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地处钱塘繁华之地的德清县,人杰地灵,繁荣昌盛,真是一处人间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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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县有一名男子,此人游手好闲,放浪形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为了行文方便,我们就叫他阿纨吧。阿纨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有一个懂事理的妻子,他的妻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在当地有着极好的名声。

在妻为夫纲的封建社会,再贤良淑德的妻子,也管不住不务正业的丈夫。所以,阿纨妻子眼瞅着阿纨一天天的在外面胡混,却也是无可奈何,她只能每日以泪洗面,痛恨命运的不公。

阿纨的父亲已经去世,留下了一名续弦,算是阿纨的继母了。继母并非正经之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哪里耐得住寂寞?而本就是色中饿鬼的阿纨,对这位年轻貌美的继母也是垂涎良久,这一来二去,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就有了奸情。

此事自然瞒不过每天一个锅里吃饭的妻子的眼睛,此事很快便被妻子知道了。妻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阿纨,阿纨却嬉皮笑脸,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他拉着妻子的手,来到继母房间,说道:“老婆啊,以后咱们三人就是亲上加亲了,你应该改口叫她姑妈了!”

也不知道阿纨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这两人怎么论,也不可能是姑妈啊,我只能说阿纨是被色迷了心窍,已经失心疯了。面对阿纨的胡闹,妻子无可奈何,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了。但令她想不到的是,纵使她百般隐忍,最终却还是丢了性命。

一天,继母在家里做鞋子,阿纨妻子进来看到了,就语带双关地说道:“这鞋子啊,我看有点偏,不周正。”

继母问道:“为之奈何?”

妻子道:“鞋子不正,很容易伤到脚的,走路时可一定要行得正啊。”

继母听出了妻子的话中含义,这分明是映射自己和阿纨的不正当关系嘛。继母越想越气,就把妻子的话告诉了阿纨。

“这傻娘们,他不会出去到处乱说吧?”阿纨倒是有点担心。

继母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倘若她出去胡言乱语,咱们的名声坏了倒是小事,到时候,咱俩势必会因此受到宗法的惩罚,我们可别被浸了猪笼啊。”

阿纨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让她永远闭上嘴吧!”

继母点头称是,母子二人深夜密谋,定下了杀死阿纨妻子的毒计。

第二天,阿纨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去鬼混,而是置办了一桌酒席,请妻子饮酒。阿纨端起酒杯,对妻子说道:“夫人,对不住啦,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面对丈夫的突然示好,妻子大感意外,但心中却十分高兴,只要丈夫能够浪子回头,自己以前吃得苦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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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纨频频举杯敬酒,妻子不胜酒力,不一会儿便醉倒了。机不可失,阿纨与继母迅速行动,将妻子杀死。

杀死妻子后,阿纨给妻子的家人送去讣告,谎称妻子因病暴毙。妻子的家人生性懦弱,也不敢深究,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天,阿纨在外面与人饮酒时,无意中透漏了杀害妻子的事情,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阿纨杀妻的事情很快便在德清县传得沸沸扬扬。阿纨妻子的父母虽然懦弱,但面对女儿被杀的传言,再也没法无动于衷了,他们来到德清县衙,击鼓喊冤。

德清县令是一位有作为的好官,面对案情,他马上派人赶赴阿纨家,了解情况。面对公差的盘问,阿纨母子一问三不知,干脆来了个死不认账。

没办法了,县令只得使出最后的绝招:开棺验尸。此时,阿纨的妻子已经下葬几个月了,身上的肉早已腐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仵作仔细检验尸骨,并未发现受伤的痕迹,也未发现中毒的迹象,只得向县令如实禀报。

到了此时,县令也只能结案了,最终,阿纨被判定无罪。

县令任期满离任后,德清县新来了一位知县。阿纨妻子的娘家人马上再次赶赴县衙喊冤,新任县令重新审视了案情后,再次开棺验尸,结果仍是跟前任一样。可怜阿纨的妻子,死后也不得安宁,被连续开棺两次,冤情却未得到申诉。

阿纨妻子的兄弟仍不死心,他赶赴北京,向刑部递上了诉状。刑部尚书感到此事很棘手,不敢擅作主张,便上奏乾隆皇帝,请皇上定夺。

乾隆皇帝此时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他雄心勃勃,立誓要作出一番超过父祖的业绩。当时,恰好浙江学政进京述职,临行时,乾隆皇帝便把阿纨妻子的案子交给了他,令他亲赴德清县查明真相。

皇帝亲自下令,浙江学政岂敢怠慢?回到杭州后,他马上赶赴德清县,开始查案。

学政将阿纨、继母,以及与此案有关的所有人都召到县衙,仔细审讯,阿纨母子经过此前的多次审讯,早已身经百战,面对盘问,他们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毫无头绪之下,学政只好再次使出最后一招:开棺验尸。这一次,学政亲自从杭州请来一位有经验的老仵作,以免有所错漏。

老仵作仔细检验了阿纨妻子的尸骨后,眉头紧锁,沉思起来。突然,仵作伸手把尸骨颈部的一根骨头卸了下来,命人称重量。称完骨头的重量后,仵作对学政拱手为礼,说道:“启禀大人,此女子确是被谋杀的。”

全场一片哗然,学政一拍惊堂木,制止了围观群众的议论后,问道:“老师父,你可仔细讲来。”

仵作道:“此女子颈部的骨头,重量与40多岁的人一样,而她只有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人,颈骨是要比40多岁的人重的多,所以,她的颈骨被换掉了。她的骨头之所以会被换掉,肯定是之前的骨头上有伤痕,他们怕被人看到伤痕,就换掉了。”

学政一拍惊堂木,对阿纨怒目而视,道:“快快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死你的妻子,又把她的颈骨换掉的!”

到了此时,阿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犹如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在学政的审问下,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原来,当日阿纨与继母将妻子灌醉后,马上取来竹子做的笆斗,压在她的脖子上,又取来一块大石头,压在笆斗上。就这样,可怜的妻子被活活压死。

妻子死后,阿纨买通了验尸的仵作,将妻子有伤痕的颈骨卸了下来,重新换上了一根颈骨。到了县令开棺验尸时,尸体的肉质已经腐烂,骨头上又看不出伤痕,此事就这么被蒙混过去了。

阿纨母子机关算尽,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浙江学政和有经验仵作的努力下,案情最终真相大白。学政作出审判:阿纨、继母犯下杀人大罪,压入死牢,等到秋后问斩。与阿纨串通的仵作犯包庇罪,杖责五十,罚银二两。其他相关人员各有赏罚。

就这样,曾经在乾隆年间轰动一时的“德清冤妇案”,至此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