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楼房刚竣工没多久,启国在里面打扫卫生。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鸡叫声和狗吠声,启国赶紧出去一看,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条野狗,把他家鸡子追的满地跑。

顿时怒从心起,对着原来的房子就喊,“二娃子,你个傻愣子,赶紧给我滚出来。”

二娃子听见父亲愤怒的声音,一秒不敢停留,赶紧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问父亲叫他有什么事,只见他父亲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砖头就扔向那条野狗。

启国又气又急,“你个二愣子,还在那愣啥,没看见这条野狗要吃我们家鸡吗,你说你这大声音你在屋里面就一点没听见?”

二娃子一听,赶集找了一根棍子,把那条野狗吓唬走了。见二娃子准备重回屋里,启国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喊,“给我过来,谁让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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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娃子听话的过去,刚到跟前,就见父亲拿着扫帚要打他,本能的护住头。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只听见了父亲的一声叹气,接着就看到那把扫帚被扔到了地上。

启国熟练的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后,说,“二娃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这么说了。你妈就一个遗愿,让我照顾好你跟你姐。你姐已经嫁人了,就剩下你了。房子我也给你盖好了,只要你娶了媳妇,你爱干嘛干嘛,跟老子没一点关系。”

越说越激动,启国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说,“不是爸非得说你,你看你,高中毕业两年了,整天蹲家里玩电脑,你能有点出息吗?隔壁文娃子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就你不务正业,当初就不应该给你买那破玩意儿。”

二娃子委屈的撇撇嘴,说“爸,我没有不务正业,我是开了一家网店,卖咱后山那些山货,那东西挺受欢迎的,卖出去能挣不少。”

启国气笑了,“挣得不少?前几天你随礼的钱还是我出的呢。”

二娃子回话说,“爹,你别着急,我这不刚开始嘛,等业务熟练了,就能挣钱了,到时候我加倍补偿你行不行。”

启国一听见这话,气的直咳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接着说,“你糊弄傻子呢,还让我别着急,我这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我不急谁急。你以为我是图给你的那几个钱吗,我是看不惯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看见你老子就来气。”

二娃子见父亲越说越激动,咳嗽得越发厉害,赶紧说,“爸,我错了,你别上火,我过几天就去城里打工。”启国听了这话,留下一句这还差不多,就气哼哼的走了。

其实二娃子之所以选择开网店,就是为了能留在这里照看着父亲,父亲身体越来越差,咳嗽得也很厉害。只是二娃子一直没有明说,才被父亲误会他不务正业。

为了不让父亲每天生气,二娃子只好去城里找了份建筑工地的工作干着。但二娃子担心父亲的身体,隔三差五的就给父亲打电话,让父亲别再种地了,还说现在他能挣钱了,能养活得起他们父子俩。

启国依旧凶恶的语气,说“你个毛娃子懂什么,爹还不了解你,别说养活咱俩了,你能挣够养活你自己的钱就不错了,更别说你还得娶媳妇。”

父亲这么说,二娃子心里头明白,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不想自己太辛苦,才坚持着要种地。

二娃的姐姐亚芳,自从嫁过去后就负责照顾家里还有务农。一天她正在除草,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归属地是这里的。亚芳想着可能是弟弟换了新手机号,就接了。

却没想到是文娃打来的,还告诉她说二娃在工地摔伤了,很严重。亚芳一听说弟弟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跑到弟弟所在的医院。

文娃在电话跟她再三强调二娃不想让父亲启国知道。所以这一趟,亚芳并没有告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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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娃终究是熬不过去,弥留之际,他紧握着姐姐亚芳的手说,“姐,你千万别跟咱爸说我死了这事,能瞒多久是多久……爸他身体不好,我怕他受不了。自从咱妈走了以后,爸就越来越喜怒无常。好几天我看到他对着咱妈的照片偷偷抹眼泪……姐,爸就拜托给你了,千万记得瞒住他……”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这五年来,启国一提起二娃就气的牙痒痒,见人就说,“你看我养的是啥儿子,五年了一次也不来看我,电话也不打一个,能耐了他!”

亚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启国说,“爸,别这么说,弟他不是不孝顺,只是怕你看见他生气,气伤了身子。你看,他隔一段时间给我寄钱,让我给你买吃的穿的,他心里还是很在意您的。”其实那些钱都来自工地赔给弟弟的赔偿款。

启国并没有被亚芳的话打动,还是觉得二娃心里没他,不然也不会一次也不回来看他。越想越气,骂二娃骂的停不下来。亚芳听着那些话,心里不是滋味。

直到有一天,启国闲着没事去了集市,正好看见外孙女朵朵喜欢的零食,就买了一袋回来。下午的时候带着零食去了外孙女儿家,顺便想看看女儿亚芳。

到了地方,看见朵朵正在看电视,就问她妈妈去哪了。朵朵见外公带了自己爱吃的零食,开心的蹦哒过来,抱着心爱的零食说,“妈妈在地里面干活,我带你去吧,外公。”

启国没来过几次,便只好跟着朵朵走。只是到了地里,并没有亚芳的影子。而且,还发现了一座坟。

启国不禁有些奇怪,问朵朵这是谁的坟。朵朵神神秘秘的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这才悄咪咪的对启国说,“外公,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我妈妈。这坟里头埋得是我舅舅,我妈不让我跟别人说。我还没见过舅舅呢,外公,舅舅长什么样子啊?”

启国大脑翁的一声,整个人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朵朵没发现外公的异样,摇着外公的胳膊问舅舅长什么样。

启国轻轻拂去朵朵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座坟,仿佛要盯出来个洞才罢休。朵朵被外公的样子吓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启国才上前,一下子瘫在坟前,抱着坟堆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的二娃啊,怪不得五年来你不肯回来看我一眼,原来你不是不想回来,是回不来啊……