压着不少砖头,若尸体是从坟墓中冲出来的,谁会在已死亲人的身上压砖头呢?由此可见坑中之人是被人谋杀的。黄亮和众客商见兹事体大,担心被牵连获罪,于是跑去县衙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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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县令祖良桢闻报,带着衙役和仵作来到现场勘验,果然发现“友林”客栈后面有一具腐烂的尸体。仵作跳入大坑中核验尸体,认定死者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男子长得高大健硕,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

尸体所在的大坑是个地坑,是农家用来储藏红薯和地瓜用的窖坑。男子已高度腐烂,身体上可见森森白骨,经过检验其生前系中毒身亡。尸体肋骨上有刀痕,可见此人生前还遭到刀斧之类的利器砍杀。由于尸体高度腐烂,所以面目难辨。

祖县令看了尸格,怀疑是客栈老板开黑店杀人,于是提审了客栈老板陈友林。两年前,陈友林开了这家客栈,专门给过往官道的行商住宿吃饭。客栈一楼是饭堂,二楼是房间,客栈开起来后生意一直很火爆。

祖县令审问了陈友林,陈友林说客栈房子是前两年买地盖的,客栈后面的废弃房屋他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他从来不去客栈后面的废弃屋子,因此并不知晓后面藏了一具尸体。祖县令拿来陈友林的登记簿查找,发现没有失踪的人口。

祖县令又找人来辨认尸体,可尸体已经难以辨清,祖县令只好张贴布告寻找死者亲属,征集破案线索,但凡能提供破案线索的奖励10两银子。数日之后,有人到县衙大堂鸣冤,来人扑倒在大堂上哭喊:“恳请大老爷明鉴,我堂哥被人害死了!”

祖知府问堂下跪着何人,来人说出了他的名字。

来人叫赖五,是徽州府人氏。赖五说他的堂弟赖七二年前离奇失踪,至今音讯全无。前几日赖五来婺源亲戚家做客,看到县衙发布了一条寻尸布告,布告上对尸体的描述符合赖七的特征,于是他来到县衙报案。

祖县令让赖五去辨认尸体,赖五拉起尸体的左手看了看,随后哭着说道:这具尸体就是堂弟赖七的。赖七的左手小拇指被砍断过一截,所以赖七弄了个假的指套,指套之上镌刻着一个“品”字。赖七的真名叫赖传品,因在家族中排行老七,所以人都称呼他为“赖七”。

祖县令端详了尸体左手的小拇指,果然有一截白铜打造的指套,上面镌刻一个“品”字。祖县令又问赖五:赖七生前人品如何?是否与人结怨?赖七最晚一次出现在什么时候?赖五说赖七游手好闲,结交一帮狐朋狗友到处游荡,家里人都不太待见他。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年前,赖七虽然品行不端,但毕竟是赖家人,他失踪后家里人都在到处找他。至于赖七有没有仇人,他也不清楚。

祖县令听罢,又详细问了赖五几个问题,确定赖五就是赖七的家属后,让赖五把赖七的尸体暂时收殓,待破案之后再行安埋。赖五拜谢而去,他没有急着收殓尸体,而是返回徽州去和亲属商量处理赖七的后事。接下来,祖县令又询问了客栈老板陈友林和众客商,始终找不到破案的线索。

三天之后,赖五从徽州府带来了赖七生前的好友胡二。胡二听说赖七死在了婺源后,跟着赖五一起来到了婺源。祖县令为了慎重起见,又让胡二辨认了尸体,胡二确定尸体就是赖七的。与此同时,他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赖七死了,那女人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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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尖的祖县令听到了他的嘀咕,连忙问他嘴里说的女人是谁?女人与赖七有何瓜葛?胡二见县令老爷问起,不敢隐瞒实情,说出了一件往事:

两年前的一天,赖七在夜里突然找到胡二,让他赶紧帮他弄一辆马车,再弄一些女人用的东西来。胡二觉得莫名其妙,赖七大晚上急着要马车干嘛,而且他是一个光棍,那些女人用品他也用不上。胡二正想多问,赖七给了他一支精致的银簪子。胡二见钱眼开,便不再多问,帮赖七弄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天晚上,胡二把马车弄到北门口,赖七早早等候在了那里。他手中拉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人,把那女人拉上了马车。胡二连忙问赖七要去哪里?赖七告诉胡二,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准对外人说出来。赖七说完就驾着马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祖县令觉得此案蹊跷,他问胡二那女人长什么模样?胡二说当时天黑难辨,有些记不清楚了。不过这个女人若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肯定能认出来。祖县令认为,要想破解此案,必须找到这个女人才行,于是他让衙役们暗访近两年到婺源县的外来人口,重点查找年轻的女人。

地保很快前来禀告,他说城内流动人口较多,一些外来人口并未进行登记,地方小吏贪图钱财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很难查到有用的消息。祖县令又问胡二是否认识“友林”客栈的老板陈友林?胡二说他没有见过这个人,赖七生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

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案子还是停步不前,成了一桩疑案。

一天中午,胡二跑进了县衙大堂,兴奋地告诉祖县令:“我在城中看到那个女人了!她就住在如玉巷!”

胡二说,今早他和赖五去城东买棺材收殓赖七,城东正巧今日赶集,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店前,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绿衣红裙在人群中很显眼。

胡二挤到小店门口仔细一瞧,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当初赖七身边的那个女人,女子毫发无损还多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是她的。胡二不敢惊动女子,他躲在一边暗暗观察,并跟随走进了如玉巷,看着她走进了一间房子。胡二让赖五紧盯着如玉巷那户人家,他赶紧回到县衙报案。

祖县令当即派衙役将女人和孩子拘捕到案,又将“友林客栈”的老板陈友林和客商叫来一起听审。女人很快带着孩子来到了县衙大堂,女人和陈友林对视了一眼后,各自低下了脑袋。祖县令让衙门女仆先将孩子抱下,随后怒拍惊堂木,问女人叫何姓名,籍贯何处?二年前是否去过徽州府?是否认得胡二?

女人说她的名字叫柳月,家就住在城东的如意巷,她从未离开过婺源县,并不认识胡二。胡二打断了女人的话,他说女人分明是说谎。两年前他在徽州府见过她,当时她和赖七在一起。如今赖七被人杀死,她却好端端地,她分明就是凶手。

女人听到赖七的名字,一丝不安掠过脸庞,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胡二,她根本就没有过去徽州府。祖县令又问女人是否认识陈友林?女人说她从未见过陈友林。祖县令又问陈友林,陈友林也说不认识女人,审案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祖县令略微思考了一番,随后让堂上的男子排成一队,让女仆抱上孩子。祖县令让女仆把孩子抱到堂上所有男子的面前,让他们试着去抱孩子。这二岁多的孩子已会认人,陌生的男子伸手抱他,他就往女仆怀里躲。

当女仆抱着孩子来到陈友林身边时,陈友林还未伸出手去,那孩子就已经笑着伸手要陈友林抱,女仆试着把孩子抱开,孩子就哭了起来。女仆把孩子放到陈友林怀中,孩子在陈友林怀中很是欢喜,用双手搂住陈的脖子亲吻。

这一幕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祖县令让女仆将孩子抱下,随后斥问陈友林和女人,既然他们二人不认识,这孩子为何认识陈友林?并且对陈友林如此亲密?二人分明在说谎。陈友林二人再继续隐瞒就大刑伺候,打到承认为止。

陈友林和女子对视了一眼,连忙跪下磕头认错,承认他们二人相识,并说出了案子的前因后果来:

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樱桃。两年前,陈友林到徽州府给大伯办丧事。陈友林的大伯是个举人,可惜子嗣都幼年夭折无人继承家业。伯父归天后,陈友林为伯父办理了丧事,并继承了他的家业。陈友林在处理伯父的丧事期间,在城内遇到了樱桃。樱桃生性活泼好动,且长得貌美如花,陈友林与她相遇便一见钟情。

从此以后,陈友林隔三差五到城中去找樱桃,二人约定从城中的某个客栈相见。一来二去,樱桃就怀上了陈友林的孩子。六个月后,虽然樱桃穿着大号的衣服遮挡鼓起的肚子,但还是被舅舅王老六察觉了。王老六逼着樱桃说出真相,并找郎中来处理。

樱桃担心舅舅会害了肚子中孩子的性命,于是和王老六大吵一架跑出了家门。樱桃找到陈友林商量,二人决定远走高飞,为了防止家人追捕他们,樱桃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她去黑鸭河假装跳河自尽,骗过母亲和舅舅。陈友林去变卖伯父家产,二人相约天黑后在客栈中碰头。

那天下午,樱桃果然去了黑鸭河,她脱下上衣和鞋子放在河边,伪造出跳河的假象。当她脱下衣服时,正巧被路过的地痞赖七撞见了。赖七见樱桃貌美,又挺着大肚子,料想是某户人家的小姐私会男人被发现后想自杀,如此美女跳河自杀可惜了,于是冲上去拦下了樱桃。

赖七的出现让樱桃始料未及,樱桃怒斥赖七无礼。赖七已全然不顾一切,让樱桃跟自己走。樱桃不肯走,赖七一拳打在她的鼻子上,樱桃被打得鼻血直流。赖七又拔出一把匕首,在樱桃的肚子上比划了几下,威胁樱桃不跟她走就划开她的肚子。樱桃被胁迫,不得不跟赖七走。

赖七拐走了樱桃,打算逃到外地去。他不敢抛头露面,于是让朋友胡二弄来一辆马车,还有一些女人用的物品。胡二弄来了马车和物品,随后赖七驾着马车离开了徽州府,来到了几百里外的婺源县城。

另一方面,陈友林在徽州城内的客栈里等待樱桃,一直等到天亮也不见樱桃前来。陈友林以为樱桃食言失约,又不知樱桃家的具体地址,虽然担心也无办法。陈友林在客栈里等了十天也不见樱桃前来,于是心灰意冷的他只好只身返回了婺源老家

赖七胁迫樱桃来到婺源县后,在城内的如玉巷租了一间房子居住。几个月后,樱桃生下了一个男孩。赖七在城内找了一个木工的活干,每天挣钱养活樱桃和孩子。好吃懒做惯了的赖七吃不了苦,干了没多久就放弃了。随后又跟着城内的混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日子还是过得艰难,赖七打算等孩子长大一点就将他卖掉

孩子两岁时,樱桃背着孩子去位于城北的一座寺庙进香。返回的路途中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樱桃抬头一看,顿时眼泪掉了下来。这个年轻男人正是陈友林,他正带着香烛去寺庙给母亲祈福。陈友林问起了樱桃的经历,樱桃说出了那天跳河自杀时的遭遇。二人抱头痛哭良久,陈友林终于见到妻儿,心中很是欢喜。

从此以后,樱桃隔三差五就带孩子去看陈友林。陈友林决定去县衙报官,将赖七抓捕归案,让他们夫妻团聚。但他们却无法证明自身的清白,二人本来就是私奔出来的,若赖七反咬一口,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樱桃告诉陈友林,赖七准备将他们的儿子卖掉,然后带着她逃去外地投奔他的亲戚。樱桃求陈友林想想办法,否则他们一家将被这个地痞拆散了。若孩子真被卖掉,她也不想活了。陈友林答应樱桃,他一定会让他们一家团聚的。

陈友林托人找了赖七,让他把孩子卖给他。赖七见陈友林开价很高,很愿意将孩子卖给他。后来陈友林又提出要买樱桃,赖七却不答应了。陈友林开价三根金条,赖七有些心动。但此时却有人暗中使坏,透露了樱桃与陈友林关系暧昧,似乎二人有私情的消息。赖七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改变了主意,他一再敲诈勒索,并扬言要去县衙状告陈友林和樱桃。

陈友林又给赖七送了些银子,赖七敲诈陈友林说他要那家客栈。陈友林和樱桃商议一番后认为,赖七得寸进尺永远不会满足,就算把全部家当给了他,他也会出尔反尔。要想一家团圆,做长久夫妻,就必须除掉这个恶徒。

那天晚上,陈友林以交出房契为由请赖七来客栈商量。赖七来到客栈见到房契后眼馋得直发慌,伸手就要去拿房契。陈友林说不着急,先吃完饭再拿也不迟。赖七亮出了腰间的匕首,咧着嘴瞪着眼暗示陈友林不要耍花样,否则他就不客气。

陈友林端起一碗酒自己先喝了一口,再递给赖七。赖七嫌脏自己倒了一碗,连喝了好几口。酒过三巡后,赖七拿起房契就要走,才走两三步就倒在了屋里。赖七口鼻流血身亡,他死于砒霜中毒。原来,陈友林为了毒死赖七,特意弄了一个有机关的酒壶,赖七喝下的都是毒酒,陈友林喝下的酒无毒。

赖七被毒死后,陈友林担心他还没死透,于是用赖七身上的匕首刺了他几刀。随后他将赖七的尸体背起,扔进了客栈后面的一个废弃窖坑里,把窖坑周围的废砖头和泥土填进去,然后把尸体埋在了废窖坑里。

赖七是个外来人口,没有在地保的户口册上登记,他也不是客栈的住户,被杀时又无人看见,所以他的死没有人知道。可是洪水暴发后,竟将掩盖在窖坑上的泥土卷走露出了赖七的尸体,尸体正巧又被客商黄亮发现,由此才引发了后面的故事。

案情真相大白,这是一桩离奇的案子。这桩案子非常难破,因为即使胡二认出了樱桃也不能让他们认罪,只要二人咬死不承认就行。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孩子的举动暴露了樱桃和陈友林的关系,祖县令便以此为突破口揭开了真相。

案子破了,如何判决此案呢?案子上报到安徽巡抚,又上报到了刑部。最后由总督和巡抚亲自审理此案,并作出如下判决:

舅舅王老六无罪释放,并准许其返回徽州;陈友林和樱桃犯了合奸罪按律各杖责八十,同时二人还谋杀了赖七,但赖七所作所为令人不齿,罪恶根源在于赖七,赖七已死其罪不做追究;陈友林谋杀罪成立,但宜从轻处罚,判处徒刑五年,缴纳白银200两减刑两年。

樱桃与陈友林已有孩子,且二人情投意合,不宜再拆散,仍判决二人为合法夫妻。陈友林要按照礼数迎娶樱桃过门,并承担樱桃舅舅的养老之责。此外,徽州知府朱廷梅因错判案子被罚俸半年,降级处置。

案子宣判结束后,百姓皆称赞判得公道和合乎人情礼仪。

此案离奇曲折,堪称一桩奇案。古人云:做人做事凭良心,赖七的所作所为令人愤怒,同时舅舅王老六的做法也过于偏激;樱桃的性格过于娇惯;陈友林在伯父丧期间与樱桃私会,并带着樱桃私奔,私德上有亏;胡二为虎作伥,帮助赖七作恶;樱桃之母过于娇纵女儿;所以说,若要深究起来,每个人都有责任,每个人都有问题

人性就是如此,不完美的人遇到不完美的事,冤假错案也就难免产生了。但不管怎么说,最后的判决给了一个温暖的结局,这是在那个黑暗的封建社会里为数不多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